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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清似梦》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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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正和兰心在院子里玩纸牌,旁边围了一堆人,每个人都是聚经会神的盯着桌上的纸牌,正玩的开心,子青来叫我,说是宫里的几位娘娘要见我,我一听立马傻了,想我又不是什么名人,干吗要见我,子青见我一脸的不情愿,笑道:“几个阿哥总在娘娘面前夸你,连皇上都亲自问起你,宫里的娘娘都对你很是好奇。”我磨蹭着不想去,以前看过港剧《金枝玉孽》,那些**里的女人,天天想的不是如何博得皇帝的宠爱,就是玩手段弄计谋,想着法儿的踩着别人的头往上爬,想想都恐怖,所以心里一直抗拒跟她们搅在一起,子青过来拉我,劝道:“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恩宠,你就算不在乎,可也得为娘娘想想啊!”唉!我叹了口气,子青说的不错,无论自己如何不在乎,也不能给姑姑惹麻烦,想想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啊!

凉亭上,姑姑正和德妃,荣妃,宜妃,良妃聊天,我行完礼便站在姑姑身后。德妃笑了笑,道:“晓枫姑娘进宫不久,倒是把宫里的规距学的像模像样。”我笑着俯身谢恩,偷偷打量着这几位妃子,对宜妃我是不陌生的,娘家是郭络罗氏,也是朝中显贵,如今圣眷正隆,良妃是八阿哥的生母,据闻她和德妃一样,都是从宫女一步一步走上后妃之位的,不过良妃的身份较德妃来说,还要更低些,是辛库者出身,本是内务府的包衣。

宜妃拉着我坐下,笑道:“前段时间就听胤禟说宫里来了个才女,一直没机会见着,后来在定妹妹宫里见到了,才知道竟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我暗暗发笑,心想这个宜妃净拣好听的话说,九阿哥一见着我,不是翻白眼,就是掀眉毛,他会夸我是才女,鬼才信呢?我忍住笑,规规距距的道:“九阿哥谬赞了,奴婢哪里敢当才女之名?”宜妃一听笑得更开心了,对姑姑道:“瞧这小嘴儿真是会说话。”姑姑笑了笑,伸手抚了抚我的头,眼里俱是宠溺和自豪。

德妃也细打量了我片刻,笑道:“十四也总在我耳边说,晓枫姑娘才情出众,聪慧可人,连皇上都常夸杜顺将军教女有方,两个女儿都那么出色。”我心里觉得蛮好笑的,没想到这才几天,我就摇身一变成了才女,一直没说话的荣妃看着我问:“这几日常听胤祉抚琴,那曲儿挺特别的,听说也是出自姑娘之手?”我一惊,心想她说的应该是长相守。

德妃道:“我也听回玉说过,好像叫长相守?名字也很动听。”说完笑看着我。姑姑看了看我,脸上闪过一丝讶色,即而又笑道:“你这丫头哪来的这些个些花样?。”我嘿嘿笑了两声,颇为尴尬,几位娘娘都看着我笑了起来。

我一直暗暗打量着德妃和良妃,康熙**中的女人很多,可无论多受宠,多牛,可也牛不过这两个女人,她们的儿子俱是争储风暴中的核心人物。德妃的身上隐隐含着一种雍容华贵的大气,她很爱笑,让人觉得亲切自然。而良妃却是文静而内敛的,她的脸始终都带着淡淡的笑,她能生出八阿哥如此高贵清华的儿子,我想她本人也是极聪慧的,只是她的命运显然是比不上德妃。

姑姑忙着跟几位娘娘聊天,我在一旁觉得百无聊赖,又不敢发作,心里正闷,眼角鳖见四阿哥,十三阿哥正往这边走,好几天都没见这两个人露面了,四阿哥面色淡然,眉目间有些疲惫之色,身子也好像单薄了不少,十三阿哥依旧是身姿挺拔,眉间流荡着几分豪爽不羁,他远远的就盯着我笑,还把脑袋凑到四阿哥面前说着什么,四阿哥也朝我看了过来,我忙垂下头,有些不敢看他。

