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喷嚏

……

苏樱樱回到沈府的时候，天快黑了。

晚上沈浩散值回府，他惦记着苏樱樱服软可人的模样，本想直接去素梅轩。

不过沈浩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先去听雨院。

从前他不懂，现在他明白了，养女人就像是养宠物。太宠她们她们就会忘乎所以，忘记自己的身份，得寸进尺。

相反，对她们忽冷忽热，宠一下冷一下，她们就会变乖。

所以，他惦记着苏樱樱，却不能急着去找她。

不多时，沈浩就到了听雨院。

他先陪着兰绣月用膳，兰绣月给沈浩盛汤：

“沈郎，晚上天有些冷，喝点热汤。”

沈浩微笑：“好。”

不多时，兰绣月提及苏樱樱：“听说今日姐姐专门去鹿鸣寺为我祈福，真叫我过意不去。”

这件事沈浩听说了，他点头：“你有孕，这也是她该做的。”

“姐姐今日回来的太晚了，不然我本该亲自去谢谢她的。”兰绣月又说。

沈浩眉心微蹙，他听门房说，苏樱樱今日太黑才回来，只不过去鹿台山上香求福，需要那么久么？

一个妇道人家，在外逗留太久容易招惹是非！

用过晚膳，沈浩借口向母亲问安离去。

不过他并没有去沈母那里，而是抬脚去了素梅轩。

……

苏樱樱正缩在软榻上捧着手炉吃樱桃，听闻沈浩来了。赶紧让青碧把樱桃收好。

她整理好衣裳，沈浩便进来了。

“樱樱，听说你今日去了鹿鸣寺？鹿鸣寺不远，怎么天黑才回。”

苏樱樱不慌不忙：“回来的时候下雨了，路上不好走，才耽误了一点时间。”

沈浩点头，今日午后的确下了雨。

“以后天气不好的时候，就不要出门了。”

沈浩说着，要去拉苏樱樱的手。

苏樱樱顿时头皮发麻，浑身战栗，就在沈浩要碰触到她手背的一瞬间，苏樱樱猛地打了个喷嚏！

沈浩猝防不及，往后一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觉得有星点吐沫子喷到了他脸上。

沈浩霎时脸色难看。苏樱樱一脸惶恐：“夫君，我失礼了，今日受了寒，我方才没忍住……”

沈浩虽然有些不快，还是摇头：“无事，你生病了，严重么？”

要是没大碍，他今晚打算留宿素梅轩，和苏樱樱温存一番。

沈浩话音未落，“阿秋！”苏樱樱又狠狠打了个喷嚏！

不过这回她用帕子捂住口鼻，没将吐沫子喷到沈浩脸上。

“……”沈浩失落。他是个讲究人，没办法对一个打喷嚏的女人下嘴。

再好看的女人，打起喷嚏来也叫人恶心，苏樱樱也是。

既然今日不成，沈浩便告辞：“你病了好好歇着，明日我再来看你。”

见沈浩走了，苏樱樱松了口气。

她和沈浩相处三年，多少知道他的习性。他这人最清高瞎讲究，看不得别人放屁打喷嚏，她在沈浩面青，呼吸都要放轻两分。

她方才故意重重打两个喷嚏，把沈浩吓跑了。

青碧关好门，又去整理东西。

她翻出从箱笼里翻出一只木匣，抱到案几上用铜钥匙打开，里面是七八只金钗。

每只金钗花色各异，有芍药，有莲花等等，每只金钗用料十足，足足有二三两重。

这是苏樱樱出嫁前，苏母为她准备的嫁妆，也是她最爱的首饰，可这些首饰，除了刚出嫁时她戴过几次，之后再也没有佩戴过。

因为沈母、沈浩不喜。

沈家书香传家，祖上三代都是文人，最讲究一个清雅淡泊，首饰可戴珠玉，金翠却是要尽量避免的。

尤其是金钗，金步摇，沈母最不喜欢，她说“俗气”。

后来，苏樱樱便只选素色的玉钗、珍珠钗佩戴。

……

苏樱樱让青碧将东西挑一挑，明日交给张起：“你整理下给张起，一次别带太多，不然太打眼。先把金锭金首饰带上。”

苏樱樱掰着指头数。

“铜钱银锭太重，后面再带。还有那些不值钱的首饰，什么银子做的，木头做的，也不急着带。”

在苏樱樱眼里，木头不值钱。金子最值钱。

青碧点头，找了个布口袋将金首饰、宝石珠翠首饰先挑出来。

“这几只玉簪呢？”

其实苏樱樱本是不喜欢素净玉簪的。可沈浩喜欢，她后来才置办了这些一些淡雅的玉首饰。

苏樱樱目光落在玉簪上，有些怅然若失。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即便努力去喜欢，她还是做不到。

“先留着吧，玉器易碎不好带。我还得用它们应付几天。”苏樱樱淡淡道。在清理好嫁妆之前，她不打算和沈家撕破脸。

……

一早苏樱樱把青碧留下办事，带着另一个侍女红嫣去正院请安。

沈浩一早就去衙署了，沈母留苏樱樱和兰绣月用早膳。

这让苏樱樱受宠若惊。这些年除了沈浩在的时候，沈母从不会留她用早膳。

食不言寝不语，沈夫人仪态优雅，她悄悄打量兰绣月，见兰绣月仪态规矩无错，这才满意点头。

她再去看苏樱樱，只见苏樱樱慢慢喝粥，也挑不出错。

只是见苏樱樱手上戴了一枚鸽血红宝石戒指，沈母心中冷哼。

商户女就是商户女，总是恨不得把自己弄得珠光宝气，俗气得很！

“绣月入府的日子我已经选定了，就在下月初八。”

沈母忽然开口。

兰绣月急忙道：“谢母亲。”

苏樱樱没吭声，心里暗想沈母这里的吃食清淡，吃嘴里头没个味，中午让青碧拿银子给厨房，多加一道红烧肉吧？

不料沈母却看向苏樱樱：“樱樱，既然绣月是嫁给浩儿做夫人，与你平起平坐，他们成婚那日，你就不必露面了。”

虽然平妻自古有例可循，可毕竟不是光彩事。

届时如果苏樱樱也在场，难免让人议论，传出笑话。

所以沈母决定，干脆那日苏樱樱不露面，她当众解释说因为苏樱樱无法生育，沈浩为了传宗接代才迫不得已娶了平妻。

这样一来，宾客亲友也不会多说什么。

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苏樱樱生不出孩子，沈家没有休了她，已经是恩德厚重了。

娶个平妻，又算得什么？

此时苏樱樱已经不在意这件事，她顺从点头：“是。”

沈母惊讶，难道苏樱樱真的想通了？

也对，她不想被休，除了接受又能如何？

“好。你如今比先前懂事了许多，我很欣慰。”沈母淡淡一笑。

苏樱樱淡淡一笑：“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后再也不会了。”

等她与沈浩和离，再也不必面对沈母，沈母也不会看着她日日生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