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青青舔了舔嘴唇，将姚龙的手捧着盖住自己的脸颊，“哥，是谁杀了他们，僵尸吗？”

“谁杀了他们，为什么杀他们，其实这些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

“那重要的是什么？”

“重要的……”姚龙扭头看向空荡荡如恶魔咽喉的城门，“重要的是，我们是不是也会跟他们一样的遭遇。”

看见韦青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姚龙抖了抖缰绳，抛开心中杂念，纵马直入城门。

离开樊阳时尸体堆积鲜血横流的场景已经找不到一丝痕迹，城门和街道干净得好像有专人负责打扫，而街道两旁的房屋甚至比瑞洲还要整洁，完全没有想象中那种废墟的情景。

姚龙一边前行一边谨慎地打量四周，虽然僵尸通常白天潜伏不出，但这儿毕竟是僵尸之城，难保不会有另类的家伙出来遛达，更何况城里一切井然有序，显然林语书花了不少的心思。

进了城，顺着大道一直往南，转过几条小巷弄，便到了有人胡同，姚龙指着不远处一扇虚掩的房门问道：“青青，还记得咱们过去的家吗？”

“记得，记得，每天晚上我都要抢哥哥的被子！”韦青青高兴地回答。

“好啊，原来你是故意的啊，我就说怎么你不抢纸鸢的，敢情是故意欺负我来着。”稍微用力掐了一把韦青青的小蛮腰，姚龙飞身下马，几个箭步就到了门口，抬手推门进去，眼中所见竟是过去与邱纸鸢相濡以沫的一幕幕，忍不住高兴地喊道，“青青，今晚咱们不用再淋雨了，就在这儿住下吧！”

二人手牵着手进了院子，院内还晾着离开时来不及收拾的衣物，韦青青撒开姚龙的手，飞速奔了进去，很快便听到她兴奋的声音飘了出来，“哥，嫂子腌的颗菜还在呢——”

韦青青探出头来冲站在院内发呆的姚龙甜甜笑道：“我给你做饭去！”

姚龙微微颔首，看着韦青青忙忙碌碌好不欢快的模样，心中对她的雀喜很是了然，不由愈发地思念起邱纸鸢来。

二人吃过饭又烧了热水稍作洗漱，换上干净的衣服后，打伞拥着出了院子，在城内四处闲游，用姚龙的话说，这叫刺探军情，看看城内大白天是否有僵尸出没，这对运送粮草至关重要。

只要跟在姚龙身边，无论做什么韦青青都是兴奋且欢喜的，她小鸟依人地偎在姚龙怀里，一双眼睛没有四处张望，而是一刻也不离开姚龙的脸庞，她笑得是那么甜蜜，仿佛得到最最心爱的玩具，小孩子一样无邪地笑着。

从干净如洗的北城到繁华似锦的西城，再顺着青阳街光滑墨绿的青石板路，信步走着便也到了南城门口。

“青青，走得累不累？”站在爬满了青苔的城墙下，姚龙望着远处雨幕中的朦胧的军寨，“要是累了，我们在这儿先歇息片刻，然后再去军寨看看。”

韦青青摇摇头，鼻子似乎闻到什么味儿，用力地吸着。

“呜——”一声低沉而痛苦的吼声忽然在侧后方响起。

习惯了城内的寂静，骤然听到这吼声，姚龙也是吓了一跳，抱着韦青青往前窜了一步，再回头去看，入眼却是从城头垂下来的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链，铁链的那端藏在城墙的后面，正一紧一松地磨得墙根嘎嘎直响。

姚龙与韦青青对视了一眼，慢步朝墙后走去，这时吼声忽然一变，变成呜咽的抽泣，隐约似乎还在喊着“宗主，宗主”。

顺着铁链转到城墙后面，只见锁链穿过地上一个圆状铁环，末端则紧紧锁在一个浑身赤裸、面目狰狞的中年壮汉的琵琶骨上。那中年人跪在泥泞之中，头发散乱盖住了整张脸，头顶还有好几处血污，看上去应该是被利器击打造成的伤口。

“宗主，呜呜……，宗主……”壮汉身形极其巨大，足足比姚龙还要高出大半个身子，跪在他们面前就像一头受伤的猛虎，用力磕着头，直将地面砸下去一个大大的深坑。

姚龙下意识看了一眼脸色有些发白的韦青青，在心里叹了口气，大声问道：“你是什么人？抬头说话！”

壮汉身子颤抖着抬起头，两颗特别长的獠牙几乎伸到了下巴，他惊恐地低垂着眼帘，也不敢去看姚龙和韦青青，回答到：“我，我是沉空……宗主不记得我了吗……”

握着韦青青的手不由紧了紧，姚龙深吸口气，他可不愿韦青青想起自己皇极僵尸的身份，强自镇定地说道：“你为何被锁在这里，又是谁将你锁在这里的？”

“我，宗主，我没有保护好宗主，我罪该万死，罪该万死——”沉空磕头如捣蒜，砸的地面碰碰作响。

眉头紧锁的姚龙转过身挡住韦青青的视线，用手抬起她的下巴，贴到她耳边道：“青青，你到那边等等我，我有些话想问他。”

韦青青也没问为什么，只是乖顺地点点头，快步跑了出去。

走到壮汉跟前，姚龙慢慢蹲下身来，用力叹了口气道：“不用磕头了，好好跟我说话。”

“喔——嗷——”沉空一声怒吼，整个身子忽然耸起，朝姚龙撞了过去。

姚龙抬手一掌拍在他的肩头，满以为能让沉空就地趴下，却不料这一撞速度慢、距离短，力道却大得出奇，将他整个人都顶了起来。

短暂的惊诧过后，姚龙双手齐上，按在沉空的肩头一声高喝，碰地一声，沉空倒栽葱一样，连头带着肩膀被他压进了地面。

“好好跟我说话！”冷峻地说着，姚龙刚一松开手，见沉空又要起来，冲着他厚实的背部一掌下去，拍得他整个都贴在地上。

如此五六个回合之后，沉空狂怒之气渐去，慢慢爬将起来，大口喘着粗气。

姚龙单膝蹲了下来，又问，“沉空，你的僵尸血脉是否直接传承自韦青青？”

“呜——”沉空歪过脖子，将那两粒紫红色的牙印亮了出来，随后又警惕地反问姚龙，“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跟在宗主身边？你，你好像并非我们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