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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杀人的剑客》第十七章、暗算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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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小逸走出渔村之后,心想:“人海茫茫,我要到哪里去寻雪妹呢?”转念又想:“她与铁拳门有灭门之仇,无论如何,她总是会去报仇的,不如我去铁拳门找她。”想到这里,他的心中终于有了一点希望,打算去铁拳门查探一番。

他加快脚步,越过两道山岭,来到一个大镇子中。此处客商往来不断,是长江北岸一个有名的客货中转地,他想要在这里寻客船南渡,去铁拳门的总舵驻地岳阳城,寻访独孤雪的踪迹。

然而等他踏上码头时,心中却咯噔一下,他忽然记起自己身无分文,不由得懊悔不已:“早知如此,我就不拒绝黄姑娘的好意了,现在可怎么办?”他想来想去,却无良方,又不能回去找黄彩妮要路费,这可是打自己脸的事。

无奈之下,他只好在附近寻了几个富户,施展轻功绝艺,在他们家中“借”了一些钱出来,心中道:“算你们倒霉吧!”

也正是靠着这些钱,他在码头处找好了船,与船家谈好了船资,上船落座,船家则解开套绳,鼓足风帆,一时间船借风势,划开层层波浪,一路向岳阳城驶去。

安小逸在舱中闭目养神,却听到有两个人在闲聊。他本来并未在意,然而那两人谈话中“铁拳门”的字眼却让他注意起来。

只听一人道:“老兄,现下你的瓷器也好卖了,这么一趟下来,少说也是七成的利,可算赚翻了。”

另一人得意道:“可不是,没有铁拳门的家伙在其中抽头,我的好日子总算来了!娘希匹的,这群孙子太黑了,所有货物都要收本钱一半的税金,他还不如去抢呢!”

先一人道:“这群人真是目无王法,简直狂到没边了!所以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让人在一夜之间灭了门!”

另一人道:“可不是嘛,听说他们之前在州县横行霸道,弄得很多人家破人亡,令人谈虎色变,现在摊上这种事,也算他们活该!”

就在他们聊得热闹之际,忽听有人道:“请问两位老兄,你们所说铁拳门,可是在岳阳左近灵雾山中安舵的铁拳门?”说话之人正是安小逸。

两人听了,便停止谈话,同时向他看去。先前说话的是一个大胖子,衣着光鲜;后一人则是个瘦子,穿着一身灰色长衫。两人都是商人的打扮。

胖商人道:“没错,就是那个铁拳门,你问这个做什么?”

安小逸勉强压下心中的震惊,问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被灭门的?”

胖商人不说话,只是满眼疑惑地望着安小逸。

安小逸笑了笑,道:“我之前得罪过铁拳门的人,连家都不敢回,这回是听说家中有个亲戚搭上了他们的关系,所以才回来,想让亲戚帮忙说合一下。”

瘦商人插话道:“原来是这样!那你就不必担心了,在一个多月前,铁拳门已经被人灭门了。”

胖商人补充道:“这件事当时闹得挺大,大半夜的山上燃起冲天大火,烧了三天才平息。官府的人是火灭之后才上去的,结果只剩下一片焦炭。据说,这件事是江湖上的大侠看不惯铁拳门的行事作风,替天行道,把他们诛灭了!对了,你可要提醒你那个亲戚,赶紧和铁拳门撇清关系,不然被那位大侠视作恶人的同党,也那么咔嚓一下,岂不冤枉!”

他又说了些什么,安小逸却连一个字都未听进去,他想的是:“奇怪哉也!是谁有这么大能量,能在一夜之间将铁拳门连根拔起?就连裘山那等高手都抵挡不住?”

胖商人本来被激发了谈兴,说得口沫飞溅,可是再看安小逸,却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只是“嗯啊”的应付了事。时间一久,胖商人也觉得无趣了,便不再说话,一时间船舱中安静下来,只听见外面江水翻滚,浪花拍打船身之声。

等到船只到达岳阳,在岳阳码头停靠,安小逸下了船,心中却是一片茫然,他想:“铁拳门竟然被人灭掉了,那我要到哪里去寻雪妹呢?”

