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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农场主的春天》第99章 后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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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车里说说笑笑,前头坐着的孔申也不知道是因为谨遵了圣人之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还是确实没听见后面两人的低语,总归一路上他都没有丝毫反应,连坐姿也不曾变化,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驾车机器。

纪南城是春申到了这个时代之后,见到过的最大的城池。但是在今天之前,在坐上这驾牛车之前,她从没有机会到过城东这一片区域。

毕竟贵族之所以是贵族,肯定是要从根源上,就要与平民分隔开来的。这纪南城的平头百姓们在城里的所有活动空间,基本都圈死在了城西。为什么今天一个孔申就能让城西万人空巷?还不是因为他们难得看一次贵族的热闹?平日里他们怕是连真正的公卿贵族鲜少看见呢。

春申也是到了这会儿才知道,纪南这个王国都城,当真比她想象中还要大得多。管中窥豹,只见一斑,人怎么可能想象的到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呢?她趴在小窗上往外看,仿佛看到了一扇通往另一个阶级的大门正缓缓地向她打开。

城东和城西,以两条河道为界。这两条河分别是朱河和新桥河。春申他们一家子住的地方,便是靠近新桥河的西南角,一个被称为新桥村的地方。

两条河像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和关卡,将庸碌又平凡的,作为被统治阶级的平民们,阻隔在了贵族的生活区域之外,也隔断了他们晋升的所有可能。仿佛在一遍遍地告诉所有心怀野望的百姓:在江国,贵族和平民是天生的阶级,并不是可以依靠后天努力改变的。

他们一行人从新桥村出发,过了新桥,又一路绕到了城中西北角的徐岗村,经过朱河桥,这才终于开始往城东走。这整个的路线很明显是在城中绕了一个大大的弯。

而关于绕路的问题,倒也不用孔申解释,春申自己就曾在新桥河的西岸,遥遥看到过河那边的一整片高台。很显然,能在纪南城里占了这么大一片地方的,除了一国王君,应当也不会有别人了——她猜着那边就是皇城宫殿,周围拦着护城河,肯定得绕着点走。

朱河以东,是春申从没有来过的地方,但她也听人满怀羡慕地提起过,这一片叫纪城村。这里住着许多城中有名的工匠,也密布了很多的砖窑瓦窑和瓷窑。令其他百姓羡慕嫉妒恨的点是:这里的窑和匠人,都是只为国君服务的。换而言之,他们算是端着官府的“铁饭碗”,做出来的砖瓦瓷器,件件都是盖了戳的特供。

过了纪城村再往南走,道路渐渐变得平稳且宽阔,遍布着各种车辙的印记,路两边也少见行人。一栋栋的宅子院子,都有着高高的夯土地基,看起来便与春申从前见过的建筑十分不同。显然,他们已经接近最终的目的地了——这里看起来,应当就是纪南城中王公贵族们的聚居地了。

这趟行程耗费的时间着实有点久,而且因为走过的地方太多,春申甚至有几分觉得自己是在“游街”。到最后,她只顾着看小窗外头的新鲜风景,哪怕心里很清楚待会儿才是今天的重头戏,肯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但也还是平和了心态,突然还莫名其妙多了几分放松。

这就好比考试前几天,你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于是为了不挂科开始疯狂复习,可越是复习就越觉得有更多问题。就这么紧绷着心神熬了几天之后,到了考试当天,虽然卷子还没发到手里,你也完全不知道要考什么,但当在考场上拿起笔,你又隔着口袋摸了摸昨晚连夜准备的小抄,突然就觉得自己又行了。

牛车行至一扇赭字大门前慢慢减速,转了个弯,又缓缓上坡,终于在一处庭院停了下来。

孔申先下了车,便马上有一群人迎上来。只瞧他们身上灰扑扑的衣服,便可知他们应当是孔家的仆役下人。其中有一个领头的女人,看起来有些年纪了,又唯独她穿了浅蓝色的衣裳,看起来便鹤立鸡群。而且孔申对她的态度也与别个不同,有一种像是对着长辈的敬重。

“春家女郎,还请下车吧。”这个女人先是对孔申行了一礼,而后直接走到车前摆好了车凳,又出手要亲自扶春申下车。

春申拿不准她的身份,也不敢拿乔,便笑着点头致谢,轻轻扶着她的手下来。

等春申下了车,春晖也跟着麻利地跳了下来,虽然一路上跪坐了大半个时辰,他也仍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丝毫不曾腿软脚麻。春申其实也觉得还好,就算没人来扶她也能下车。即使不习惯跪坐的姿势,可是因为身体素质比较强,倒也没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下车之后,因着周围全是人,春申也不方便四处乱看,便只招手叫春晖过来,嘱咐他老老实实跟在自己身后。阿豆不用人说,她跟春申是心意相连的,只消春申动一动念头,她就知道要跟上去了。春申这才看向孔申,眼睛里是大大的问号:

“不知府上对我们几个是个什么安排?”

