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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狼》猎狼第一部 第一章 猎狼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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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四月。

清晨,东方渐渐的开始亮了。但天灰蒙蒙的,几米之外就有些看不清楚了。天空灰黄,让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料峭的春风,一阵紧似一阵,卷起的枯草杂叶,漫天飞舞。正是乍暖还寒的天气,清晨的凉意更重。

虽说是大地复苏的季节,不知什么时候,荒野上也钻出了些零星的花草,庄户人赖以生存的野菜,也才刚萌出些嫩芽,田野上有了淡淡的绿意。可对于山里的庄户人来说,这正是一年过的最紧的日子――青黄不接――家家的粮囤都要空了。刚露出头来的野菜,指望不上的。平民百姓,活着不就为一张嘴么?这段日子也是一年最是难熬的时节了。

野狼沟的人们,打祖上就形成早睡早起的习惯。过惯了贫苦日子的山民,早睡可以节俭些粮食,早起则可以有机会赶到山里,打些猎物。猎物对山里人来说可是最重要的:一家老小眼巴巴的盼着、等下锅的米,大都指望它们来换取。

今天刚是农历的三月三:一年一度逛庙会的好日子。那些打来的野兔啊,野鸡啊,野狼啊什么的,都可以拿到庙会上去叫卖。运气好的话,准能换个好价钱。

孙云长一宿都没睡稳,躺在炕上翻来复去地“烙烧饼”等天亮。

说起这孙云长来,可是十里八村的响当当的名人。男女老少提起他来没有不翘大拇指的。

他这人机缘特巧,在他身上总能发生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奇缘。小的时候,一个云游道士路过,看他天资聪颖,机灵敏捷,就传了他一身的好武艺,特别的是一把短刀,舞的出神入化。

因他生的一双浓密出众的卧蚕眉,跟戏曲里的关公的扮相有几分像,所以,师父就把他的名字由原来的孙大虎改为孙云长,希望他像传说中的关公一个忠恿。

让孙云长闻名乡里的是他一个人到山里打猎发生的事。那事就连孙云长想起来还经常毛骨森然。那年,他十六岁。

那是将近年关的一个冬天,家里来了几个远方的亲戚。孙云长看着空空的粮缸,瞅瞅母亲为难的样子,就把心一横,跟母亲打了个招呼说去邻居家看看,然后瞒着家人,别上短刀,扛着猎枪,就离开了家门,走向了虎狼出没的深山。

翻过村后的山梁,走了大约十多里多地,就是阴森森地、一望无际的大森林了,那森林深处就是平日无人敢问津的老虎崖。

老虎崖又名阎王眼,是个只听人说,没有人见的死地,因没有人烟,便成了走兽飞鸟的洞天福地。

孙云长这次来到这个无人敢入的禁地,是想起了几天前偷着进去下的套子。艺高人胆大嘛。何况现在家里急等着米下锅。他这会子来,兴许会有意外收获呢。他擦了擦汗,一头钻进了森林。

冬日山林,没有了春夏的茂密,但依然阴森森的,走在里面,让人老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似的。密密的树木和灌木丛,挡住着去路,时不时地窜出个野猫什么的,就能惊出人一身汗来。

可孙云长倒不怎么害怕,他拔出短刀,一边劈砍着横生的枝桠和荆棘,一边试探着往山林深处走去。他知道,越是无人进去的地方收获就越多。依仗着自己浑身的武艺,又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的年纪,孙云长根本没把这里面的险恶放在心。。

走了小半天的工夫,只不过捡了几只野兔和山鸟。孙云长还有些不甘心,进来一次不容易,那能这样轻易的就回去呢?他勒了勒束腰的绳子,裹了裹衣服,胡乱的嚼了几口杂粮饼子,抬头看了看太阳,现在也就是九点左右的样子,要是回去的早,还耽误不了吃中午饭呢。于是,孙云长吐了口唾沫,毫不犹豫地迈步,走向更密的山林深处。

走了一会儿,孙云长就看到偏石崖了。那里也有他下的套子了,这里是野兽出没之地。于是,他很兴奋,顾不得脚下的树柯和枯黄的乱草戳他,深一步浅一步的朝着偏石崖走了过来。

走着走着,突然,他本能地觉得心跳速度加快,越来越厉害,越走越是觉着不对劲。

转过弯,走过一片小小的开阔地带就是偏石崖。

就在这时,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几声低低的哀号!

顿时,孙云长觉着汗毛倒立,头皮麻酥酥的,汗顿时流了下来:狼,是狼的声音。对!狼肯定就在附近!他打了个冷颤,慌忙端起猎枪,端详了一下四周。四周是乱乱的灌木丛,看不太清。于是,他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边观察边一步一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挪了过去。

近了,越来越近了!果然是狼!就只见他事先下的套子里,一只幼狼哀伤地低嚎着。一条腿显然是受伤了,血还在滴滴答答地流着。也兴许是流血过多,也许是挣扎得累了,它无力的躺在地上,一边哀鸣着,一边眼巴巴的望着不远的地方。

顺着幼狼目光的方向的不远处,两只成年的野狼,烦躁和不安地在树丛中转来转去,它们不时用爪子刨着挠着旁边的土,蹭着身旁的树干,偶尔抬头发出呜呜的叫声,仿佛招呼着同伴。这时,孙云长的衣服早就湿透了,汗水顺着头发,滴落在地上。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险境:一个人,要面对两只护崽的恶狼。