他想了又想,心中实在不甘,暗道:“我和雪妹只是前后脚出发,她应该不知道铁拳门被灭的消息,很有可能到这里来。我与其呆等,还不如去铁拳门总舵看看,也许能等到雪妹。”

他打定主意,便穿街过巷,离了岳阳城,向灵雾山的方向前行。

这灵雾山又称麻布山,位于洞庭湖东畔,因多年云雾缭绕,远观如同云间仙境,所以得名。而铁拳门总舵驻地便在其中的最高峰——鹰嘴峰上。

安小逸向周边村民问明了道路,也顾不得惊世骇俗,施展轻功提纵术,顺着山路,如飞般向鹰嘴峰奔行而去。

一路之上,果然见到一片狼藉,处处皆是烧焦后的痕迹。等到登顶之后,更是只见一片残垣断壁,连稍显完整的建筑都没有剩下。

安小逸在附近探查半响,却无半点收获,正在焦急之时,忽听一人道:“这位兄台,你也是来拜祭的么?”话音刚落,从一面断墙后面,已是转出一位白衣中年书生来。

这人面容十分俊朗,颔下微须,姿态大方,文质彬彬。然而此时却面带戚色,眼圈有些发红,似乎哭过。

安小逸问道:“这位朋友如何称呼?你又为何认定我是来拜祭的?”

书生道:“在下姓龙,草字养道。”顿了顿,又道:“这里出事之后,只有官差来过,之后便是些小毛贼来此浑水摸鱼,希望能得到些好处,然而从发现这里没有任何油水之后,就都走了。从数天前至今,再也没人到这里了。”

他顿了顿,叹道:“也只有你我这样的拜祭之人,才会来此吧。”

安小逸笑道:“这却是你猜错了,我来这里是找人的,和铁拳门本身没甚关系。说起来,我还和他们有些仇怨呢。”

龙养道神色一变,道:“原来如此。”他说罢转到断墙后面,却是不再搭理安小逸了。

而安小逸反倒被他激起了兴趣,走到断墙后面,这才发现龙养道跪在一块大青石旁边,双手合十,喃喃祈祷。青石之上则放着一座小圆炉,里面插着三支细香,正冒出袅袅青烟。其中一股清幽的香气,更是沁人心扉。

安小逸道:“铁拳门作恶多端,该有此报,你又为何拜祭他们呢?”

龙养道只是默默叨念,似乎在说着悼词,半响才站起身,轻轻掸了掸衣襟上的尘土,转向安小逸,正色道:“我不管他们做过什么恶事,但铁拳门的裘门主,却对我有恩。”

安小逸点头道:“知恩图报,也算难得。咱们萍水相逢,我也就不打扰你了,你继续拜祭吧。”说罢转身要走。

龙养道却道:“兄台留步。”

安小逸忽然转身,向龙养道胸腹巨阙穴点去。

龙养道大吃一惊,忙向后飞退,直退出三丈余远,方才落地,同时怒道:“兄台你这是何意?”

安小逸并未追击,只是冷笑道:“你这书生倒是文武双全!”

龙养道道:“在下练过两年武艺,只为防身之用。”

安小逸点头道:“那你可真是天才,两年能练出别人二十年的功力来。”

龙养道滞住了,半响才咬牙道:“好,不愧是安小逸!这都能被你识破!”

安小逸淡淡道:“不是我有多了不起,而是你太过愚蠢,你方才的身子一直是紧绷着的,尤其在我靠近时,汗毛都乍了起来。试问你我素不相识,你又何必怕我呢?”

龙养道笑道:“没想到是在这里留下破绽。”他此时文雅之色尽去,笑声中透出一股阴测测的味道来,好似毒蛇在打量它的猎物。

安小逸道:“你到底是谁?是铁拳门的人?或是六扇门的人?你怎么知道我会到这里来?”

龙养道道:“你的问题太多了。”

安小逸道:“你慢慢回答就是,若是有一个问题答得令我不满意,你就休想活着下山。”

龙养道笑道:“你威胁我?你不是立誓不再杀人么?”

安小逸大吃一惊,他勉强压下惊色,厉声道:“你是不是知道雪妹在哪里?快说!”

龙养道嘿嘿一笑,道:“雪妹,叫得可真亲热!你说的是独孤雪吧?我就算知道,告诉你也没用了。”

安小逸道:“为什么?”

龙养道道:“因为你……倒下!”末后两字,他是喊出来的。

安小逸刚想说话,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即栽倒在地,心中最后一个念头是:“有毒……”然后他便沉浸到无边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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