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民谣酒吧

邯郸路中段，一条与主路垂直交叉的横街中，遍布各种大大小小的娱乐场所，这里是大学城附近有名的酒吧一条街，在一间名叫“重金属”的酒吧中，灯光闪烁迷离、喧嚣的重金属音乐声震耳欲聋，酒吧中间的圆形舞池中，都市男女尽情挥洒着青春和歇斯底里的汗水，舞台上DJ是个20来岁的青年，左耳上垂挂了一只硕达的耳环，左右摇晃着脑袋，两只手飞快地在键盘上飞扫，虽然酒吧里那台大三匹的空调源源不绝地输出大量冷空气，他的脸上还是有大量汗水涌出。

三个小青年坐着喝酒，他们显然不喜欢过于喧闹的气氛，其中一人皱着眉头道：“今晚怎么尽是重金属？实在没劲！”另一人也道：“是啊！昨天那位民谣吉他手呢？咱哥们可是冲着他来的。”第三人虎着个脸，只是闷头喝酒。旁边正坐着夏国立和刘铃，刘铃闻言插嘴道：“谁说不是呢？我可是连续来了这几天，就是为了喝点酒、欣赏欣赏那少见的民谣吉他！”前面那第三个青年“砰”地一声放下酒杯，抹抹嘴角站起身道：“走吧，别废话了！这里就叫‘重金属’，想听民谣那可来错了地方……”

“不见得！”一个声音从旁传来，几人定睛一看，见是位30岁左右的男人，如刀刻般的脸上两只锐利的眼睛让人过目难忘。

那男人冲几人拱拱手，“几位，鄙人是这家酒吧的老板，想请各位喝一杯。”回身冲一位啤酒妹打了个响指，那啤酒妹随即端来一件啤酒，熟练地启开瓶盖，为几人倒满。青年男人端起酒杯，冲几人晃了晃然后一饮而尽坐下道：“鄙人刘传林，刚刚接手这家酒吧，想听听几位对这酒吧的意见。”

刘铃喝了口酒，开口道：“刘老板，我这里有一点小小的建议奉上刘老板。”刘建林肃容道：“洗耳躬听！”

“这里地处大学城，主要顾客以学生为主，所以应该照顾到青年学生的口味。”那三个小青年点头道：“是啊！咱们就是学生，可不喜欢什么重金属！”刘铃顿了顿，接着道：“不可否认，很多青年人喜欢摇滚，但大多数学生还是喜欢小资一点的民谣风格，特别是恋爱男女更是如此。”

刘传林苦笑道：“接手这家酒吧后，我也做过一些市场调查，一多半的顾客确实比较喜欢民谣，这不，半个月前，我花重金请了位不错的吉他手，可惜，这位吉他手出国去发展了。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也无可奈何啊！”

刘铃诧异道：“民谣吉他手这么难找吗？我们班上就有几个弹得不错的。”

刘传林摇摇头道：“民谣吉他最早是美国西部乡村音乐的伴奏乐器，他在流行音乐、摇滚音乐、蓝调、民歌中被视为常用乐器，民谣吉他可细分为Acousticguitar和Cuttingdown(缺角琴)，前者适合演奏和弦，后者适合演奏高把位Solo。民谣吉他琴颈比较细，是吉他家族中最“平民化”的成员，适用于乡村、民谣及现代音乐，演奏形式较为轻松、随意，近年来出现的电箱两用民谣吉他给舞台表演者带来了莫大的方便。”他举杯朝听得聚精会神的几人敬了一下，接着道：“诚然，现在校园中会弹吉他的十有都会几首民谣吉他，但那只适合自娱自乐，而作为酒吧表演来说，需要的是电箱吉他，要想抓住听众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夏国立听到这里，突然想到夏伯教给自己的吉他演奏方式，虽然用的是地球上的乐器，但那些曲目可都是沙夏帝国汇萃数万年的精华发展起来的，特别是民谣类，特别的动人心魄，想到这里，不由开口道：“刘老板，我正巧懂得一点民谣吉他，不如让我试试？”刘传林看着夏国立眼睛一亮，刘铃则吃惊地瞪大眼睛望着夏国立道：“学弟，你能行吗？”

夏国立自信地道：“试试，也许能成。”

刘传林大喜，“好！我马上去安排！我相信这位小兄弟一定能行的！”

