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交锋

在黄小奇故意露出枪套后，寸头身上的压迫感瞬间消失于无形，整个人尴尬的摊开双手作出投降状，嘴里念叨着冲动了、冲动了，只见他利索的收起钞票，自然而然的退到先前的沙发上。

坐下后他挥手示意服务机器人返回，大厅里再次响起沙沙的履带转动的声音。

这时候黄小奇开口了，他依然保持着平稳的腔调，尽管此前内心已经慌乱得有些不知所措，因为这枪是他从文具店弄来的仿真枪，装模作样或许可以，真要比拼杀伤力还不如一块板砖。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按照警官学院模拟课上练习过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王熊……”

略微停顿后他接着说道，“你是有些冲动啊！像你这样的性子，真能成为合作的对象吗？”

话到这里便没了下文，黄小奇淡定的抽出牛皮纸袋里的照片看了起来，似乎刚刚的对峙没有发生过。

寸头被对方的轻描淡写唬住了，他不敢赌，不敢赌对方的胆量，也不敢赌对方的胃口。他已经输不起了，他背着老王干的见不得光的勾当，可没少往自己口袋里输送利益，到了这两年大环境又改变了，突然冒出来几个招惹不起的存在，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把大伙儿搞得焦头烂额。

没办法了，踌躇一番后，他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让黄小奇帮他送两个人出梅子村。说是他的女人和孩子。

“这样简单的事你做不了？那这件事就不会是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这一次黄小奇没有选择拒绝，可能也无法拒绝，寸头刚刚看似失态的行为传递出的意味明显，他绝不是因为枪械的缘故压下的火气。在这个人瘦小的身体里似乎有一股凶厉的气息。国标警官学院的老教员曾经说过，有一种人是天生的武者，他们的精气神可以随身、形、动作显化而出，这样的人具备的技击能力相当可怕。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东西我带走了。还有，不要故意用钱来试探我，你知道我接了钱代表着什么吗！”

寸头答应道：“我相信你，黄警官！我对之前的试探表示抱歉，如果不这样做我没法判断你是不是可靠的人，现在我相信了，你不会为了钱出卖朋友。”

“打住……收回朋友这个词，如果你有胆子坑了我，就算你躲到暮色之地的任何角落，我都要把你抓出来。不要怀疑一个警察的决心，你们在法律的边界上打惯了擦边球，应该懂得深浅。话不多说，什么时候带人走？”

黄小奇特意表现出了雷厉风行的姿态，他实在是不愿意多待，第一次单独行动让他察觉出自己的许多不足，来时的仓促准备，以及进入酒吧后的紧张情绪，无时无刻不在影响他的判断。说句实话，他有一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他以为能够完成的事其实并非自己想象中的简单。

“黄警官，你这样是带不走人的，必须有一辆警车……暮色之地不是表面的样子，有很多事你无法想象……这件事请不要告诉其他人。如果你真想知道张民的事，这一趟必须得来。”

四月五日，沿河路治安所。

从塘古路的某条巷道走出后，黄小奇找到了事先藏起来的小摩托车，正是这辆小摩托成了他上下班的重要的交通工具，停车的时候他害怕被人偷了，特意捡了烂纸壳隐盖在上面做了伪装。现在看来是多此一举，他一路摸索过来根本没看到一个人影。

骑上摩托，点火发动，在发动机的突突声里沿着塘古路的尽头歪歪扭扭驶去。

在他走后不久，空空如也的角落里一个人影钻了出来，目视黄小奇离开的方向沉吟片刻，来人掏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人已经离开，要不要跟踪下去？

短暂的等待后手机上收到回复：保证他在梅子村安全，其他事不用节外生枝。

一阵微风掀起了落叶，人影渐渐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这一切黄小奇一无所知，此刻的他专心的看着前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坑坑洼洼的烂路，不知深浅的水坑，只有小心翼翼才能通过。

焦灼的阳光在头顶的云层中穿梭不停，时不时冒出一点尾巴。看了看时间十点三十五，这一趟的路程只需要十五分钟。

沿河路治安所的大门外，他却显得犹豫起来，要找一个什么理由把车开出去呢？还有牛皮纸袋里的资料，会不会牵涉到更多的人？谁值得信任，治安所常驻的十个人中所长因故空缺，最大的职级就是老马了，他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老马的身影。不敢想，内心深处甚至产生了一个声音：不要趟这趟浑水了，张民的失踪与你没有关系，你手上的资料不是说明问题了么！张民与地下势力的不清不楚的关系，他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手里的资料该交给谁？刑案大队？特案科？这里面究竟有着怎样的秘密，如果真有什么秘密是普通人不可知的，自己贸然的介入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黄小奇越来越觉得有一层阴影宛如巨大的面纱，遮住了他的眼睛，模模糊糊看不真切。自己只是一个见习警员啊，偏偏因为一次突如其来的爆炸事故卷入了另一件案子中，虽然上面没有对自己进行处罚，但在这个时间点把自己安排休假，傻子都知道怎么回事。

可这事确实说不清，谁叫自己当时确实睡着了，在工作上的不认真不负责，玩忽职守，造就了一问三不知的情况。私下里老马找到他，说上面这样的安排是为了保护他，让他不要多想。但同事们看向他的眼神却意味不明，一位见习警员的路是不是更难走了？

把事情搞清楚才有选择的权力，现在的他只有接受安排的份。这件事产生的影响会不会让他失去顺利转正的机会呢，或更严重的牢狱之灾？

是什么也不做接受命运的安排，还是奋起反抗找出幕后黑手？

他想成为刑警，其中有一部分私心是为了调查当初黄爸受伤的事件，如果他的路止于此，还有什么途径去找到销声匿迹的凶手。想到这个可能后他不再犹豫，迟疑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