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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杀人的剑客》第八章、路遇劫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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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小逸看着单耳老人和凶悍青年离开的背影,觉得很是奇怪,便问刘大平:“刘镖头,这两个人到底是谁啊?”

刘大平笑道:“不过是两个无聊的人,陆先生不必理会,请贵伉俪回房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安小逸点了点头,也未多问,与独孤雪回转自己屋中。独孤雪悄声道:“这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一定没好事!那个姓刘的也在撒谎!”

安小逸冷笑道:“我如何看不出来!这分明是绿林道踩盘子的行为,下一步就是动手劫镖了。你且看着吧,前面的路肯定不好走了。”

独孤雪一惊,又一回想那两个人的行径,果然很像拦路的强盗,不禁叹道:“咱们本来要借助镖队掩人耳目,怎么又遇到这种事!不然咱们自己离开算了!”

安小逸摇头道:“不行,这样太刻意了,反倒容易惹来麻烦,咱们还是见机行事吧!”

独孤雪急道:“可是……若贼人动到咱们头上,可怎么办呢?那时还不是露馅儿?”

安小逸哈哈笑道:“不会,你不懂这些江湖伎俩!所谓劫财不伤人,看这些贼的行为做派,很符合绿林道的规矩,是摆明了与镖局为难,这样的人做事,一定不会连累到不相干的客旅头上。”

独孤雪听了,心中有些半信半疑,暗道:“既然是贼,又有什么‘一定’可言呢?”可面上却做出一副很信任的样子,嫣然一笑,道:“这我就放心了。”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闲话,外面已是响起了打更的声音,安小逸便道了声:“睡吧!”自己收拾一番,卧倒在几条木椅临时搭建的“床铺”上,把大床让给独孤雪。独孤雪和衣而卧,各种杂念纷沓而来,一时竟睡不着了。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听到安小逸打呼的声响,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暗道:“你倒是一场好睡!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她这么想着,不知为何反倒安心不少,不久一阵困意袭来,便也朦胧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镖队再次上路,安小逸和独孤雪依然是坐在车中。独孤雪本来想找些话题聊的,但看到安小逸只是闭目养神,完全不理会自己,便也一赌气不说话了。

刘大平则格外警惕附近的动静。他是行家,眼光毒辣,深知昨日那两人八成是踩盘子的贼人,可能今日便要动手劫镖,于是特意关照了镖局的镖师与伙计,要格外小心在意。没想到了镖队走了大半天,经过三十几里路,路上竟一点异常都没有。这时镖队已经来到了一条长堤前面,长堤两旁则是大片野草地,里面长着一人多高的杂草,迎风一吹,哗啦啦作响。而过了这道长堤,再往前走不远就是青松县,到那里就可以休息了。刘大平直到镖队踏上长堤,才长出一口气,暗道:“今天应该没事了。”

谁知事情的发展并不以他的想法为准,就在他心中刚一松快之际,就听一声极为尖锐的哨响,随即长堤两旁的草丛中哨声连响,此起彼伏,然后一个又一个的人影从中显现出来。只见这些人都是身着劲装,手执各种兵器,以极快的速度围拢过来,很快便将镖队的前进后退道路尽数堵住。

独孤雪在车内听外面动静很大,刚要挑开车窗帘察看,却被睁开眼的安小逸阻止。后者眼中精光闪闪,小声道:“不要动,静观其变就好。”

而外面的刘大平则是大惊,他连忙大声呼喝,吩咐镖师伙计将镖车围成一圈,作为外围,会武功的人则纷纷抽出兵刃,在镖车后防御,最里层则是一些不会武艺的伙计、骡夫之类,安小逸和独孤雪的车子便在最里层。

他们刚结好阵势不久,几个拦路的贼人已是走上前来,和刘大平隔着镖车对望。

刘大平手执金背大刀,当先喝道:“诸位朋友请了!在下乃武威镖局总镖头刘大平,请问贵窑上下怎么称呼?我们自己有点糊涂,不知哪里得罪了朋友,让朋友拦住我等去路,还请明白说来!若是我们镖局子失了规矩,我一定给贵当家的赔礼磕头;若是诸位朋友短钱花,千八百两我还掏得起,全当请朋友们吃酒吃肉了!”