四阿哥和十三阿哥请完安便站在一边,见我一直垂着头,十三阿哥笑问:“为什么你总爱垂着头?地上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这个十三阿哥,我暗暗翻个白眼,俯了俯身,道:“奴婢给四贝勒,十三阿哥请安。”四阿哥抬抬手,道:“免了。”

荣妃看看我,又看看十三阿哥,笑道:“这晓枫姑娘的性格倒是跟十三有几分相似。”十三阿哥一听,摇头笑道:“娘娘,我可比不上她,她的嘴巴可厉害呢。”这个人,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有些无语,抬起头,迎上他带笑的双眸,朗声道:“十三阿哥说笑了,奴婢怎敢跟十三阿哥相比?”说罢狠狠瞪了他一眼,他闻言大笑了起来,边笑边道:“看来我一不小心,竟把你给得罪了。”我哼了一声,心想知道就好。德妃也笑了起来,柔声道:“十三要是惹了你不高兴,尽管跟我说,我给你做主。”我正欲开口,姑姑已先道:“晓枫,可不许对十三阿哥无礼。”

德妃摆摆手,笑道:“晓枫姑娘温文有礼,定是十三又惹事了。”十三阿哥笑着直摇头,见德妃如此说,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四阿哥坐在一边,不说话只是嘴角含笑的侧头看看十三,又看看我,眉目间的疲惫之色已消失不见。

大家说说笑笑,刚刚的尴尬也不复存在,十三阿哥如献宝一般,不停说着以前随着四阿哥外出办事的趣事,说到高兴处,手舞足蹈,妙语连珠,一言一行,颇有几分笑星冯巩的味道,逗的几位娘娘掩口直笑,我也站在一边跟着傻乐。

四阿哥开始也只是去看他,过了片刻,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转过头,就看见四阿哥正凝视着我,他神色淡然,眼神直直的盯着我,见我也在看他,嘴角轻轻一勾,我也在脸上堆个笑,好配合他,反正这里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见我如此他眼眸里的笑意更深。

“晓丫头!”十三阿哥突然开口叫我。“啊!”我一愣,慌忙去看他,他道:“你一个人在笑什么呢?”笑什么?我刚刚在笑什么?我偷偷拿眼角去瞄四阿哥,见他仍是盯着我,脸上闪着丝看好戏的表情,我咬咬嘴唇,都是你惹的祸,现在倒是看起我的笑话来了。

脑子转了转,心里已有了对策,我抿嘴笑了下,道:“我笑,是因为奴婢刚刚想起了一个笑话。”十三阿哥道:“什么笑话?”我刚准备开口,远远的竟看见八,九,十,十四阿哥都在往这边走,心里唉叹一声,为什么我每次出门,都能遇到这些人,难道他们在我身上放了监视器?

请安的请安,还礼的还礼,一时间这个小亭倒是热闹非凡,我不着声色的退后几步,想将自己隔远一点。九,十,十三,十四阿哥行完礼都坐了下来,眼睛都瞟着我,四阿哥和八阿哥并排靠着亭子边上的栏杆,一个冷漠淡然,一个温文如玉,不时的浅浅而谈,我暗暗打量了一番,心想这两个如玉般的男子,现在仍是这般的和和气气,又如何会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十三阿哥笑对着八阿哥道:“你们来的可真巧,有笑话可听了。”说罢笑看着我,十阿哥一听忙冲我嚷:“快讲,也让我们听听。”我白他一眼,心想你说讲我就讲,那不是太没面子,便抿嘴一笑道:“想听笑话可以,每人十两银子。”正在喝茶的九阿哥噗哧一声将嘴里的茶水全喷了出来,身旁的十四阿哥慌忙跳了开去,直盯着我看,十阿哥一脸的不可置信,道:“听个笑话,十两银子,你也太黑了吧!”我笑了起来,但很快又收起笑,道:“十阿哥也忒小气,十两银子对你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没等十阿哥说话,姑姑已开口:“枫儿,你是越发没规距了。”宜妃忙摆手制止,笑道:“让他们闹吧!我们就当看笑话了。”十阿哥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塞进我手里,道:“给你,快讲吧。”我摊开一看,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不仅摇头笑叹道:“原来挣钱也不什么难事啊?”众人又大笑了起来。

