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暗之月

得不到，便是纯真年代。

得到了，便是油盐酱醋。

这就是爱的辨证论：得到后，总会失去；得不到，反而会更长久的拥有。

这一瞬间，为难的神色掠过夏尔眼角，他低头偷偷看了纳豆一眼，对方端谨地垂着头，冷然道：“难道你有所怀疑吗？玛丽小姐？”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玛丽便道：“我带他到暗之月公会的船舱，让比达和哈克鉴定！”

幽灵楼船内部。

悠长的走廊两边，一边是高不见顶的木墙，墙是黑色的坚木材质地，其上雕刻着异常繁复精美的花纹。流动的线条是水源建筑上常用的装饰风格。而另外一边，是一扇一扇巨大的拱形门洞，外面灿烂的光线照耀进来，在地上形成一块一块形状整齐的光斑。

这里是幽灵楼船内部暗之月公会的住处，按理说应该暗无天日，但是，门洞外剧烈的光线却照得人毫发毕现。

没有人质疑种种违反自然现象的情景。

在暗之月公会里，还有很多很多无法用自然物理常识解释的事情。比如这里有无数面垂直悬挂的水墙，液体仿佛失去重力般竖立在空气里。又比如，那块埋藏在最深处的巨大水晶。

此刻，目送玛丽离开后，夏尔信步向着里面走去。

夏尔顺着玛丽的指引穿过这条走廊，然后通过一个旋转而下的楼梯，往更深的地底走去。

他不住的四下张望，向着四周投以好奇的眼神，对他来说，眼前的景观完全是前所未见的，样样透着新鲜。

但还没有走到里面，夏尔就一头撞在了看不见的墙壁上，顿时眼冒金星。

“这里是暴风城内暗之月公会的幽灵楼船的船舱，不是公会成员者禁止入内。你已经得到了警告，请立刻离开。否则的话，将被视作入侵者，而遭到强硬手段的排除！”

在揉搓额头的夏尔耳边，响起了这样一段话。他举目四顾，却看不到说话的人。夏尔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发现先前拦住自己的透明墙壁已经消失了。踌躇了一会后，他又向前走了几步。于是夏尔四周的空间出现了几个扭曲点，从打开的四个空间门中，每个都走出一位身穿黑袍，连容貌都隐没在兜帽里的法师。他们默不作声的围住夏尔，其中一个胸前有五条金线的法师打量了一下夏尔，就冷冷的说道：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闯入这里？难道觉得暗之月公会是你能随便来去的地方吗？”

“那个……我是今天才来到这的炼金魔法师。听别人介绍，想到这公会鉴定。”

“炼金魔法师？证明呢？”

“证明？”

“对！证明！”

夏尔莫名其妙的看着身前的法师，而对方也冷冷的回视着他。五个人沉默了片刻，夏尔很快就发觉周围的气氛变得越来越不友好。情急之下，他随手扯下袍子上的纽扣，然后把握着纽扣的手摊开，放在身前。四个法师立刻开始警戒，因为圆形的金属正是三级攻击法术：火球术的施法材料，同时这也是最经常被使用的大范围攻击法术。

从四个法师的身上各自形成一个光罩，化作保护他们的力场。而处于他们中央的夏尔还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一只脚踏进了棺材，他只是将注意力集中到纽扣上，设想着改变它的形状。严阵以待的法师们等了几秒，却很奇怪的发现夏尔只是盯着纽扣看，似乎没有施展攻击法术的企图。这时夏尔也完成了对纽扣的改造，他把手中的东西向着法师们展示出来，于是带头的法师咳嗽一声，松懈了下来。现在夏尔拿着的已经不是纽扣，而是一个金属的箭头。

“嗯，确实是高级变化术没错。但是你以后最好别用这么容易让人误会的方法……”

要改变金属的形状，这是至少要等级达到中阶的炼金魔法师才能做到的事情。望着夏尔的带头法师心中颇为欢喜，因为中阶意味着八到十四级的法师等级，而夏尔如此举重若轻，连咒语都没念，那更多半是十级以上的炼金魔法师了。有这样的强力人士加入，对暗之月来说是不小的实力提升。可是夏尔满脸不明所以的样子，又让带头法师觉得有点疑惑。

“难道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

带头法师这样想着，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应该只是个用功过度，不通世情的笨蛋吧？’

“咳！总之，你是法师没错。跟我来吧，我带你去登记。”

带头法师干咳一声，就示意夏尔跟上，然后向着里面走去。看到其他的法师都用传送术离开后，夏尔只好微微苦笑，跟了上去。两个人一路无语，很快就走进了里面。带头法师领着夏尔七弯八拐，来到一个大房间里。他走到房间边上的一张桌子前，用手敲敲桌面，对着一个正伏在上面睡得香的老侏儒喊道：