台上的重金属音停了下来，舞池中蹦跳的男女都回到了座位上。刘传林快步走到舞台上，举着麦克风说道：“各位静一静，下面请欣赏民谣吉他独奏。”在众人唧唧喳喳的议论声中，一条崽裤、一件红色T恤，打扮得简简单单的夏国立怀抱着吉他来到了舞台上，他稍微低下头看了看怀里的吉他，右手轻拨，一串悦耳的琴声响起，懂行的刘建林知道这应该是前奏，果然，紧接着，如玻璃盘上骤然落下了无数的珍珠，“丁丁冬冬”的声音极速掠过众人的耳膜，众人只觉置身于广袤无边的大草原上，无数匹骏马奔腾；忽而，又宛若一泻万丈的瀑布中，一位古代游侠儿仗剑起舞。一段动人心魄的和弦过后，万籁惧寂，忽然，一段悠扬的牧笛声传出，牧童悠闲自在地倒骑着老水牛，任由它在草原上自由行动，草原上似乎刚刚下过一场雨，几声蛙鸣从牧笛声中窜出；几只画眉鸟“唧唧喳喳”地落在牛角上，欢快地鸟鸣应和着悠扬的牧笛声，渐行渐远……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酒吧中安静了很久，大概有半分钟左右，直到夏国立回到座位上，有点忐忑地注视着安静的酒吧，募地，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间或有口哨声，掌声持续了一分种才渐渐稀落下来。

刘铃兴奋地脸通红，俏眼象发现了猎物般死死盯着夏国立。刘传林大声叫好道：“好！真没想到，小兄弟的演奏技巧如此高超！刘某人从未听过这么荡涤人心灵的吉他曲！”匝匝嘴，似乎有点意犹未尽，“但我总觉得有点缺憾，曲中好象…好象缺少了一点什么……”

夏国立的“淬心术”仅剩一点，虽然演奏技巧仍在，但音乐中若没有倾注进演奏者的感情，这音乐就象没有灵魂，这一点夏国立自然清楚，点点头道：“刘老板看得很准，小弟功夫还没到家。”

刘传林道：“我曾经在上海音乐学院进过修，专门学习过吉他，但自问比兄弟差得太远。”顿了顿接着道：“不知道小兄弟在哪高就？”

刘铃接口道：“我这位学弟可是复旦的高才生！”

“小弟夏国立，是复旦今年的新生。”

刘传林热切地注视着夏国立道：“我想请夏兄弟到酒吧来演奏，不知夏兄弟的意思……”夏国立爽直地道：“我可以来，不知道刘老板有什么具体要求？”

刘传林想了想道：“这样，夏兄弟每晚8点到11点来，演奏8首民谣，至于报酬，就按每晚300元计算，你看如何？”一晚仅仅付给自己一个人的报酬就达300元，这酒吧的利润还真大呀！夏国立思索了一会道：“可以。只是我想和约最好是一月一签。”

刘传林痛快地道：“没问题！夏兄弟请稍侯，我马上去起草和约。”起身离去。

刘铃羡慕地道：“行呀！学弟！还没报到就有了不菲的外快，看不出来，还真是个才子呢！”

夏国立不好意思的笑道：“学姐别嘲笑小弟了！一点点雕虫小技罢了。”

“荷！说你胖还踹上了！没说的，见者有份，学姐的要求也不高，以后每个礼拜请我来这HAPPY一次！”

“没问题！一个人来多没意思？学姐最好带上你的那位一起。”

“哼！我到时一定带一大帮子人，喝穷你！”

很快，刘传林手里拿着几张纸走过来，“夏兄弟，你来看看有无不妥之处。”

夏国立仔细看了一遍，点点头道：“没问题，我现在就可以签。”

和约签完以后，刘传林倒上两杯酒，递给夏国立一杯道：“欢迎兄弟加入酒吧，祝我们合作愉快！”夏国立爽朗地干了这杯道：“祝愿刘老板财源广进！”

刘传林“哈哈”一笑：“借兄弟吉言！我痴长兄弟几岁，以后别张口闭口的老板了，你就喊我刘大哥吧！”刘铃也凑趣地上来举杯道：“刘大哥，小妹可是你的本家，在此祝你生意兴隆！”刘传林也笑着干了一杯，“好！这个小妹我认下了！今晚来得匆忙，没有准备礼物，改天一定补上！”放下酒杯，对二人道：“两位随意，今晚的一切花消都算在大哥身上。我上去说两句话。”转身走到舞台中央，拍拍手，大声道：“各位，本人刘传林，是这家酒吧的老板，今晚双喜临门：一、为酒吧找到一位优秀的民谣吉他手！二、认下一位干妹妹！在这里我宣布：从今晚起，本酒吧改名为‘民谣酒吧’，以后本酒吧将以民谣风音乐为主。还有，今晚所有的消费减半！下面，请大家尽情地HAPPY吧！”

