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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天闋》四.远古恩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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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点点头道:「两位师侄猜得不错,自从九年前,秋水师弟得知天下唯有『戒魔刀』可诛魔君後,他『无间岛』便倾其人马,明察暗访、四处寻找,多年来一无所获,顶多只知『三魂珠』是取『戒魔刀』之钥,这些原委,你们是知道的。.」

苏无妒声音娇亮,插嘴道:「是,那『三魂珠』已得其二,『胎光珠』在师叔您手里,『幽精珠』在师父手里,『无间岛』一直在追第三颗灵珠『爽灵』。」

若水叹道:「数年前,秋水师弟意外得知『九天玄葫』虽不能杀魔君,倒可暂封住魔君元神,元神一封,魔界纵保有魔君元身,也有如活死人,不言不行,可叹秋水师弟竟忽然辞世,刑师侄虽也留心神葫一事,然多事之秋,也无法顾全。」

苏无妒再次插嘴叹道:「是啊,因为尹师姐…唉!那个人叛入魔界,才让秋水师叔气死的。」

路无常瞪了她一眼,示意不可再说,若水却道:「天命有时,师侄无需避讳此事。」

想当年上官秋水带领「无间岛」相抗魔界,威名显赫,实是令群魔闻之色变的英雄人物,却因爱徒尹无艳勾结魔界抑郁而终,二人旧事重提,仍面色黯然,不胜唏嘘。

尹无艳乃当年武林第一美人,见过她的青年侠士无不拜服裙下,更遑论「三无派」的弟子,只消能和她说上一、二句话,便要高兴许久,可她为人冷若冰霜,心如钢铁,手段精练,除魔更是从不心慈手软,甚受上官秋水器重,在一场人魔大战时,意外相恋於魔君幽鬿,进入了魔界,此实为「无间岛」之大耻,「三无派」之大痛,从此「三无派」再无人愿提起她的名字,刑无任为上官秋水的大弟子,在师父痛逝、继任岛主後,更以除魔务尽为天责,誓要追杀这个叛徒以报师仇,皇天不负苦心人,终於等到尹无艳独自离开魔界时,绝命追杀至万丈深渊,伊人香消玉陨,武林从此再也没有这号人物。

若水续道:「一个月前,天幸我终得此神葫,尔後,我便留心魔界动作,半个月前,不知为何,魔君竟亲率三灵王来到『星子村』」

苏无妒再度惊呼起来:「三灵王?」谁都知魔界灵王各个一身本事,平时难得聚首,再加上魔君,看来此行必有极重要之事。

路无常也不禁搔搔头道:「魔君如此大阵仗,必有蹊跷,他们到底图的什麽呢?」

若水淡淡地道:「我见机不可失,便前往一会魔君,以计诱使魔君出掌在神葫之上,又蒙小兄弟拯救,才侥幸保住一命,收了他的元神。」

路无常二人见眼前这神葫里,竟就装了「三无派」的百年大敌——魔君幽鬿的元神,实感不可置信,心情激动,忍不住轻呼起来,虽师叔谦冲以应,可想当时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不禁暗忖,「无欲派」虽重修身养性,不理俗事,往往因为专心一致,武学修为反更易臻绝顶之境,这个师叔修便是「三无派」中修为最高深莫测者,只是他不理俗事,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次出手,颇令二人意外。

路无常点头附和,道:「为了天下苍生,使一点计也说不得了。」心下颇佩服师叔的光风霁月,在小辈面前也坦诚施了诡计。

苏无妒一拍腿,亮声道:「难怪一路行来,听说魔界封了魔门,我和常哥还道是魔界故意放的消息,原来是师叔重创了他们!不管图的什麽,魔门已封,师叔这次也连带坏了他们的好事。」

若水点头道:「『九天玄葫』只能暂封住魔君元神,最终还是得找到『戒魔刀』,这段时日,我虽会固守此地,仍需借助师侄所擅,在『清水无崖』设下阵法,以防魔军趁机来抢回元神。」

苏无妒性急,立马站起身,对着路无常大声道:「我明白啦,师叔说得是,常哥,咱们赶紧动手吧。」忽地想起了遥儿,一转头见二个小孩睁眼相瞪,便问道:「是这小兄弟救了师叔吗?」

他们带来的小童面容清秀,眉目如画,明眸慧黠,头发束冠,梳妆整齐,白衣裤装,一尘不染,直是盯着风小刀,风小刀见他银装玉琢,好奇地打量着粗布破衫并跪着的自己,不禁抬起头来与之对望,那小童见他向自己跪着,不禁扮了鬼脸,随即转身,奔向娘亲身边偎着,颇为轻蔑地对着苏无妒道:「这个丑哥哥做坏事,被罚跪了。」