九阿哥催道:“银子也给了,快讲吧!我倒要看这银子花的值不值?”我清了清噪子,开始讲:“从前有个商人出门做生意归来,走着走着,他就发现身后有两个强盗模样的大汉正偷偷跟着他,他一惊,心想怀里还有做生意赚的几千两银子,便开始向前跑,那两个大汉见他跑了起来,也快速跑了起来。商人见两个大汉离他越来越近,心里非常害怕,忽见小路边上有片墓地,他心里一乐,便闪进墓地,慢慢向一座新坟走去,那两个大汉见他不走大路反进了墓地,非常高兴的跟了上去,商人见两大汉走近了,便低声说我已经到家了,你们还要跟来吗?两大汉一听,哎呀妈呀,原来是遇到鬼了,吓的连忙夺路而逃。商人见他们走远了,心里顿时松了口气,朝四周看了看,他突然看见一座坟前蹲着一个老头,老头一手拿着锤子,一手拿着凿子,正在凿着墓碑,商人便问老汉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老头头也没回的说:孩子,现在还早,多睡会吧!商人一听不高兴了,心想在墓地怎么睡啊!又见老头颇为认真的不知在干什么,便又问老汉你在干什么呀?老头说:这帮不肖的儿子们,把我的名字刻错了,我出来改改。商人一听,这才明白自己这个假鬼,却遇到了一个真鬼,顿时吓晕了过去。”我惟妙惟肖的学着小沈阳的口气含笑着讲完了这个笑话,话刚落间,亭子里人都已笑提得前仰后合。

德妃笑得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四阿哥忙给她递茶,姑姑也是极力想忍住笑,可终究是没有忍住,我看着笑的满面通红的九阿哥,问:“九阿哥觉得这银子花的值吗?”九阿哥咬着唇,轻哼一声,扭头看向别处,脸上是掩也掩不住的笑意。我扭头去看四阿哥和八阿哥,这两人虽在笑,可都笑的极雅观,果真不是一般人。

宜妃瞅着我叹道:“杜顺将军家竟出了这么个玲珑剔透的丫头。”十阿哥一听眉毛挑的老高,嚷道:“娘娘可别小看这丫头,她是人小鬼大。”宜妃噗哧一声,掩嘴看着姑姑笑了起来,姑姑也是一脸好笑的盯着我,我站在原地,一脸的尴尬,真想拿块抹布把这个人的嘴巴堵起来。

荣妃站了起来,对德妃道:“我们走吧!让他们自个儿去闹吧!”德妃看了看四阿哥和十四阿哥,点头道:“嗯,也是!”见姑姑站了起来,我也忙走上前,想随着她一起离开。没想到九阿哥却突然站起来笑道:“晓枫姑娘请留步,难得遇到,不如一起坐坐吧!”我一愣,抬眼去看姑姑,她也是面色一怔,但很快又点头道:“玩可以,但不许再无礼了。”看来是走不了了,我叹了口气,去看九阿哥和十阿哥,这两人俱是挑眉看着我笑,一脸的不怀好意。呜呜,真的好想走啊!

目送着姑姑越来越模糊的背影,心里不停盘数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敢东张西望,只好盯着地面发呆,四阿哥看着别处,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和十四阿哥则是盯着我,我垂下睫,将所有目光均摒弃在外,一种说不出的冷意顿时四散开来。

气氛越来越怪异,实在受不了数道刺骨的目光,暗呼了口气,对九阿哥俯身道:“不知九阿哥叫住奴婢有何吩咐?”九阿哥阴着脸瞄了瞄我并不说话,十阿哥见我直挺挺的蹲着,笑道:“伫在那儿干什么,坐吧?”我退开两步,道:“奴婢还是站着的好。”九阿哥冷哼一声,道:“我看晓枫姑娘的架子还真大的很!”我敛了眉,低声道:“九阿哥说笑了,奴婢一个奴才哪敢摆架子。”真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了这位爷,为什么他总是要跟我过不去?九阿哥嘲讽的笑道:“奴才?晓枫姑娘你太过谦虚了吧?你的阿玛贵为将军,伯父卫戍九门,像姑娘这样的奴才还真是稀少的很。”我站着不动,对他的讽刺充耳不闻,心想着他这样长篇大论的讥讽我,究竟又是为何?

