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正想得出神，拐角处冲出一人意外地打断了她的思绪。

“二夫人，您怎么在这……”二月神色匆匆，像是刚从外头回来，还带了些不太友好的消息。

“等等吧，你等会儿再跟你家公子说。他如今正照顾着母亲，想来心中是郁结着的。”苏离声音轻轻地交代着。

二月自然也就没有到公子跟前。他察觉了不对，试探道：“您为何不过去？”

“噢，我刚出来。”苏离编了个不入流的借口，说罢干干地笑了笑，自行走开了。

是发生了什么吧，又到底是生了什么事呢？二月站在原地走也不是回也不是，他手中攥着的是公子给自己的通行玉令，也是凭借着这个玉令自己也才见到了岑仪。

二月将玉令收了起来，好生放在了身上，转身跟上了苏离的脚步。“二夫人，我有些事想同您说一说。”

苏离回头看他，这二月是准备与自己同一战线了么？

经过二月的一番梳理，苏离算是懂了个大概。只是这消息不算好，上战场夺取功名是好事，可……若是不敌又当如何？

“一定要去么？”苏离看着二月道。

“全凭大公子。”二月言简意赅。

全凭白落琛。若他此时回来，府中事情便可交由他处置，也是替自己与白落衡解了燃眉之急。况且如二月所言，东玄与轻北战局萎靡，谁都不肯迈步，僵持不下只能是耗尽粮草军饷，回来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若是他回来，就代表前线少了一只维王的眼睛，如此绝佳机会凌王自然不会错过，挂帅出征便是展露实力的好时机。

可这样一来就会顺带上白落衡。虽然白落衡身手并不差，可是自己也只见过他对战一些暗爪小虾们，前线是什么样子根本无从知晓。可将军百战死，烟缕寄孤魂，更莫提从未见识过残酷战争的人了。

苏离又辗转问道：“那你家公子会去？”

“不知，”二月亦迷茫地摇了摇头，过后他又提醒道：“可若是凌王殿下执意要求，做为门下之人，似乎没有拒绝的余地。”

“就不能，换个人？”苏离颇为懊恼。

凌王门下之臣众多，不一定非得选中白落衡吧？而且带一个从未有过作战经验的人过去，岂不是多生枝节？

二月亦不知所情，无奈地摇了摇头。

苏离收了收心绪，交代二月道：“你先问问你家公子吧，若有分歧再来报我。”

若是他拉不下面子拒绝，没事的，苏离笃定自己能。好歹与凌王有过“交情”的，三百两钱财之交也是交。其余的事，管不了那么多了，赌一把吧。既然为皇子，总不可能气性那么小，为了私心硬要拖谁下水。

虽然秘不发丧，可毕竟还是“丧”在白府里头，该有的程序一个也不能少。前厅早建好了灵堂，众人悲悯，只有那新来的小家伙不知所然罢了。

府中各处门口皆按照主子们的吩咐捂得严严实实的，在外头人看来这将军府不过是多了几名守卫罢了。

当然那些在暗处盯着的眼睛肯定会看出不一样来，只是他们守候多时却总是不见有空隙。

“头领，这……该如何是好？”一名暗探在寻求着暗探首脑的意见。

“能如何？照实报就是了，让你坐在这什么都不做便拿钱，话还这样多做什么？！”头领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将桌上的茶碗摔得稀碎，眼睛却一直盯着将军府那扇大门。

他们所处的位置绝佳，只是并没有看出什么绝佳的端倪，这样一来钱也是拿得不从心的。况且，这头领知道自己是为谁办事，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里头可能藏着一把刀，能将人一刀致死。

晚间有人赶来交接，两名头领私语了一会儿，期间后来的那名头领拍了拍另一位的肩膀，并且劝解道：“好自为之……”

“三十双眼睛，盯不出一个屁来？！”衣着明显高档些的那人正捉着回来复命的头领劈头盖脸的一阵责骂。

“总管，实在是滴水不漏啊，小人也是在那边如坐针毡。那将军府仿若铁桶一般，出来个人身边都围满了守卫。还有跟在白落衡身边的那名随从，他武功了得，没人跟得住他。”小头领唯唯诺诺着，与方才责骂下属时的神态天壤之别。

“行了行了，滚吧。”那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像是看着来人十分碍眼。

得了令，虽然语气不佳可小头领的心可算是从嗓子眼落了回去，他暗暗地长舒了一口气，不断恭维着告辞。“多谢总管……洪福齐天……”待他正欲跨出那门，身后人却再次喊住他：“回来。”

小头领不自觉地抽了抽嘴角，前额渗出的细汗得以汇聚，顺着纹路流了下来。他立马转身又行至方才的“总管”面前，恭敬道：“总管请讲。”恭敬的表象下，小头领的眼睛却始终盯着一旁的弯刀。

那人紧接着问道：“一个人都没有放出来？”

“没有。”头领确认道。

总管敲了敲桌面，像是暗自盘算着，半晌后他望桌面上一拍，巨大的声响让桌上的茶碗水壶为之一震，顺带着眼前的头领心也重新提到了嗓子眼。只见他腰弯得更下去了，仿佛快要趴在地上。

“起来起来。”总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阵不耐烦道，“这样的胆子还做什么暗探？叫你回来是有好事。”说罢他又掏出一只钱袋，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有不少数目。

头领默不作声，看着总管把钱袋拿了出来，然后他像是思考了一回，又把手中的钱袋打开，从中拿了一锭银子重新揣进自己怀里。

“拿着，这是额外报酬。明日你带着你手下继续盯着。”总管把钱袋扔了过去。正正被对面人接住。

方才已经觉得钱拿得不从心了，现在又无缘无故多了这样多，头领的心更慌了。只是他也不敢拒绝，只得试探地问了一句道：“若是明日还是没有人……”

“那便更好。若是有人出来，带上你的手下去做掉。如此一来，将军府私扣宫中人的罪名便坐实了。”总管得意地笑了笑，略显油腻的脸此刻看起来更加猥琐了。

这下算是明白了上头人的意图，也终于觉得眼下是有事情可做了。头领心安理得地把钱揣进了怀里，又立马退出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