若水一听,才发现风小刀竟还跪着,心想:「这孩子倒实心眼。」便道:「这个哥哥是你的小师叔,小刀,过来见见你『无邪派』的师兄、师姊。」

风小刀病体初癒,又跪得久,站起身时,一时腿软,险些摔倒,谁知那小童在娘亲怀里拍手大笑道:「摔个狗朝天!摔个狗朝天!」

苏无妒搂着他道:「遥儿,别淘气。」这小童又顶嘴道:「遥儿不淘气,这麽大的哥哥跌个狗朝天才淘气!」路氏夫妇实是哭笑不得,只道二个小孩便要争吵,谁知风小刀一言不发,只是安静地走到若水身旁,作揖道:「小刀见过师兄、师姊。」

他们不知风小刀刚经历一连串的生死交关,椎心之痛,小小嘲笑已不放在心间,萦绕於胸的满是究竟该不该放弃杀父大仇:「爷爷叫我唤二位前辈『师兄、师姊』又是何意?难道爷爷已准许我报仇了吗?」

苏无妒瞧这孩子五官虽俊朗,但气宇朴实,资质尚佳,却绝非天赋奇才,不知从不收徒的师叔为何会收下他,见他心胸寛大,不与遥儿计较,便笑道:「师叔,恭喜您收个好徒儿。」

路无常也点头微笑道:「在下『无邪门』大弟子路无常。」

苏无妒笑道:「我呢,是苏无妒,咱们这一辈,名字中间都夹个『无』字,」瞧了风小刀一眼又道:「那师弟该称『无刀』了。」

若水微笑点头道:「名字只是虚号,叫什麽都无妨」。

「风无刀?风无刀?」风小刀不禁在心中反覆念着自己的名号。

若水起身一按石洞上的突出之处,竟是一道石门缓缓开启,石门之後别有洞天,洞口清泉垂滴,古树茶亭危崖峙立,茶亭周遭花草苒苒,芳菲处处,茶亭绵延处连接一座天然石桥,桥宽一丈,长数十丈,石桥浑然天成,鬼斧神工,桥缘藤蔓婆娑,桥下云波浩渺,深不知处,桥的另一端便是别座高峰,名曰「玉镜」,其形如笔,高耸削瘦,崖壁光滑无可着手之处,犹如镜面,轻功再高深之人,也无法从山脚攀爬而上,唯一通道便是连接「清水无崖」茶亭的这座天桥。

众人立在茶亭之上,徐徐清风拂面,莫不赞叹,苏无妒捬掌笑道:「在此茶亭望天饮酒,渺看群山,实是人生一大快事。」心中想道难怪师叔不肯下山。

路无常见妻子如此欢喜便道:「待除魔一事终了,咱们卸下『无邪门』重任,带着遥儿,也找这样的一块清静之地隐居,岂不妙哉?」

苏无妒横了他一眼,啐道:「甭哄我啦,你要真搁得下心,我便日日帮你洗衣烧饭也行,可我瞧日头还没打西边出来呢!」

路无常被妻子一顿抢白,虽无言以对,可眼角也喜孜孜地眯了一条线。

风小刀不似其他人内功修为深厚,冷得直打哆嗦,若水见状便道:「你和遥儿暂且待在洞里,我和你师兄、师姊需到对山办件极重要之事。」

苏无妒望着天桥彼端那忽隐忽现的「玉镜峰」,叹道:「那儿易守难攻,的确是关这大魔头绝佳之地,魔界要来找碴儿,便需过『清水无崖』师叔这一关,只可惜了这无双景致。」

路无常皱眉道:「除非是『鹰王』…」

苏无妒双手插腰豪气道:「他就算上得了『玉镜峰』,也绝计破不了咱『无邪双绝』的『天罡七星』阵法,你说是不?」说罢也不理路无常,拉起遥儿的小手,放在风小刀的手里道:「师弟,遥儿这小麻烦就交你照看了。」

遥儿气得小脸鼔胀道:「我不依,我不要和这个丑哥哥一块儿。」他见风小刀头发散乱,衣衫破烂,便觉此人肮脏丑陋。

苏无妒连说带哄道:「遥儿乖,你随小师叔去,等娘亲回来,下山後便买糖葫芦你。」

虽路无常在一旁咕哝着:「你老是这般竉坏了他。」可这才让遥儿随着风小刀离开,若水三人於是施展轻功,身如掠燕飞鸿,越过天桥,不多时,已消失在云雾里。

风小刀依言带着遥儿回到山洞内,又把石门关上,他见这小童和娘亲相依的模样,不禁想起了可爱的小蝴蝶,也不知君伯母的身体好些了嚒?