“比达！起来了！有新法师来注册登记！”

那个名叫比达的老侏儒被吓得一下子从桌子上弹起来。他揉揉眼睛，看清楚叫醒自己的人后才松了口气。比达长长的打了个哈欠，埋怨的说道：

“你差点吓死我，哈克。我还以为是哪个家伙吃饱了没事做，跑来查岗呢。”

“那就别在工作的时候睡觉啊！”

“可是，这一个月来我都没有接到过工作。不让我睡觉，难道让我发呆啊？”

“那么告诉你个好消息，现在你有工作了！我身后的这位是中阶炼金魔法师，你帮他评定一下等级，然后登记上去！”

“喔……”

看到比达探头望来，夏尔便回以一个友好的笑容。那个侏儒摇摇头，咕哝道：

“真是的，竟然是人类。这种连一百年都活不到的生物居然还想当法师，能有八级就活见鬼了。”

“那我就跟你赌一下吧，我说他至少有十级。”

“他有吗？”

听到哈克这么说，比达又疑惑的打量了夏尔一番。最后他转了转一双小眼睛，问道：

“赌什么？”

“请喝酒，喝到醉。”

“好，赌了！”

比达咬咬牙，发狠的点了下头。他承接等级评定和注册这个职位多年，自然眼光老到。在比达看来，夏尔没有半点魔力，恐怕连五级的法师等级都达不到。看着两个人拿自己当作赌博道具，夏尔只好苦笑不已。只见侏儒比达忙忙碌碌，从旁边的柜子里搬出不少东西来，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比达拿出一堆东西放到桌上，包括一张纸，一块木头，一根铁条，和一颗宝石。他手短脚短，所以摆放这些东西很吃力，最后比达干脆跳到桌子上，才又把一小盅水银，和一杯水摆放到位。

“好了，既然你是炼金魔法师，那么就可以开始表演了。请你按从左到右，从前到后的顺序改造这些物质。”

听到这句话后，早就准备就绪的夏尔就面对第一件物品，纸张，开始集中注意力。那张纸头在他的意念作用下很快变成了一个纸球，于是比达点点头，示意通过，同时在一旁记录着什么。

等到夏尔很轻松的把木头拉成细长的一截，比达的脸色就显得有点难看了。他僵硬的点点头，然后满怀希望的盯着铁条看。改造纸和木头这种脆弱的物质是六级炼金魔法师就能做到的事情，而改造金属则至少需要八级炼金术师才能做到。一旦超过八级，那么法师就脱离了低阶法师的领域，踏入了中阶的水准。比达坚信夏尔这样的年轻人类不可能达到八级，但他的希望立刻就落空了。铁条在夏尔的改造下变成了一根空心的管子，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他没有任何施法的动作，也没有念颂咒语。

“超魔技巧！”

比达吃惊的喊道。所谓的超魔技巧包含很多方面，其中就有省略施法动作和咒语的两种分支。而要同时使用它们，会使得原本的法术提高两个等级。也就是说，原本三级的低阶法术施展起来会变得像五级中阶法术那么困难。光从这点来看，夏尔的实力就已经踏入了中阶炼金魔法师的水平。一旁的哈克得意的笑了几声，于是比达狠狠的瞪了过去。

“这种程度九级的法师也能做到，你别太得意了！”

“那就走着瞧吧，还没结束呢。”

哈克还没有说完，排在铁条之后的宝石也开始变形了。这下不光比达面如土色，连哈克也皱起了眉头。因为这次夏尔仍然没有动手，也没有念咒。

“十二级炼金魔法师！”

比达颤声叫道。十五级以上就是高阶法师的范围，那是连整个暗之月都找不出十个来的强者领域。听到他那么一喊，正改造物品得起劲的夏尔心中微微一惊。他不想太引人注目，于是在把宝石化作四方形后，就收敛心神，不再对水银出手。

一旁的比达和哈克等了半天，见水银没有变化，才都惋惜的松了口气。比达取出一张羊皮纸，用羽毛笔醮了墨水后在上面奋笔疾书。等到写完，他又拿过一个大图章在上面狠狠的盖了一下。一旁的哈克伸手轻挥，于是一层薄薄的白色火焰覆上了羊皮纸。在火焰的烧灼下，墨水很快就干掉了。最后比达将羊皮纸卷起来，放到略显面前，同时说道：“给，你的证书。现在开始你就是暗之月公会的注册炼金魔法师了。评定的等级是十二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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