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服务员，一个白案师傅。
这个年代，招人没什么难度。
改革开放，各地都在起飞。遍地都是出来打工的人。
但最好招有经验的人，入职就能上手工作。
在陆闻手底下工作时，有个前辈对自己不错。
哪里不懂，有问必答。
“刘鸣。比我大两三岁。在陆闻底下当了几年的杂工。对早餐店里的工作流程相当熟悉。
而且，这家伙一有空就吐槽陆闻的抠门……”
刘鸣上班时间从早上到晚上，做足12个小时。
被压榨得挺惨。
白天肯定不在家。
庞福回家修整。等到晚上再出门。
路上买一些梨提着。在杂乱的小巷里东拐西拐，进到一个院子里。
周围灰砖平房，灯光从报纸糊的玻璃窗透出。
“嗯，很好。刘鸣家里灯亮着。有人在家。”
轻敲木门，庞福喊道：“刘哥，我庞福啊。在家吗？”
屋内之人一阵小跑，急匆匆打开门。
刘鸣！
短发，精瘦。比庞福矮半个头。
脸上堆出笑容。
“哎。庞老板，快请进！！”
他赶紧回屋，在一堆报纸和酒瓶中，收拾出两张能坐人的木凳。
“刘哥，你……还是没变啊。乱得有个性。”放下梨，庞福坐下，“就像以前一样，叫我庞弟就行。别张口闭口庞老板。生分！”
“您产业那么大，当然是老板。”刘鸣不打算改称呼，“还有，别再叫我刘哥，承受不起。叫我小刘就行。”
他两只手放在身前，不断揉搓。
一脸谄媚相。
看来，两人一起吃火锅喝酒的日子是回不去了……
“咦？”庞福环顾四周，“刘哥你的员工服呢？”
在陆闻底下工作，人手一套白色厨师服。
“被收回去了呗。”刘鸣给庞福倒来一杯热水，随后站在一旁，“最近他的店一直被庞老板压着打，而且陆中叔还退出了。
生意不行，自然就让我们滚蛋了呗。
现在他店里就只留了一个服务员。”
快了。
完全取代陆闻早餐店的日子快了。
庞福没急着抛出橄榄枝，打算先摸清刘鸣的想法。
“那刘哥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指了下床上的旅行包，刘鸣说：“已经收拾得差不多。打算去永城碰碰运气。”
“永城？不去山城吗？山城离我们璧泉更近，也更发达。”
永城，永城区政府所在。
五六十万人口。规模尚可。
而山城就不一样了。
长江，嘉陵江交汇处。国内西部重镇。
就现在，八五年。
城市人口应该快突破千万了……
“嗨！”刘鸣不好意思挠头，“我初中都没念完。就别去大城市了。
怕是工资都不够交房租的。”
有自知之明。
时机已到，庞福说明来意。
“刚好。汪诗如店里正缺一个熟手。
工资的话。
陆闻当初给你每个月一百五十。汪诗如可以给到两百。
怎么样？有兴趣吗？”
“两…..两百！！”刘鸣猛吸一口气，弯腰紧握庞福双手，“谢谢庞老板！谢谢庞老板！！”
哎。
庞福心中叹气。
本想和刘鸣继续平和相处，但他非要这样。
只能作罢。
现在想想，周良俊这兄弟真的行。
无论穷困潦倒的以前，还是略微富裕的现在。
对自己的态度一直没变，依旧是记忆中那个死党。
这样的人，可以带着一起飞。
至少，周良俊这家伙不会为了讨好自己，而睁眼说瞎话。
无论怎样，汪诗如要的服务员找到了。
至于经验丰富的白案师傅。
难找。
回头得让周良俊的父亲，周英发帮忙。
毕竟在璧泉当了那么多年的厨师，总归认识一些圈中人。
休息一晚。
第二天傍晚，与周良俊一起，在菜市场买了些猪肉和鸡肉。
打算给周英发做一桌还算过得去的酒席。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做完菜。
周英发还没下班。
打开黑白电视，无聊地看新闻等人。
这年头，频道真少……
等庞福快被新闻主持催眠时，门外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
随后木门被推开。
周英发这个胖大厨，比以前瘦了些。
头上的白发好像也多了点。
“诶？”周英发好奇道：“难得啊，咱们的庞老板居然来看我这个小老头。”
有求于人，庞福急忙起身解释。
“不好意思，周叔。最近忙，确实没空。”
周英发脸上多出些笑容。
“我儿子天天跟着你，知道你忙。刚刚开玩笑呢。这一桌子菜……”
“当然是专门为周叔准备的。”
“难得，你们俩有这片孝心。”周英发一笑起来，脸上的褶子冒出来不少。
坐下，端起空酒杯。
“说吧，有什么事？”
周良俊眼力到位，火速给自己老爹满上。
“就是想请老爸你帮忙，找找白案师傅。”
一五一十，将陆中缺白案师傅的事说了。
“哦。”周英发轻微点头，小酌一杯，“这事好办。先吃菜吧。”
酒过三巡，大家脸上挂红。
都有些醉意。
“白案师傅的话。”一直喝酒的周英发突然开口，“我怎么样？”
“周叔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厨，肯定没问题。”庞福心中疑惑，“可您不是在饮料厂食堂里做大厨吗？”
周英发却卖了个关子。
“你看看我屋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庞福目光扫过屋子，没什么特别的。
除了角落里的十大箱桔子汽水。
想到璧泉饮料厂即将完蛋。
庞福顿悟。
“啊，这些汽水。该不会是厂里发出来的工资吧？”
“你小子够机灵。”周英发笑得凄凉，“不愧是庞老板啊……”
最近。
璧泉饮料厂的桔子汽水很难卖出去。
厂里没钱发工资，就用汽水代替。
周良俊一听，急眼了。
“老爸！没钱你怎么不说呢！？”
立马从兜里掏出几张票子放到自己老爸面前，约莫四十多块。
“这些钱够吗！？”
瞧着桌上的钱，周英发眼眶一红。
“滚！我做老子的，还轮不到你个无业游民担心。把钱收回去！”
说是这么说。
但周英发却欣慰地笑了。
“什么无业游民？”周良俊把正在啃鸡腿的庞福拉到身边，“我可是咱们庞老板的助理！一天十块钱呢！
赶紧把钱收下。不然别怪我翻脸啊！”
这对父子。
一个要给钱，一个偏不收。
推来推去。
看得庞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在确定了周英发上任白案师傅后，火速撤离。
留下他们俩慢慢上演父子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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