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砰，砰！

保镖把两个小女孩狠狠摔在地上，并没有多看一眼，展家气派的铁门发出沉重的声音，紧紧关闭着。

顾小美的头被撞的嗡嗡响，痛的要晕过去一般。

“呜呜。。。姐姐。。。姐姐。。。”

“小柔，你有没有事？你怎么样了？痛不痛？”顾小美翻身抱紧小柔哭的颤抖的纤细身子，一看到她手臂和小腿，苍白的皮肤上，被擦伤的大片红血珠，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堵在胸口的屈辱，全都化成，滚烫的泪水，和，无助的哭声。

“她们怎么还在这儿？”半个小时后，准备一起外出参加活动，展镇一出门，就看到抱在一起嚎啕大哭的两姐妹，不禁皱眉，厉声询问。

“做戏还做的真像！”展天浩，向两人投去极其厌恶的眼神。

“还不赶快把人赶走，让别人看到像什么话！大清早就跑到人家门口号丧，安的什么心！”徐雪英斜了一眼旁边恭敬的保镖，满脸嫌恶。

这时几人正从两人身边走过，小柔看见展天刑，突然扑过去，却扑到冷着一张脸的展天宇脚下。想也没想，展天宇抬脚就把她踢开，就如踢开随便什么挡路的垃圾，那么无情，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加长的豪华林肯呼啸而过，也掩不住顾小美凄厉的哭声。

“请你们快点离开。”冷冰冰的声音，看着顾小美抱着被展天宇踢出老远，昏迷的小女孩。

吓的连哭声都变音，顾小美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小柔，头也被磕破了，肿起一个大包。

“叔叔，求求你帮我把妹妹送到医院去，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试了好几次，同样瘦弱的顾小美，怎么都背不起昏迷的小柔，只得不停的哭着向面前的保镖磕头。

“求你了，不去医院，她会死的，求你了，好不好，好不好？救救她好不好？好不好。。。。”

举目望去，宽阔美丽的道路根本没有一辆车，除了，展家大门口一辆黑色的车子。

顾小美，害怕的要死，哭的嗓子都哑了，只觉得时间过的好慢，颤抖的小身子匍匐在地，不停的求，求，求。。。。

或许是看她可怜，或许是因为别的，凯鲁拨了一通电话，不久来了一辆出租车。

“医生，我妹妹怎么样了？她会死吗？求求你救救她。。。。。。”从来没有人教过顾小美，这种状况她该怎么做，她只知道，躺在病床的小柔一直没有醒来，她只会哭着求医生，她只会俯下小小的身子，把头磕的咚咚的响。

。。。。。。

七月，多么温暖的季节。

顾小美在贫民窟望乡岗后面的乱石岗挖了一天一夜，边挖边哭，眼泪被太阳晒干，又流下来，又晒干。

混着她血肉模糊的手指，泥土慢慢盖住小柔冰冷的身体。

顾小美睁着空洞的大眼睛，愣愣的盯着泥土中曲卷着的小身体。

苍白的脸，尖尖的下巴，那双夸张的大眼睛，总是怯怯的，带着疑惑的眼睛，如小鹿一般清澈无辜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再也没有人会柔柔的叫她姐姐，声音小小的，很可爱的声音。。。永远的，消失了。。。

死死的盯着，眼泪根本不受控制，大颗大颗的滴入泥土。

小柔也死了吗。。。死了。。。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连小柔也。。。明明答应了妈妈要好好照顾她的。。。可是。。。那么快。。。就。。。

为什么。。。

本来在医院小柔已经快好起来了，前天却突然被赶了出来，明明她交够了好几天的钱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赶她们出来。。。

没有地方去，小柔说想回望乡岗，可是望乡岗，也已经没有，属于她们的地方了。

。。。。。。

“姐姐，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

。。。。。。

“姐姐，爸爸住的房子可真大，真漂亮啊！爸爸家的牛奶真香啊。。。。。。”

。。。。。。

无处可去，抱着小柔在街边过夜的时候，半夜的时候，她经常喃喃的说话，她的夸张的大眼睛，空洞，飘渺，声音低微而柔软。

“姐姐，爸爸为什么不要我们？”她会仰起头，疑惑的看着姐姐，苍白的手指抓住顾小美胸前的衣服。

她最终也不会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

“姐姐，我是不是快死了？”半夜，城市的风又冷又急，那时候小柔已经烧的浑身滚烫。

“不会的，姐姐不会让你死的，不会的。。。”没有一家医院，没有一个医生愿意给小柔看病，为什么？为什么。。。

顾小美把小柔滚烫的额头紧紧贴在自己薄薄的胸口，害怕的浑身颤抖，整夜整夜，不敢入睡，害怕一睡醒，她就会像妈妈一样消失。

。。。。。。

“姐姐，我好想妈妈呀。。。”最后一天，小柔的身体已经不再滚烫，却冷的吓人，她细小的声音艰难的从嘴里吐出，顾小美一阵阵心痛，连呼吸都痛。

“姐姐，我想回去，我已经。。。不想找爸爸了。。。回望乡岗去。。。好不好。。。”

。。。。。。

“姐姐，乱石岗。。。听说人死了就埋到那儿。。。春天的时候，那边的花多好看啊。。。”

“好想。。。再看一次。。。”

。。。。。。

顾小美看着面前的小土堆，亲手在土堆旁边种下一棵树苗。

小柔，以后每年春天，你都会看到这些漂亮的花朵，等这棵树长大了，夏天，可以为你遮太阳，你不是最讨厌夏天了吗？你老是说夏天热死了，热死了，要是一直都是春天该多好啊。。。。。。

七月二十一号，二零零一年。

这一天，顾小美发誓再也不要流泪，她的眼睛，干涸了。

“太太，那个生病的，死了！”一个男人站在徐雪英身边，恭敬的报告。

“死了？那么快？消息准确吗？”徐雪英悠闲的插花，对这个消息一点儿都不奇怪。

“已经被她姐姐埋在了乱石岗。”

“乱石岗？那是什么地方？”对于徐雪英来说，一个新鲜的地名远比小柔的性命更有兴趣。

“那是平民窟的后山，没钱买墓地的人，就把死人埋在哪儿。”

“哦，这样啊，你下去吧！”淡淡的说着，徐雪英把视线落在手中的花枝上。

“这种小贱人，也只配埋在乱石岗！”正离开的男人听到身后传来低低的女声。

斩草，要除根！徐雪英一向明白这个道理，原本以为那女孩，看起来就是活不了多久的样子，没想到，居然快给医好了。

她什么都没做，只是打了一个电话，让她顺其自然，的，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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