那两只狼似乎也听到了什么,安静了下来,前爪一趴,向四周张望了一会后,就死死的盯着孙云长藏身之处,眼里泛着幽幽的绿光。

孙云长端着枪,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此时,他觉得手中的枪仿佛有千斤重,自己甚至都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瞄准,再瞄准。两只狼彼此对视了一眼,似乎在交流了些什么。突然,它们一个朝左一个朝右,几乎同时朝孙云长这边挪了过来。它们似乎也意识到了潜在的危险,挪动的很慢,很慢。刹那时,孙云长觉着时间似乎停滞了――这一刻变得那么漫长,他的大脑也近乎空白,人都象是在梦里了。

“?”,在两只狼同时一跃而起,要飞扑上孙云长的瞬间,他本能扣动了扳机。一只狼仿扭动着身体,摔到在杂草丛中。也就是这一瞬,孙云长大脑忽地一亮,异常的清醒了起来,他丢掉来不及装弹的猎枪,拔出尖刀,往旁“蹭”的一闪。另一只狼擦着孙云长的衣边,扑了过去。他来不及多想,爬起身来,背靠着一块岩石,手紧紧的握着尖刀,紧张的望着掉转过身来的野狼。

野狼看了一眼地上生死未知的同伴,“嗷”的尖叫了几声,用仇恨的眼光盯着孙云长,狠不得把他撕咬个粉碎。

人和狼就这样对峙着。

孙云长顾不上擦满头的汗水,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野狼。他知道,今天不是狼死,就是他亡。家里还有年迈双亲呢,他可是死不得,他必须得战胜恶狼,活着走出去。

狼拔了拔前蹄,“嗷”的一声又腾空扑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孙云长借着地势人往旁一让,然后两腿后曲,上半身一仰,随手把利刃捅了上去,刀硬生生插进了狼的肚皮,刀借着惯性,把野狼的肚皮划开了长长的口子,肠子都要露了出来。野狼哀嚎着打了几个滚,嘴吐血沫,挣扎着又想爬起来,孙云长不敢懈怠,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再次正对着呲牙咧嘴的野狼。

那野狼头贴着地面,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一双前爪不停的刨着地面。孙云长手紧紧的握住刀,那刀上也不知是人血还是狼血,缓缓地顺着刀刃落到了地上。

最后,野狼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后爪拼力的一蹬,带着风声就向孙云长死命地扑来。孙云长紧盯着狼的方向,侧身一躲,顺手又在狼的腹部插了一刀,受伤的狼红眼了,转过身又是一扑,孙云长一看无法躲闪,就势把头一低,狼的两个前爪抓在孙云长的双肩,孙云长顾不上肩膀钻心的疼痛,用头顶着了狼的下颚,刀不停的捅向狼露出的腰部和腹部――

狼终于倒下了。

孙云长扛着猎物,血人似的回到野狼沟。

四乡八邻都震动了,师傅一看孙云长本领如此长进,也就放心了。年后不久,便留下孙云长和师弟郭言,放心的云游四海去了。

孙云长十八岁这年,他的老父因染风寒,不治身亡,留下孤儿寡母相依度日。

老娘年轻时留下个病根:整夜整夜不停的咳嗽。父亲这一去,他们娘俩的日子也就更加艰难了。孙云长每每听到娘的咳嗽声,就觉着特别揪心。经常,夜里他总是等娘睡安稳了,才躺下和衣打了个盹。山里的风凉,不一会也就冻醒了,再也睡不着。

那天也是这样的一个夜里,他睡不着,索性爬起身来,蹑手蹑脚下了炕。他提着鞋子,装了个干硬的冷饼子就推开了门。一出门,风一沁,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山里的风就像刀子一样戳在脸上。他吁了口气,用力裹紧了爹去世时留下的破棉袄,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咬了口饼,背上猎枪,扛起前些日捕获的猎物,大步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今天他要赶早集去――播种要趁春,赶集也要趁早,山里人都知道这个道理。

野狼沟不过是个二三十户人的小山村,四面都是山,山民们都是沿着高低起伏的山岭,搭建起稀稀拉拉的草房,村里连条像样的街道都没有。

北方的山,本来大都光秃秃的,没有多少植被,特别是现在的季节更是明显,除了草,就剩下大大小小的石头了。可耕的土地说起来也有,但少的可怜,大多是在村间或者向阳的坡上,开些七零八碎的小角落,种些苞米、大豆之类的作物。除此之外,全村老少一年四季都指望着打些野味贴补家用,日子虽然说过的紧巴了点,但只要能有一口饭吃,山里人也就知足了。哪朝哪代都这样,这祖祖辈辈还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孙云长今年二十刚出头,正是吃铁都化的年龄。走起路来都带着风,早在几年前老娘就叽咕着想给他找个媳妇,抱上孙子。为这事,也没少在他面前唠叨。他的品貌自不必说,可在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谁家的姑娘愿意嫁过来啊?不过于这事孙云长倒不放在心上,就凭他云长,大丈夫何患无妻?他就是担心老娘的身体,这着实让他犯愁。入冬后的日子,天寒地冻,娘的咳嗽像夜间掠过树枝的山风,像年久失修的风箱,一阵比一阵紧,让人听得一麻一乍的,揪心的啊!最近越发不好了,还总咳出些血来。老娘虽然总想着法儿瞒他,可时间长了,又怎么能瞒得住孝顺的云长呢?

这不,听说柴乐府庙里仙姑娘娘的仙方灵验的很,孙云长就起个大早,背着几个野兔和一只打来的野狼上路了。他想着早点赶到柴乐府,好去求个灵丹妙药,治好娘的病,再求一个平安,顺便去换几个钱买点好吃的给娘补一下身子。昨晚临睡前娘还要他去祈求一门好姻缘,为老孙家传香火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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