几个贼人听罢,纷纷大笑,意甚猖狂。其中有一个手执鬼头刀的大汉越众而出,冷笑道:“好会说场面话的镖头!可惜爷爷们不吃你这一套!把镖银乖乖留下来,我们可以放你们过去,若是胆敢说个‘不’字,嘿嘿,咱们可要见见红了!”

刘大平很是愤怒,却不愿和贼人彻底闹僵,还想用场面话转圜。此时一个单耳老人很不耐烦了,他上前对持鬼头刀的头目悄声道:“大当家的,咱们不必跟他废话,赶紧动手才是正经,要知迟则生变啊!”

被称作大当家的头目点点头,表示应允,便干脆阻住了刘大平的话,扭头对身后的贼人高喊:“兄弟们,大伙儿一起上来,把车子驾走!谁敢拦着砍他丫的!”一声令下如山倒,众贼听了命令,呼呼怪喝,从四面八方向镖队冲来。

刘大平目眦欲裂,喝道:“你们竟如此不顾江湖道义!大家伙迎敌!咱们跟他们拼了!”说罢认准一个冲上前来的贼人,一刀砍去,正好砍中他肩膀,将其砍倒在地。

群贼有看见此景的,纷纷喊道:“小娘养的,真敢伤人!”有那性子烈的,便也找到抵抗的镖师,抽冷子便给一下狠的,权当报复了。

一时间贼人势大,有很多人越过镖车,和镖师短兵相接,叮叮当当打了个不亦乐乎。期间不时听到惨呼声和兵器入肉声,然后便有镖师与贼人受伤倒地。不过双方很有默契,只要有人摔倒受伤,就不会再有对方的人与他为难。倒在地上的人也很自觉,自己坐起来把兵器扔远,涂药包扎伤口。

可是俗言道:骂人无好口,打架无好手。贼人本来人数众多,有百余人,是镖师的两倍还多,时间一久,镖师就觉得抵挡不住,节节败退,就连武功最好的刘大平,虽然连胜了几人,但身上也多了几道伤口,累得他呼呼带喘,眼看便要顶不住。这时不知是哪位镖师,也许是打急眼了,下手失了分寸,竟用兵刃扎在一个贼人心窝,那个贼人惨叫一声,死尸当即栽倒!

战场瞬间静了一下,随即便像炸开了锅!贼人大怒,乱嚷乱骂,寻找那个镖师,又寻不见,便也渐渐红了眼,大砍大杀起来,连头目呼喝也不管了,期间更是有几个倒地受伤的镖师遭了毒手,场面已是完全失控!

安小逸本在车里安坐,这时听到车外动静实在不对,不禁挑开车帘向外观看,他虽不知其中有位坏事的镖师,但贼人的真砍实杀场面可教他看得分明,知道今天这事是无法善了了,自己若不立刻出去阻止,镖局的人一定会被失控的贼人杀光。

安小逸极有决断,顷刻间便做了决定,他一闪身从车窗翻至车顶,轻捷如飞燕,然后挺身而立,朗声道:“住手!”

说也奇怪,这一声并不甚大,可却把满场喊杀声都压了下去。在场每一个人,无论是镖师还是贼人,都觉得这个声音是从内心深处发出来的,带有让人信服的力量,于是全都呆住了,手上兵器更是不自觉地落地,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其中有一些武艺较高、心志较坚的人,如刘大平和贼人头目,虽然觉出不对劲想要反抗,无奈身体却不听自己使唤了,最后都一屁股坐倒在地,兵刃也撒了手。

就连他们两个当头的都如此不堪,更何况手下的人!众镖师和群贼的呆愣只是一瞬,很快就恢复了行动力,可是这种惊吓却是难以想象的。他们不但不敢拾取地上的兵刃,反倒跪在地上磕起头来,不断叫嚷:“神仙爷爷饶命!”“神仙大侠慈悲!”然而就算这样,在众贼之中也有一人未跪,那是一个身着劲装的圆脸青年,满面凶狠之色,手持单刀,一双豹眼正狠狠瞪着安小逸。

安小逸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微微一笑,道:“诸位,都起来吧,在下也是混江湖的朋友,要在这里说一句话!”