大厅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重金属音乐声适时地响起来，几乎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走进舞池蹦了起来。刘铃嫣然一笑：“小帅哥！陪姐姐上去蹦蹦？”夏国立欣然伸出手拉住刘铃的小手，转进了舞池。

在酒吧玩到11点，夏国立和刘铃就回去了。回到出租屋后，夏国立洗了个冷水澡，然后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在网上放了个求合租的帖子，然后便开始查询有关家教的信息，在这段时间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他相信以自己目前的知识量，别说中学生，就算是大学本科生也是可以教的。在一个叫“杨蒲家教网”的网站上，出现了很多的信息，其中一个叫“问题女孩”的求教信息引起了夏国立的注意，搜寻了一下“问题女孩”的过往信息，夏国立不禁咋舌不已，迄今为止，她总共有过8任家教，有大学生、重点中学高级教师、大学教授，甚至还有一个美国哈佛大学的心理学专家！这些人中执教时间最长的是那位心理学专家，也仅仅支持了两个礼拜，剩下的只是几天时间就OVER了。有些意思，夏国立决定明天过去，看看这个“问题女孩”到底是什么洪荒异兽？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夏国立按照昨晚网上提供的信息拨出了一个电话：“喂！你好！请问您需要家教吗？”电话里沉默了一会，然后一个酥媚入骨的声音传出：“您好！请问您是看到网上的信息吧？”夏国立浑身一阵酥爽，我的天！即使以他远超旁人的定力，仅仅是听到声音就有点情不自禁，可以想见，电话里的佳人该是如何的荡人心魄！夏国立定定神，深吸一口气道：“对！我昨天通过‘杨蒲家教网’得到了您的信息，请问您是‘问题女孩’的？……”

电话里“咯咯”一笑：“我是她妈妈！这样吧！待会儿我还有个会议，如果方便的话，10点半我打你电话。行，那就这样啊？我挂了哈！拜拜！”电话挂断，夏国立也出了一头的冷汗，天呀！原来看历史，那上面的所谓倾国倾城的美女，什么沉雨落燕、闭月羞花，夏国立是不大相信的，以为那都是杜撰而已，但是现在他相信了，这世界上真有这种媚骨天成的美女！电话里的女子，光听声音就如此让人受不了，只不知道真人又是如何颠倒众生？夏国立心中对一会儿的碰面不禁期待不已。

时间过得很快，在街上随便逛了逛，为自己买了几件小物品，手机就响了起来，又是那让夏国立心颤的声音：“喂！您好！我会议开完了。请问您现在在哪？”

“我现在在邯郸路，距离复旦大门不远……”

“好，请您在复旦大门旁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看样子电话中的女人距离此处并不远，夏国立刚走到复旦大门前，一辆红色本田“飞度”车“唰”地一声停在他身旁，车门打开，一阵沁人的香气迎面扑来，只见一个25、6岁左右的成熟美女站在前面。这女人一头乌黑的长发盘成了一个髻，用一玉色簪子插住，精致的瓜子脸呈现自然的白，晶莹夺目，皮肤下似有水在流动；柳叶眉下一双淡然自信的美眸顾盼自如，薄薄的嘴唇似乎搽了点口红，闪着湿渌渌的光芒，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身高约1.6米左右，上身着一件银灰色OL职业套装，下面是条同色一步裙，套装的质地很好，将她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材勾勒的一览无余。

那美女伸出雅致的小手，笑吟吟地道：“你好！我是‘问题女孩’的妈妈，请问刚刚是你打的电话吧？”

夏国立慌忙伸出手，只觉得脑袋里混沌一片，“您好！是我给您打的电话。”入手处只觉绵软无比，就象握着一团棉花，舍不得丢开。那女子眸子淡淡地横了他一眼，右手不动声色地抽了回去，“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到家里我们再好好谈。”一转身，哓哓亭亭地走进车里，夏国立咬了咬舌头，暗暗运起了“淬星术”，一团清凉的气流在脑中转了一圈，脑袋总算恢复了正常运转，随即跟随那女人坐进了后座。那女人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似乎有些诧异夏国立为什么不坐在前面，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系上安全带发动了汽车。

车行了大约20分钟，拐进了一个叫“阳光花园”的小区，那女子熟练地驾驶汽车停泊在地下停车场，掏出卡打开电子门，进去后是两部电梯，那女子在其中一部上按了一下“8”字键，电梯打开，夏国立随着她走了进去。