正百思不得其解,忽听十阿哥朗声道:“四哥平时可是太子面前的大忙人,今儿怎么有时间来这儿听笑话儿?”我闻言一惊,这话虽说得平常,可细一听满是嘲弄之意,似是对四阿哥颇为不满,这个十阿哥平白无故的去惹四阿哥作什么,我见他似乎毫不在乎面无表情的四阿哥,八阿哥眉头微皱,但并未说什么,十三阿哥捻了笑,目光冷冷的看着十阿哥,十阿哥也是挑着眉目回视他,两个人像斗鸡似的。

九阿哥冷笑道:“四哥对我们自然是没有时间的。”说完竟不经意的从我面上扫过,见他面色阴霾,眼神中闪着冷光,我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以前不知在哪本书上看过,说九阿哥是有名的毒蛇,现在看来,他的那双倒三角似的小睛睛正闪着幽冷的光,还真有点像眼睛蛇的眼睛,看我的心里凉嗖嗖的。四阿哥看了九阿哥两眼没有吭声,倒是十三阿哥双手紧握,眉眼间俱是冷意。

看着这一幕,心里顿时有些悲哀,原来一直以来的和气不过是他们演得一出戏,他们是一群完美的戏子,我却是天真幼稚的一方痴人,固执的只是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愿去深究他们在谈笑的时候,又有几分真实,或许,是我下意识不想面对,这些如玉般的男子终会因为想坐到那个最高的位置上而相互倾轧,我不想打破心中那份美好的幻想,可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我无法再去幻想,只有面对现实,虽然知道他们的结局,我却无法告诉他们,无法改变他们的命运,历史早已注定,一切也都是按照历史原定的轨道发展,唯一违背历史的恐怕就是我了,我只是一个过客,我只想好好的生活,不管他们如何斗法,我只能是一个看戏的,是绝对不能把自己搅在其中,否则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惹不起我总躲的起吧!想到这,我忙走到四阿哥跟前,俯身道:“奴婢出来太久,该回去了。”静静蹲了一会,却听不到他说话,我抬眼哀求地看了眼四阿哥,他神色不变,默看了我半晌,点头道:“去吧!”我忙向八阿哥行了个礼,便不再理其它人,转身欲离去。

刚走两步,九阿哥已快走两步,拉住了我的胳膊,我一愣,抬眼看他,他笑道:“晓枫姑娘刚才的笑话很好听,可否再讲一个?”说罢,将一张银票放在我的手上,然后斜眼看着我,眼神中有一丝不怀好意的笑,这是什么意思?四阿哥都已经让我走了,他干吗要拉住我?看他脸上神气活现的表情,真是可人厌。

我挣开胳膊,将银票还给他,脸上带笑,俯下身小心翼翼的道:“请九阿哥恕罪,奴婢也只会这一个笑话。”讨厌归讨厌,面子功夫还是要做足的,谁让人家是主子,我是奴才呢?他盯着我,眼睛眯成一条缝,“是吗?”他阴阳怪气的应了一声,又道:“要是爷今天非要听呢?”非要听?我怔怔的去看他,他并没有看我,而是扭头看着四阿哥,四阿哥冷着脸,眼神冷如玄冰,十三阿哥豁然起身,脸色铁青,顿时冷冽如冰,全身都笼上一层冰寒的气势,我顿时感到一股强大的压力,直压的我喘不过气来,此刻的十三阿哥是我从没见过的,我再一次嘲笑自己的天真,原来我平时见到的他们都是戴着面具,面具下面究竟是什么,恐怕我一辈子也看不透。