众人听了,心中升起一种极信服的感觉,纷纷站起身来,屏息凝神,静待安小逸发言。而刘大平和贼人头目,虽然有一肚子疑惑未解,但在这种情况下也只好听之任之了。其中刘大平更是暗叹:“我的眼睛彻底瞎了,高人就在面前,竟一点也认不出来!”

安小逸这才对群贼道:“所谓盗亦有道,绿林的规矩便是劫财不伤命,你们这次可是坏了规矩。更何况我和我的夫人也在镖队中,算是局内人,遇到这种情况不能不管。这样吧,谁是谁非不要再论了,就此打住,算是恩怨两清,你们快快把路闪开,让我们过去,你们也自去吧!”

安小逸这话说得可是一点都不客气,也不近情理,若是换一个人来说非被群贼砍成肉酱不可。可是他携着此次一声呼喝吓呆群贼之威,实在令群贼很难生出反抗之心,有很多人当场便要打退堂鼓,只是看旁边的人不动,自己不好意思先动罢了。

贼人头目这时不得不发言了,他粗声道:“你这……大侠,你说得……有一定道理!可是我们兴师动众,大老远来了,还搭上了好几条人命,若是就此退去,我怕兄弟们不服啊!”

安小逸浓眉一拧,冷笑道:“不服又怎么样?干我屁事!”

贼人头目一滞,脸色当即铁青,却一句话都没说。那个单耳老人赶紧上前来解围,道:“大侠不要生气,我们当家的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据老朽看,不如这样:大侠把真实姓名赏下,我们也知道自己个是栽到哪位高人手上,这样对底下人也好有个交代。”

安小逸冷笑道:“怎么,打听我的名姓,将来好报仇么?”

单耳老人赶忙道:“不敢,老朽绝没有那个……”他此时向安小逸望去,正好与安小逸冷光四射的眼睛相对,再加上那一对机具辨识度、已然近乎竖立的浓眉,他不禁浑身一抖,触动了内心深处一段最不愿回忆的往事,竟把后半句话硬生生吓回去了。

安小逸见单耳老人忽然呆住了,并以一副见了鬼似的样子盯着自己直看,不禁怒道:“你在看什么!?”

单耳老人喉头抖动一下,颤巍巍道:“你……你是……杀剑……”这“杀剑”二字一出,现场再一次安静下来,这一次是如同死一般的寂静,尤其是群贼,一个个都学了单耳老人,都成了一副见鬼的样子。

安小逸一惊,暗道自己并未露出破绽,连青锋剑都没出鞘,怎么会被人认出来呢?而且眼前这人自己并不认识,这可是真奇怪!他没问对方怎么认识自己之类的废话,又想到再隐瞒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便干脆道:“不错,我就是安小逸!”

这句话一出,就像平空中打了一个大霹雳,在贼人中间炸响,不知是谁先动的,先是几人,然后几十人,最后所有贼人,包括头目都掉头就跑,留下了满地的兵刃。

单耳老人本来也想跑,可是眼角瞥到一个劲装青年依然站在那里,却赶紧停住了,大声喝道:“少主,快跑吧!”

那个劲装青年恍若未闻,他死死盯住安小逸的脸,先是喃喃道:“你就是安小逸,你就是安小逸……”他忽然暴喝一声:“你去死!”他说这话时双眼猛张,眼角近乎撕裂,声音更带有难以想象的怨毒和愤恨。话音未落,他已是双手紧握单刀,合身向安小逸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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