电梯停稳，那女子随手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左手一摆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请进吧！”

这是一套三室两厅的大套，中央空调正“滋滋”地送着冷风。大约20平米左右的大客厅铺着玉色的地板砖，正中茶几下铺了一大块暗红色羊毛地毯，茶几周围是一圈浅黄色真皮沙发。夏国立被引到沙发上坐下，那女子随即转身去冰箱里取出两听可乐，“啪”地一声拧开，递了一瓶放在夏国立面前。

那女子坐在另一边沙发上，左腿随意地叠到右腿上，开口道：“我叫周雅致，请问你叫？……”

“夏国立，夏商周的夏，国家的国，起立的立。”

周雅致点点头：“请问您在哪高就？”

夏国立笑了：“我只是复旦大学的大一新生。”

“本帮人？”

“我老家在湘西。”周雅致有点奇怪，现在离开学还早呢！“那你在上海有亲戚？”

“不，我从小就是个孤儿。”周雅致望着面前这张略显稚气的脸庞，母性的情感有些压抑不住，“对不起！”夏国立摇摇头：“这没有什么，15年来我已经习惯了。”

“哦？你只有15岁吗？那可只比香儿大两岁，香儿5岁上的学，现在才读初三呢！你几岁上的学？”

“我没有上过学……”

周雅致大奇：“没有上过学，那你怎么考上的大学？”

“我是自学的。”

周雅致象个小女孩一样“哇哇”惊叫：“哇！不会吧？靠自学能考上复旦？那可是全国重点？”

夏国立淡然一笑：“我没觉得有多难呀！”

“天才！我只能这样解释，不是吗？”周雅致收拾了一下情绪，“小夏，咱们谈正事吧。网上的信息你都看过，应该初步了解了我女儿是个怎样的女孩，怎么说呢？香儿并不是那种外面玩的坏女孩，她很聪明，但就是有点叛逆。”

夏国立喝了口可乐，心里暗道：不会仅仅是叛逆吧？要不然也不会连换8个家教。似乎觉得这样说有点武断，周雅致赶紧道：“当然，除了叛逆，香儿还有点顽皮。我平时工作比较忙，在香儿身上操的心不够，现在，她马上就面临中考这道门槛，我真的希望有一个人能让她有所改变。”夏国立点点头：“我理解一个做妈妈的心情，但我也要说句实话，一个人的性格是由基因决定的，一般很难改变。当然，学习成绩的提高还是要靠个人的主观能动性。”

“冒昧的问一下，你今年的高考成绩是多少？”

夏国立有点难以启齿的感觉，周雅致忙道：“不管多少，我想能考上复旦，再怎么样也低不到哪去吧？”夏国立期期艾艾道：“总分748……”

“什么？”周雅致惊呆了，“你就是那个创下记录的全国状元？”夏国立摸摸鼻子：“好象是的。”

周雅致低头无语，似乎在消化这个令她震惊的消息，半天才抬头道：“那咱们来谈谈家教的安排吧！”夏国立讶然：“不需要再征求一下您女儿的意见吗？”

周雅致坚定地摇摇头：“不需要了！如果连全国状元都教不了她，那我真不知道谁还教得了她。这样，现在是暑假，离开学还有一个月，家教的时间安排为上、下午各两个小时，报酬是一小时60元，你看怎么样？”

“时间上没有问题，反正我现在是孤身一人在这里。至于报酬，我从网上查到，行情应该是每小时30元左右吧？”

“咳！我请的可是全国状元！不应该翻一番么？”周雅致随即关心地道：“那你住在哪呢？”

“昨天刚租了间房，离这里不远，‘杨苑小区’，相信你应该知道。”

“太好了！那里离这也就步行20分钟的路。”抬头看看手表，“呀！快11点半了！小丫头快从姥姥家回来了！”夏国立站起身，“行，那我先告辞了。”

“就在这吃点便饭吧！”

“那怎么行呢？周女士，您忙，我走了……”夏国立准备向外走。

“站住！”周雅致娇喝了一声，夏国立一怔，周雅致崩着脸道：“怎么？全国状元很了不起么？连姐姐的一顿饭也不赏脸？”走过来拽住夏国立的胳膊，把他硬按在沙发上，看着夏国立呆呆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行了！你就在这看看电视，一会就好了。”正在这时，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周雅致过去打开门，一个青春少女象一阵风样冲进来。

“妈眯，我回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