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那个书呆大哥……，还有还有慕天达那个死脑筋，甚至你那个忠婢青若，他们统统都是因你而死。怎么样？善良仁慈的慕大小姐现在一定很自责吧？不过你也不用着急，你很快就能跟他们团聚，还能亲自到他们跟前忏悔赎罪！”

听着从慕明月那艳红嘴唇嘣出一连串名字，慕晓枫震惊悲痛过后，只剩深深自责愤恨。

慕明月看着她悔恨交加的模样，越发猖狂得意，拢紧暖套低咒一声“这鬼天气”，接着绵绵冷笑一声，又不怀好意的加快了语速，“哦，还有一事，姐姐这些年不是一直在暗中寻找当初在大佛寺将你强暴的贼人吗？”

慕晓枫神情一怔，随即目露疯狂，她会嫁给一穷二白的严或时，会落到今日的命运，究其根本，全因那一次意外失贞。

因为大佛寺那件事，母亲受不住打击不久便病故……再后来是父亲，然后她身边的人一个个被慕明月除尽，最后连与人无争只懂读书的大哥也难逃毒手。

“是谁？那个人……是谁？”慕晓枫仰头盯着慕明月，幽暗目光中透着迫切。就算她现在没有能力惩治恶徒，她也想知道改变她人生的坏东西到底是谁。

“是谁？”慕明月冷笑，寒风卷过，她阴恻恻的笑声便盘旋在破败柴房萦绕不散。

“姐姐一直以为那个人远在天边，其实呢……那个人一直近在姐姐眼前。”

慕晓枫一阵茫然之后是锥心的愤怒，她就知道这个女人没这么好心，所谓真相——不过是耍着她，站在边上看小丑般看她愤怒自卑痛苦煎熬而已。

等等……近在眼前？她脑里忽然灵光一闪，一个名字蓦然清晰划过，她莫名恐惧地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不，不会是那个人，真相不会这么残酷。

慕晓枫瞪大眼珠，深深塌陷的眼眶更衬得她眼睛大得吓人，她心里拼命否认，嘴却忍不住哆嗦着发出声音，“不，你告诉我，不会是他，一定不是他，你骗我的对不对？”

慕明月看着她疯狂迫切绝望的模样，只觉心里痛快异常。她温柔笑着然后慢慢摇了摇头，面目温柔，声音动听，可吐出每个字都让慕晓枫不寒而栗，“姐姐真是聪明，一猜即中。”

“为……什么？”半晌，慕晓枫神情如死，浑身止不住愤怒恐惧颤抖，似挤尽全身力气才艰难问出三字。

慕明月讥讽看着她，冷笑，“自然是因为你是慕家嫡出大小姐了。”

慕晓枫沉默下来，似是瞬间将一生看透。慕明月母女各自觑觎着她与生母一切，那个男人——想借助慕家的地位，所以……他们联手在大佛寺设计毁了她清白。

如今慕明月将所有事情都告诉她，只怕不是想让她死得明白，而是想在她面前炫耀将她玩弄鼓掌间的得意与优越感。

慕明月，是想看尽她临死绝望挣扎的恐惧。

可她，为了孩子，为了枉死的亲人，她必须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慕晓枫闭了闭眼睛，将悔恨心事锁进深处，看了那红裘张扬的女人一眼，有气无力道：“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我也不奢望你会放过我，但我肚里的孩子总归是无辜的。”

她顿了顿，无意识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认命垂下脑袋，低声恳求，“求你放过他，只要你肯放过他，我可以将我娘留给我的财产全给你。”

慕晓枫声音透着有气无力的嘶哑，慕明月想要看她卑微低下哀求，为了孩子，她可以卑微给慕明月看。

“财产？你还有什么财产？”慕明月眼角一挑，目光冷冷睨扫过去，语气嘲讽，“你这些年为严府出财出力，早就没有私产了。”

慕晓枫袖下拳头微微攥紧，她手上确实早没有私产了。但，绝不能让慕明月看出端倪来。

慕晓枫知她不信，便垂着头，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娘当初将财产留给我的时候，让我发誓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动用那笔财产。”

慕晓枫没有看她冷嘲的脸，顿了顿，一改刚才期盼紧张，难掩绝望的自嘲，“我知道如今严府产业大部份落在你手里，我娘留下那笔私产你未必看在眼里。”

她顿了顿，幽幽的看了慕明月一眼，似有感而发，“一个女人年轻时靠丈夫，年老时靠儿子，只不过谁能保证亲人一定靠得住呢！人心易变又难测，其实这世间最实在的莫过于财产。”

她颓然阖着眉，颓唐叹口气，“罢了罢了，反正如今我也活不长，我又何必再费心为那个男人的血脉做安排。”她闭上眼睛，瘦削脸颊尽现憎恨悲愤之色，恨恨道，“我这一生都被那个男人毁尽，那个男人的孩子……不配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