九阿哥阴阴一笑,冲着十三阿哥道:“十三弟莫非想冲冠一怒为红颜?”说罢还用挑衅的目光去看四阿哥,晕!我终于明白了,怪不得九阿哥会找我的麻烦,敢情是以为我和十三阿哥有私,这个思想肮脏的小人,心里有些不爽,心想你们为个皇位争的你死我活,却平白无故的连累我成了炮灰。十三阿哥忽地一笑,道:“九哥府上福晋众多,不知多少女人在等着给九哥讲笑话,九哥又何必为难她?”说罢便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虽在笑,但冷意却是有增无减。

九阿哥垂下头,看了我两眼,嘻皮笑脸的道:“十三弟说的也是,只是像晓枫姑娘这样会讲笑话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说罢他眼光一转,从每个人的脸上都扫了一圈,最后在四阿哥脸上停了下来,接着道:“怕是你们也没见过吧?”我咬咬唇,心里有些发急,这个混蛋,干吗非揪住我不放,我一个小丫头又能有什么用处,我冷冷看了看他,心想为了那个皇位,连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头都不放过,未免也太过份了些,只可惜他是找错了对象,我绝不是那种任人摆布被动接受一切的人,想到这我抬起头,笑了笑,冲着他不卑不亢的道:“奴婢的笑话也不是想听就有的,九阿哥若是想听,请下次提前预约。”即然委曲求全都不能求来一时平安,那索性豁出去算了,我的姑姑好歹也是康熙的妃子,十二阿哥又是我的表哥,不看僧面看佛面,想来就算真的得罪了他,也不会丢了小命的。

“你!”九阿哥本来目空一切的臭脸瞬间就变成了猪肝色,咬牙切齿的瞪着我,估摸着从没有人敢这样顶撞他?看我,看我怎么样,有本事把我吃掉,我朝天翻了个白眼,理了理衣服,欲转身离开,走之前我用余光扫了扫这群人,四阿哥面色淡然的瞅着我,眼中有一丝趣味,十三阿哥脸带笑意,眼中不知是惊叹还是钦佩,十阿哥和十四阿哥俱是目瞪口呆的瞪着我,而八阿哥则是一脸探究的似乎想从我脸上寻找什么,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美女发飙吗?

这个鬼地方我也是一刻也不想呆了,九阿哥见我要溜,寒着脸伸手拽住我的胳膊,冷哼一声道:“就这么想走?”看他不阴不阳的样子,今天这个梁子是结定了,得罪了这条毒蛇,以后日子可怎么过啊?我挣了挣胳膊,没想到他的手更紧了,这个混蛋究竟想干什么呀?正在发怔,十三阿哥已大步而来,捏着九阿哥的手腕,沉声道:“放手。”九阿哥斜看了他一眼,嘲笑道:“你这是为谁打抱不平呀?”他的语气轻挑傲慢,眼神中俱是不屑,十三阿哥不理会他眼眸中的嘲弄,自笑了笑,道:“九哥想找人撒气,也不看看对象,晓枫姑娘毕竟是定娘娘的人。”他从容不迫泰然自若的瞅着九阿哥,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十三阿哥也不是个好惹的角色,知道四两拨千斤,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九阿哥再也闹不下去了,他就是不顾及我,也要顾及十二阿哥,九阿哥脸色变了变,但拽着我的手仍是没有松开,顿了顿,他竟看着我忽地一笑,眼神极其暖味,他边笑边道:“亏你还有脸提十二弟?”十三阿哥闻言脸色也变了,双眼腾腾的冒着火苗儿。四阿哥站了起来,脸上布满了寒霜,冷声道:“闹够了没有?”

