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的真理，就是等价交换。

洛尔斯一直这么认为的。毕竟这才是最公平的机制，你想要得到，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反过来也就是说，你在失去什么的时候，也会有什么补偿等着你。

“头疼到炸……”

没错，喝醉的代价，最基本的就是头疼。

大概是到中午了，洛尔斯想，阳光从没这么刺眼过。所以必须是中午。

身为教会一员的好处就出来了，不用为了生计奔波，一大早就起来。毕竟正常的人都愿意睡到自然醒。

这里，与其说是“家”。

倒不如说是给予被歧视者的怜悯。

在离贫民窟也算远的地方。居住的也只有洛尔斯一个人。而这意味着生活的不便，与更多的孤独。

“啊啊啊，这大概就是英雄的代价了。”洛尔斯不知什么时候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现在每天都习惯的开自己玩笑。

“不过，我可从来不是什么英雄来着。”洛尔斯结束了和鞋子的较劲，开始试着点燃火炉。

在这狭小又潮湿的地方，没有比一个暖和的炉子，和一盆满满加热的汤更棒的了。

洛尔斯取下火炉上边的面包，随即掏出了个刀刃都扭曲的小刀。再多次确认了小刀真的已经无法使用后，洛尔斯陷入了沉思。

………………

“只是为了把面包切开的话，只要是锋利的大概都可以，反正我是这么想的。”

“这不是你用佩剑切面包的理由。”艾森单手撑住了额头，叹息了一身。看着对面快速又不失野蛮的进食着的洛尔斯。

骑士队的那些家伙看到了，肯定喊着什么“骑士的荣耀”，然后一个个把手套丟洛尔斯脸上。

“我也没想到老爹你会这个时候来找我。”洛尔斯用艾森新带来的小刀切下一块面包，泡在热好的汤里，随即送入嘴中。

“唔……啊，老爹你真的是太棒了，知道我喜欢这种白面包。”

艾森无语的看着沾了不知名的汤的面包，心理默默的向做面包的人道了个歉。

“那么老爹，你找我有什么事么？”洛尔斯满意的咽下了最后一口面包，然后把原先的黑面包丟到那不知名的汤里。

“……在我说明来意之前，先给我解释下你这一锅究竟是什么东西？”艾森从没想过洛尔斯的饮食习惯如此糟糕，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种明显表明了“我不能喝”的诡异液体，洛尔斯能面不改色的咽下去。

黑面包被泡烂，融化在汤里。

“卡洛斯的旨意之一就是永远不要浪费粮食。”艾森感觉到神经都在抽搐了。

“老爹说什么呢，吃不下的我都是放里面等下一次吃了。”洛尔斯满不在意的说道。“反正都是能吃的东西，怎么混在一起就不能吃了？”

“……我是指味道”

“安心安心，老爹，我可是什么都吃的下去的。”

“…………就不会坏的么？”

“哦，当然”洛尔斯笑着，用纸擦去了嘴角的“汤”。“这可是我的朋友给我特意定做的盒子。食物放很久也不会腐烂。”

“盒子？可这明显是”

“哦，那个，我把盒子做成锅了。”

…………

“我知道佣兵的饮食习惯都很不好，但这完全出乎我的想象我的孩子。”艾森有种捂脸的冲动。

“再怎么难吃的东西，也比不是食物的“食物”要好吃的多……”

意有所指，很明显。

但大主教知道不能再去探究那段不堪的“英雄”的记忆。

“说正事吧，我的孩子。”

艾森正视洛尔斯的眼睛。

“我这次来是为了……”

………………

时间往前推一点，在洛尔斯去找老罗亚的时候。

………………

“奥丁曼，你这么反抗是没有意义的。”夜坐在书柜的顶上，俯视着低头找书的奥丁曼。“我亲爱的冕下，可否让我来猜猜你的用意？”

“……闭嘴”

“真是可怕”夜笑着毫不在意的继续说着。“尽管你不愿意承认，但他就是命运的齿轮，就算你杀了他，撕了他，把他放在火上烧至灰烬也是没有用的。”

夜的笑容突然狰狞了“你以为你能把预道中的灾星再去掩去么？不可能的，你做不到的，没希望的！”

“……我说了闭嘴！”

一本厚厚的书被砸向夜，然而书穿过了夜的身体，掉在了书柜后面。

夜的身形，像是被打乱了平静的水面一样，振动，颤抖，然后消失。

随后夜的身形又被一团雾凝聚在书柜的另一边，透过取出的书空出来的间隙，凝视着奥丁曼。

“这都是你造成的，奥丁曼。”夜这么说着“你是个罪人，世界都会责怪你的。”

奥丁曼没有再说话，取而代之的是一脚踢翻了书柜。

夜的身形再次弥散在雾中。

“辰会给予你救赎。”夜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虔诚。“这个世界也是一样。”

黑雾在门口凝聚出夜的样子，只是看起来没有原来的完整了，勉强能认出人的形状。边缘不断的消散在空气中。

奥丁曼抿着嘴，喘着粗气。

“洛尔斯，会是我们的”

奥丁曼看见夜的口型这么说着。

然后门被打开，夜的诡异的笑容，也仿佛被打开的门撞散了一样，消失不见。

“奥丁曼？”

进来的是艾森。

“……”

“发生什么了？”

艾森走了进来，随手带上了门。

奥丁曼看着最后一丝黑雾消失在艾森背后。

“抱歉，不小心把书柜碰倒了。”

没有意义的。

说了也不会得到解脱。

没有可能的。

答案怎么想都是否定。

洛尔斯，他会是……

“艾森，这次泽加拉的事”

“……我已经同意让洛尔斯去了，你就拿这个无聊的问题来找我？那你还不如说要和我叙旧来的有用。”

艾森转身准备离开。

“慢着，艾森，听我说，这次……”

………………

“所以冕下要我一个人去？”

“……”

“还要不透露出我的身份？”

“……”

“最后让我不要去“那里”？”

“……是”

“老爹，不是你疯了就是我疯了，要不就是冕下疯了。”洛尔斯用擦嘴的纸巾抹去了佩剑上的面包渣，把剑收回了剑鞘。

“抱歉，我的孩子。”

“老爹你说什么呢，我可是不需要抱歉的。”洛尔斯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明天就动身的话，今天我要去买点东西了。”洛尔斯套上了教会的外套。“还有老爹，我就剩几个索尔了，其他的全给老罗亚了，所以……”

“这个放心，索尔的话，苍白的正义会出的。”

“切，所以我和那些有钱的合不来的。”

艾森看着洛尔斯离开的背影，努力的回想着他离开时奥丁曼的表情。

如果记性还有点用的话。

如果没记错的话。

奥丁曼最后的表情是

准备赴死般的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