在她看来,她这么个身份自然是不被孔家的主子们看在眼里的,更别提她先前又口出狂言,当众说让孔申亲自去接她,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在越级碰瓷。

孔氏的人没有进门就给她个下马威,都算是大度了。她从没有想过孔申的祖母会愿意见她,因为这不符合常理,更不符合贵族们的行为逻辑。或许,会让她在院门口拜见?远远地行个礼也算全了礼数。

她猜的也不算全错,但关于孔申祖母的关键点不太对。

孔申的祖母乃靳氏贵女,其父原为江国大夫,她又嫁了个士大夫,培养出了一个士大夫儿子。不管是见识谋略还是心机手段,可都不逊于当代男子。

事实上这位孔靳氏,倒真的挺想亲自见一见春申的。

自从她知道了五年前,这个女郎从一群壮年匪徒手里救出了孔申的时候起,就一直反复在问孔申当年的细节。孔申是个君子,他既然答应了春申不会把她身份有异的事情说出来,那就必定不会提,但他也绝对不会撒谎,所以他只能含糊其辞。

孔靳氏难道会听不出孙儿言语中的不妥?待知道了长孙有意替春氏女遮掩,她便对这个女郎更加好奇了。

只是由于最近她身体欠安,一大家子人都跟着不得安生,她想着反正如今这女郎已然来了他们府上,以后还怕没机会见到吗?遂也不再提要见她一面的话,只安心等着看春申打算做出些什么能让她开胃的吃食。

孔申对着春申笑了笑,先道明了旁边妇人的身份:“这是大母身边,最得她老人家看重的靳媪,之后她会告诉你大母一贯爱吃些什么,也会仔细安排好你和春晖的食宿。”

靳媪?春申把这名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便推断出了一些事情——奴仆无姓氏,若有了姓,那肯定是主家赐的。既是最得老夫人看重的奴婢,那大概率是她从闺阁之中起就用惯了的,出嫁时又带到了夫家,所以老夫人大概率是靳氏一族的人。再说媪,这个字怎么看都不是正经名字,在语义里,多是指老年妇人,一个指代称呼而已。

春申对着靳媪略福了福身,既是老夫人身边的,那细究其年纪,应当也有四五十岁了,怎么说也是长辈了,只要她日后不挑刺不找事,春申还是愿意同她好好相处的。

靳媪回了一礼,脸上的笑容也大了些:“女郎不必多礼,请随奴婢来吧。”说完她又给孔申行礼道:“奴婢这便带春家女郎前去安置了。”

孔申点头:“有劳靳媪。”

春申在心里默数着自从见了面之后,靳媪一共行了多少个礼,心里就替她觉得累——说起来也是老夫人身边得了赐姓的奴婢,可奴婢说到底还是低人一等,不管见了哪个主子都不敢直起腰来。这么想着,她又瞟了春晖一眼:好在这家伙如今不怎么想着要做贵族家里的奴仆了,不然等真见了奴仆们卑躬屈膝的样子,他怕是心里不会太好受。

靳媪领着春申一行三人往庭院里面走,越是走春申便越是吃惊——她原本以为刚刚他们进来的那个门便是府上的大门了,谁知那只是后院一处角门,因着离孔靳氏的院子近些,才从那边直接进来。这也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识到了这个时代的大家族,一个字形容,就是“大”。

她走过的,还仅仅只是府中老夫人院子的一角,从角门到了给她们几人安排的房间,便走了不止一刻钟的时间。这路程,简直比她当初从寝室,跨越大半个校区去教室还要远。

靳媪给他们安排的住处是一个单独被隔出来的小院子,这院子麻雀虽小肝胆俱全,该有的卧室厅堂与厨房净房都一个不少,院中还有一方水井,方便他们取水。

关于这处小院,靳媪话也说的贴心又动听:“女郎客居于此,又带着小郎君,若与他人混居一处,多有不便。是以太夫人命我腾了这处院子出来,收拾干净予女郎住。以后每日,会有人送了朝食和餔食过来。女郎刚来,便先好好休息,晚些奴婢再来领你去大厨房,到时候要劳烦女郎费心,为太夫人准备今日的餔食。”

一日两餐的话,朝食是辰时吃,餔食是申时用。这会儿算算时间,应该才十一二点,离下午三五点还有一会儿,春申可不愿意把这段时间耽误在休息上。

她先笑着谢过靳媪给他们收拾院子,又客气地询问道:“不知靳媪这会儿可得闲,若是方便,我想问一下府上太夫人的饮食偏好,近日是因着什么才食欲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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