“九弟。”八阿哥也站了起来,他面上虽带着笑,但口气也有了一丝冷意,道:“这玩笑是越开越没边了。”我一怔,玩笑?他说这只是玩笑?下意识的扭头看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眉头微微皱起,如似刚刚不过只是看了场戏,到了结局的时候,有些满足又有些惆怅,我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忍不住笑了两声,如此一个善于言辞的谦谦君子,难怪他会博得八贤王的美名,谈笑间就将一场波涛汹涌的暗战化为无形。九阿哥看了他一眼,又看看笑容满面的我,脸上有一丝不服,咬了咬牙,终是把手松开了,我收了笑,又揉揉发麻的手臂,看也不看这些人,转身就走,可惜今天是我的倒霉日,我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正站在台阶边上,一转身已一脚踩空向后栽了下去,

“小心----------”

“小心---------”

只听见几个异口同声的惊呼声,我却已无暇顾及,直等着跟大地来个亲密接触,正在害怕,一双手已伸了过来,拉住了我的胳膊,可惜没拉住,我的人还是直挺挺的倒下去了,“哎哟,好痛!”我忍不住惊呼一声,手腕撞在地上,痛的我咬牙咧嘴。十三阿哥慌忙扑过来,急急道:“有没有哪里受伤?让我看看!”看着他焦急发白的脸,心中一暖,摇摇头表示没事,他呼了口气,伸出手,我抬眼看了看他,将手放在他手心,扶着他的手站了起来,顿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双腿发麻,站都站都不住,赶忙伸手扶住旁边的拦杆。

八阿哥和四阿哥都快步走了过来,四阿哥鳖着眉头,眼中似闪过一丝慌乱,问:“要不要宣太医?”我抬眼看了看他,原本冰冷的眸子里此刻已满是担忧,似乎还有些愤怒。我心里一动,随即抿嘴淡淡笑了笑,道:“回四贝勒,奴婢不碍事。”八阿哥道:“我看还是宣太医看一下妥当些。”十阿哥和十四阿哥也都道:“还是宣太医看看吧!”

我蹒跚着退后几步,细细打量着这些人,平时他们都对我不错,为此我一直很是得意,也颇感安慰,可是直到今天,我才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可笑,跟那无上尊荣的龙椅比起来,我不过是他们身边最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土罢了,亏得我还自以为是的以为在他们心目中,我与其它女子是不一样的,还曾幻想在他们中间找到真正的友谊,心隐隐有些刺痛,这里不属于我,没有人会真正的在乎我,没有人可供我依靠,我深深吸了口气,向他们俯了俯身,缓缓道:“有劳几位爷挂心,奴婢先行告退。”说罢也不等有人回应,便径直转身离开,腿有些麻,我紧紧咬着牙,毅然绝决的转身离去。

次日,我在床上睡到日晒三杆,姑姑差人催了我几次,我才从床上坐起来,兰心走过来服侍我穿衣装扮,昨个回来以后没敢惊动姑姑,只是让子青和兰心寻了些药将摔伤的地方擦擦了事。兰心边小心翼翼的帮我穿衣,一边道:“小姐,十四阿哥来了。”我一愣,问:“他来干什么?”兰心摇摇头,道:“奴婢不知道。”“哦”我点点头,想着昨天那场波涛汹涌的暗战,心里就直冒寒气,昨天就那样甩手走了,不知道他们会如何看我?十四阿哥今天来又是为何?唉!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更何况是身处权力中心的皇宫,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被央及的池鱼,看来以后得跟他们每个人都保持距离,匆匆穿好衣,便去给姑姑请安,子青见我去了,忙给我掀起帘子,又冲我使眼色,我点点头,径直走了进去。十四阿哥坐在姑姑对面,面色拘谨,有些坐立不安,见我过去了,好像长长呼了口气。