遥儿一进山洞便将风小刀的手甩开,风小刀也不搭理,一心只记挂父仇之事,过了半柱香时分,遥儿一时觉得无趣,便过去扯了风小刀头发道:「丑哥哥,娘亲叫你陪我,你作什麽都不睬我?」

风小刀虽心事纠结,可被这个任性的小娃扯了头发,也忍不住顽皮吓唬他:「师叔公方才说我是你师叔,你是听到了,不准再叫丑哥哥,你敢不听话,看我不打你**。」

「你胡说!那里有这麽丑又这麽小的师叔,偏叫你丑哥哥,你欺侮我,我便向爹娘告状。」遥儿不服输地把头摇得像波浪鼔似的,可心中是有几许害怕。

「哈!哈!这里只剩咱俩,你叫天天也不灵。」风小刀见他害怕,心中有一丝得意。

「我…我不怕你,我使『八方不动符』,你便没法儿动!」说着便捻起了小手指,夹着一道小符,口里开始念念有词。

风小刀不知这是什麽奇怪术法,生怕自己真的动不了,一紧张,便直扑过去按他的嘴,谁知遥儿一急,张口便咬下他的手掌。

「哎哟!」风小刀一面叫了起来,遥儿却不肯松口,虽手掌上已咬出血痕,性子一拗,索性把遥儿翻弯了身,「啪!啪!」拍了两下**。

「哇!哇!」遥儿在「无邪门」可是倍受疼爱,几时受过一丁点气,今日居然被他瞧不上眼的丑哥哥拍了**,忍不住大哭起来,风小刀一见他哭,心里也慌了,这下可如何向刚谋面的师兄、师姊交代,师父也要怪罪的吧,只得抱住了他,学着苏无妒般地哄着,直到风小刀扮鬼脸,又学猴子,这小娃才破涕为笑,哭得累了,便在风小刀怀里沉沉睡去。

「呀-」石门缓缓开启,三人已从「玉镜峰」回转,苏无妒见遥儿在风小刀怀里睡着,揽手抱回笑道:「小师弟,谢谢你啦!」说着一把抺去遥儿残留在脸上的泪珠,遥儿兀自未醒。

风小刀见苏无妒举动,显然她已发现遥儿哭过,慌不迭地把被咬伤的手藏在身後,心中忐忑,怕他夫妻问起原由,见她并不相问,心下才稍安,只低着头,嗫嚅以对。

若水师徒二人目送路无常一家离去,随着「无邪双绝」一路下山布阵,指风引雨,山下的云彩也不停变换颜色,时而乌云重重,时而七彩霞光,时而雷电交加,直看得风小刀瞠目结舌。

从此风小刀便随若水在此地过着清修无尘的生活,渴饮清泉,饥食花草,其余时分便是苦修「无欲派」的内功心法「无欲心法」和外方武学「无欲刀法」,若水捡了一粗枝权充他的兵器,细细教导。

「『无欲刀法』乃由『七绝剑法』演化而来,剑为百刃之君,刀乃百兵之胆,相同根基,不同意念,刀单面开刃、脊厚体弯,刀势取意『带兵以道』,古今将帅多配刀,便是前行者需知『道』、行『道』、才能得『道』,所以世人多以刀为霸气,招式凌厉,一往无前,可无心祖师所创之『无欲刀法』,恰恰相反,刀体轻薄短小,行云流水,以柔克刚,因为无欲,可纳百川。」

「『无欲心法』共分三大境界『心人界,天人界,太上界』,『心人界』指的是藏之於心,发之於情,情随心转,从心生,从心灭,人心合一之境界。」

「『天人界』指的是心无所缚,得天地之理於心,行天地之气为形,直达天人合一之境界。」

「『太上界』指的是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锺,正在我辈之境界。」

「刀法心法相合,可臻人随心转、天人合一、太上忘情之境,则刀能可猛烈如海,坚利如钢,亦可轻如蝉翼,柔如蚕丝,万物皆可以为刃,行至无可到之地。」

风小刀自此开了眼界,每每到茶亭修练,十分刻苦自励,练得累了,便会摸摸怀中的青珠,彷佛父亲仍伴随身畔,只是为免师父担心自己,他从不曾拿出青珠,以免一时难忍落泪。修练之时,对山时时会传来阵阵的阴惨怒吼,开始虽觉害怕,到得後来,便也习惯,犹如「黑风寨」的风切声一般,只是「黑风寨」的一切也常在梦里刺痛着他的心。

星昼荏苒,寒暑流易,辗转也已过了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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