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翻身把谷小雨甩下去才终于跑掉的谷柳枝，哭着跑回家。

她吃了耳光的脸，撞在地上的额头，全都肿了，她娘王氏被吓一跳，杀猪的喊，“这是咋搞的？被蜜蜂咬了？你咋能不好好护着脸呢？”

柳枝的大姐进城给人家做妾去了，家里因为有个做妾的女儿过的不知道多滋润。

将来折柳也去做妾，他们家就能鸡犬升天，大富大贵了。

这怎么能不保护好脸？

折柳哭的像死了亲娘，“谷小雨打我了，她疯了，她把我朝地上撞……”

“她敢打你？”

王氏有点想象不出来就谷小雨那个软弱的样子，会把折柳打成这样。

“她疯啦~”

折柳双手控这脸嚎。

“好好好，”王氏觉得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但疯了就敢打她闺女？

还打脸？

王氏解开腰间的围裙朝地上一摔，“好她个谷小雨。”

“走。”

大房二房住在一个巷子里的斜对面，几步路的功夫，王氏跟折柳如出一辙的把大房的门踹开，在院子里大骂，“谷小雨你给我滚出来。”

“谷小雨——”

乱糟糟的屋子里，哪里还有谷小雨的影子？

“肯定知道咱们不会放过她，跑了！”

折柳气哭，眼泪流到肿起来脸蛋子上又火辣辣的，搞得她不敢哭。

身上带着三丈高火焰的王氏，左看右看，一股脑冲进灶房，拎了个铁锅出来砸地上，“今日不回来，我砸他们的锅。两日不回来，我就烧他们家房子。”

“一家子绝户也敢骑到我们头上，打我闺女的脸，掂没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呸。”

王氏的吐沫啐地上，指使折柳，“把他们家的锅碗瓢盆都给我拿出来，砸。”

砸人饭碗如欺人父母，又这么大动静，周围巷子里的邻居全出来看热闹。

“又是他们家。”

“这次又是因为啥？”

“听说是谷小雨把柳枝打了。”

“胡扯。”

“真的，你们看柳枝的脸。”

“嗨，肿成那样不能给大户人家做小妾了哎。”

“谷小雨呢？”

她家的锅碗瓢勺被砸干净了。

离开家满打满算没半小时的谷小雨万万没想到，折柳跟她娘能这么绝。

她从人群里挤出来，看着院子里的狼藉，真真的心疼。

这个家本来就穷，连锅碗瓢盆都没了，这叫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这母女俩真行哈。

“谷小雨！”

折柳眼尖的看到她了，扯着嗓子尖叫：“抓住她。”

王氏一个冲刺跑过去抓住谷小雨的手臂。

“折柳的脸是不是你打的？”

王氏没聋，听到村里人都是怎么议论的，得先让她承认。

谷小雨任由她抓着，也问了一个问题，“我家有你们的银簪子吗？”

“什么银簪子？”

王氏不知道。

“噗。”

谷小雨笑出声，“折柳说我偷了她银簪子，她娘却说不知道有银簪子。你们欺负人之前能不能先商量好？”

“就是我那个上头缠着银线的簪子！”折柳赶紧在旁边跺着脚解释。

哦~

王氏想起来了，那不是银簪子，是铜簪子，上面就缠了点银线。

她揪着谷小雨：“原来你还偷了我家的银簪子！”

谷小雨呲笑，问看客们：“你们见过谷柳枝戴过银簪子没？”

“没有。”

“她有银簪子恨不得嵌脸上，舍得不让人知道？”

“就是，你们到底有没有？”

“有没有关你们什么事？”王氏被挤兑的脸上贼不好看，抓着谷小雨不放，想扇她巴掌。

就是巴掌还没落下去呢，谷小雨嗷一声哭了。

她哭着道：“我既没见过你们的银簪子，也没打过折柳，你们凭啥砸我家？”

“你放屁——”

折柳被她黑白颠倒的说法气的脸抽抽，一口咬定：“就是你打的，我才刚从你家跑出来没一会儿，你就是把我摁在门口大的。”

“我没有……”

谷小雨狂哭，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瘦瘦的身板怎么也不像能打得过折柳的样子。

周围人看不下去了，纷纷指责：

“你们差不多得了。”

“逮着一个人欺负，有意思没意思。”

“要点脸吧。”

“谁还不知道你们家厉害。”

“真是她打的我！”折柳没想到这么多人会一边倒的为谷小雨说话。

“这小贱丫头生下来就是个怪物的事你们谁不知道？”

见形势一边倒，王氏聪明的把话题朝别的地方扯。

谷小雨抱着她手臂，大喊一声：“二婶，你们要是真有气没地撒那就打我吧，我不怕，就是怕折柳的名声不好听。”

哪个婆婆想要个跋扈媳妇？

去大户人家做妾更不能跋扈。

只顾着耍脾气的王氏被提醒的心里一咯噔，让折柳别说话了。

“那就让她白打我了？”被谷小雨在言语上压制，折柳要疯了。

闺女是什么性格王氏还能不知道？必须出这口气。

她让折柳稍安勿躁，揪住谷小雨：“你这尖牙利嘴的货，二婶做长辈的必须教训教训你。”

王氏蒲扇似的巴掌对着谷小雨的脸就打。

没想到她能这么不要脸，谷小雨下意识闭上眼。

“汪——”

人群里，一条大黑狗冷不丁蹿出来一口咬王氏身上。

“啊——”

王氏巴掌都没能挥出去，哐一声摔地上，众人也被吓了一跳。

就见站起来有人高的大黑狗咬着高氏疯狂撕扯。

长得膘肥体壮的高氏吓的躺地上蹬腿，惨叫，“救命。”

那大黑狗那么凶，谁敢靠近？

“哎呀，”躲过一劫的谷小雨随着众人散开，怕怕的道，“恶人有恶报了。”

“喂。”

她喊折柳：“你怎么不赶快救救你娘？”

“我我我……”

折柳也害怕啊。

大黑狗能把人拖在地上拖出很远，还有狂暴的叫声，龇出来的尖牙。

围观的人见王氏腿上被咬出血了，拿了扫帚把大黑狗吓唬走。

“快给我找郎中来。”

算账不成反被狗咬的王氏抱着流血的大腿哭天抢地，哪里还顾得上她宝贝闺女被打肿脸了？

折柳险些把手帕撕烂，哭着把王氏扶回家。

得了便宜的谷小雨追着问：“我家的锅碗瓢勺咋办？”

“你去死吧——”

折柳咆哮着把家门摔上。

“还以为还会在说一句‘你给我等着呢’。”

啪——

谷小雨正摇头晃脑的撇嘴，被人一巴掌打在后背上。

真是谁都想打她。

他妈的。

谷小雨怒上心头，扭过头一看，傻眼了。

“娘？”

“回家。”

谷小雨的娘，高氏回来了。

她长的又瘦又小，只是中年就满头灰发，沧桑的吓人。

但一走进屋子就瞪着谷小雨道：“跪下。”

无视满院子的狼藉，也不问这之前都发生了什么，而是让她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