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由于天气严寒，玟小六已经好久没有出摊卖药了。

他，老木，串子，麻子，还有叶十七，围着火炉，商量麻子的婚事。

麻子看上了屠户高家的女儿春桃，春桃也乐意和麻子过日子。只是这彩礼钱太高，让人犯愁。

能匀的金豆子都匀出来了，还是不够。

玟小六决定上山采药，摘点灵芝换钱。他趁着夜色背起背篓，推开柴门。

入了深林，他只觉阴冷，夜黑风高，鸟兽惊走，一人一篓，好不惊骇。

他突然察觉到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随着他的频率走动。心下一惊，从袖子里摸出准备好的毒药，准备转身。他又往前走了几步以混淆视听，突然转身，将撒出手中毒药，却在看清来人后怔住：“十七？”

只见叶十七一副无辜样，直直看着他的眼睛：“我，怕你危险，就跟着来了。”

玟小六觉得好笑，在深山里的那几十年，我都是依山吃山，傍水吃水，住在深林是常有的事，哪里会怕自己入山采药？但见叶十七一脸真诚，又不忍驳了他的意，又做别的讲：“我曾在此处生活几十年，不打紧的。倒是你，伤势尚未痊愈，灵力未全恢复，还是不要入这阴冷之地为好。”

叶十七不做声，俨然铁了心要跟着，不管玟小六如何说，他见拗不过，只得应了：“替我背背篓。”

两人便如此从黑夜走到晨光熹微。

累了，便在河边歇脚。叶十七拿出备好的吃食，两人共享。玟小六心中暗想，若人生如此，有人可依，有话可享，倒也不错。

寻灵芝并非易事，走了三两天才在峭壁上见了一株。十七要小六待在下面，他去取。小六却不是个省心的，想趁这点功夫在树上摘点果子，便悄悄溜了。

且说玟小六在溪边树上见了奇异果，想摘来卖钱，爬了上去。却被突如其来的白雕吓了一大跳，他心中一惊，认出这是九命相柳的坐骑。只见白雕飞至粗大树杈上，爪子微抬，睨着小六。

“雕大爷饶命，草民无意冒犯，不成想您也爱吃这奇异果子，草民这就走。”

小六赔笑，不想这白雕爪子一勾，将小六勾起来，又狠狠摔下，小六趴在地上，吐了口血。

“我既不身属辰荣，有与西炎无关，不过是清水镇一介草民，雕大爷要了我这命，却如草芥般无用啊。”

摘得灵芝的叶十七回到地面，见玟小六不见了踪影，便四下寻，见到小六趴在地上，忙去扶。

“我来。”

叶十七看向树杈上的罪魁祸首，眼神闪过一丝狠厉，手上开始运作灵力。见状，小六忙抓住他的手，劝说道：“这是辰荣义军军师九命相柳的坐骑，真伤了这白雕，你我必惹祸上身。”

“雕大爷，无意冒犯，您看您老也把我摔下树出气了不是，小人这就离开，不耽搁您吃食。”

看白雕再无敌意，小六示意十七快走，因腿部受伤，小六走的慢，十七便蹲下身子来背他。

小六想起帮十七擦身子时他的躲避，他好像很害怕触碰。想来也是，身体遭了这么多酷刑，串子麻子两个大男人都不敢看那触目惊心的伤痕，他对自己的身体更多是厌弃吧。

“十七，我知道你不愿意背我，你就把我想做会说话的石头！”

听见背上的人这般说，叶十七轻笑，转过身看他，却在无意间使他的脸颊扫过小六的唇，他又红着脸转身，道：“我只把你想象成你，我愿意背你。”

小六的耳根也悄悄爬了红，他微微一笑，挑眉道：“好，作为补偿，以后你受了伤我背。”

“嗯。”眉目含情，叶十七又继续走。

为了不让老木他们担心，小六和十七找了个山洞，暂住几天。十七去采野果，捉小兽，小六负责吃喝。只是天愈发冷，多亏了十七用灵力驱寒，两人才不至于惹风寒。

是夜，叶十七捡了生火的柴回来，看见小六蜷起膝盖，在洞口远眺，便在洞中生了火，与他同坐。

“十七，又下雪了。”

十七望向小六侧颜，肤若凝脂，与这圣雪很衬，他伸手去接雪花，睫毛处也落上几粒雪，嘴角上扬，一时让人分不清，误会是画中人。

“很美。”

“什么？哦，这林中雪景确实美。”

“你，和雪景，都美。”

小六被他的话惊住，但很快反应过来：“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用美来形容呢，夸我俊朗才对嘛。”

叶十七笑了，低下头，却好似了然于胸。他可以等，等他愿意与他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