我给姑姑请完安,又俯身给十四阿哥请安,道:“奴婢给十四阿哥请安,十四阿哥吉祥。”这还是我第一次如此郑重的给他请安,他明显是一愣,脸色瞬间就变得很难看,几番想开口说什么,估计是顾忌姑姑在场不好开口,只是直直的盯着我,我坐在一边,自顾的喝着子青端上来的茶,也不去理他,姑姑将盘子里的点心端到我面前,道:“这是十四阿哥专门给你带来的点心。”我一愣,看着盘子里五颜六色的糕点,又去看十四阿哥,他哼了一声,扭过了头。我挑了块点心放进嘴里,味道好像还不错,可是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品尝,随意的吃了两口,便不再去动了。姑姑笑道:“早膳催了你几次,也不见你起床,昨个去干什么去了,玩的那么累?”昨天对我来说完全是个恶梦,我闷声道:“就在园子里转了转。”姑姑又道:“看你精神不济的样子,以后别只顾着到处跑,”“知道了。”我小声应下了,十四阿哥又转头看我,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来,我看也不去看他,只是拼命的喝茶。

气氛有些沉闷,姑姑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坐了一会便说有事,留下子青在一边奉茶,自己带着人出去了。见姑姑走了,我便毫无顾及的趴在桌上,用牙签戳着盘子里的糕点,十四阿哥望着我,过了半晌,突然笑了起来,道:“你该不会把这盘糕点当成九哥了吧?”我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见我不理他,顿了顿,道:“昨天的事,对不起啊!”我闻言一怔,抬眼看他,他脸红了红,忙把视线转开,我这才明白,原来他是来道歉的。看他那个表情,应该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心里有些好笑,堂堂的大清朝阿哥,有必要跟我这个小丫头道歉吗?他见我半天不吭声,又直直看着我,道:“昨个儿是九哥不对,我来代九哥给你赔个礼。”我笑了笑道:“九阿哥可是皇子,又何必为了我这个丫头让你跑一趟?”十四阿哥闻言脸色变了变,又转头盯着桌子上的糕点,许久,才轻轻道:“昨个八哥斥责的九哥。”“什么?”一口茶呛在噪子里,我忙扶着桌子大声咳嗽起来,十四阿哥忙俯身过来,轻拍我的背,大声道:“你就不能慢点吗?”我一愣,被他话里的愤怒惊的一动不动,心想我呛着你发个什么火啊?十四阿哥见我盯着他,又黑着脸的坐了回去,子青拿了帕子过来给我擦嘴,我边擦边去看十四阿哥,八阿哥斥责九阿哥?是因为九阿哥昨天找了我的麻烦吗?

十四阿哥望着窗外,道:“昨个你走之后,四哥和十三哥就走了,八哥当即就斥责了九哥,九哥一声不哼的甩袖而去。”他扫了我一眼,道:“我从没有见过八哥生气,这是头一次。”顿了顿,他又道:“八哥的额娘良主子地位有限,八哥从来不会与我们兄弟起冲突,这次却和九哥闹了个不欢而散。”他紧紧看着我,眼中闪着一丝别样的光芒。

我的心一阵紧,八阿哥竟然斥责了九阿哥,是为了什么?是我吗?九阿哥傲慢无礼,又怎会甘心被八阿哥责骂。我双手抱着头,只觉得心乱如麻,八阿哥高贵清华的身影不停在我脑海闪现。

“晓枫”十四阿哥凝视着我的双眼,道:“外面都说你跟十三哥要好,是真的吗?”我摇摇头,先有些诧异,后又有些无奈,这皇宫里的流言速度堪比流星啊,抬眼看了看他,见他眼眸中满是期待,不仅长叹一口气,道:“我跟你们也很要好啊!”他一听,看着我不说话,面色不知不觉露出丝浅笑,但很快就收了笑,沉声道:“身在皇宫,如若不想让人说三道四,平日里也得注意些。”听他老气横秋的声音,我一下子笑了起来,笑道:“你与我年纪相差不大,倒是来教训我了,再说人是为自己活的,又不是为别人活的。”他瞪直眼睛只瞅着我,最后长叹了口气,道:“难怪八哥也会说你是个很特别的女子。”特别?他说我是个特别的人?我细细审视了自己一番,又摸了摸脸,喃喃道:“我也不比别人多什么呀?哪里特别?”“噗哧”十四阿哥大笑了起来,边笑边道:“我看你这傻劲倒是很特别。”我瞪他一眼也笑了起来,刚刚郁结的气氛也随着笑声烟消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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