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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新历179年》第11章 1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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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寂缘双手放开,躺在自己宿舍的床上。恨极了学校的规矩,从他俩把洛学长送走以后,再怎么和掌管医务的老师周旋,一问一个拒绝,再问又是搪塞。

冷风。她一个激灵爬起来,望向凌乱的书桌——林寂缘可是半个洁癖,生活中出现“凌乱”这个词,在此之前是想都不需要想的。

之所以乱,是因为上面堆了很多便条。其中大部分是预习时留下的手记,新增的几张,还有关于近期发生的事的一些线索。

偶尔外出散步的时候,会往洛桓的宿舍看一眼。自那之后门一直关得死,想去破解,就像是隔壁的180号传送室一般,每一击都会激起一层墨绿色的花纹,宛如竖起了坚实的护盾。

了无人气,怪是凄凉。

今天中午吃过午饭后,她又往那里兜了兜。

“哐。”

“唉,想什么呢,怎么可能突然就能打开了。”林寂缘嘲讽自己。转身便准备离去。要不是洛桓的房间和男生的传送室相连,她倒不一定有这个闲情逸致每天都来“顺道”。

刚转身准备关门,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寂缘小心地探出头去,声音是从走廊的另一侧响起的,有人过来了?

不合理。要往这个方向走的话,和寂缘一样从传送室抄近道才正常,更有可能的发展应该是两个人互相撞上。可这个人却反其道而行之,偏从最远处走过来。

寂缘紧了紧神经,静心感受周围有没有过分的灵力波动。几天来她已经发现,这一排接连五六个房间的人已经全部失踪,所以环境平静得诡异。

变化着的,有一股隐约却分明强力,仿佛是在刻意掩藏着的灵力。感觉起来,没有火系的热情或水系的阴冷,而是温柔,不愠不火的类型,果然是木系吧。

再探头,定睛一看,看清样貌的同时她吓了一大跳:竟是那位半个月不见的宁魂梦!想起来了,那身白衣,走到哪里都是显眼,她怎轻易看漏?

“她手里的……是长剑吗?”

为什么宁魂梦要拎着武器在男生宿舍走廊里踱步?在此之前,她既然不是繁丽的学生,那就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此前也是,她以外来人的身份出现在了繁丽的试练场地。类似的行径她到底想做多少遍?这人丝毫不把规矩放在眼里的吗?

“不对,她确实和校长打过一架了,从那时开始就放行了吗?”林寂缘呢喃。“不抄近路的原因,是因为她对这里不熟悉,不知道有‘近路’这个说法?”

再看,她的步速突然急快,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隔壁。是洛学长的房间……?林寂缘稍稍隐起身形,以不暴露。

她刚才才试验过,洛桓的房门是紧锁,有强力的护盾法术在保护。正当寂缘以为魂梦会无果而终的时候,却看宁魂梦只是若无其事地把手放在门把上,轻轻一转就打开了它。

“什……!”

她手上的剑,剑身上也浮了一层相同的花纹。两者之间似是在产生着什么共鸣,简直就像是钥匙和锁头正在配对。

那墨绿色闪几下,颜色越来越深,到最终竟变得黑。不晓得是不是眼睛盯着闪烁的光而产生的错觉,微微地还泛着红紫。寂缘揉了揉眼眶周围,再看就没有,真是看错了吗。

林寂缘捺不住,急忙冲上去,一声质问颇失礼节,大喊:

“等一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对于寂缘的突然出现,宁魂梦竟处变不惊,仿佛是早就预料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

“受人委托。”魂梦回答。她的声音更女性化,不像寂缘这样,气过盛而导致中性甚至男性化。“帮阿桓拿点东西。不是你们把他送到医院的吗?”

“确实,可这是另一回事!”林寂缘皱眉。

宁魂梦和洛桓认识?叫得亲密,他们互相交好?强压住一涌而上的大堆疑问,寂缘先选了她最在意的一个:

“而且,我早就想问了,你和易罔是什么关系?”

宁魂梦不置可否地一声轻笑:“你只问这个?比我预想中还要无救啊。”

“别神叨叨一堆乱说。”寂缘也蔑笑,“难道你是不敢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回以一份嘲讽。

宁魂梦摇了摇头,一步走进房间。寂缘见状连忙跟进去。魂梦好像不打算把她拒之门外,还帮着挡了挡,等待寂缘整个人全进来。

“你想听的话——易罔那个家伙很有意思。直白来讲,我确实挺在意他。”

林寂缘咬牙,挤得上下牙膛一起嘎吱作响。

“那我也直白——你不要再接近他了!”

宁魂梦依然平静地盯着她,而后问:

“你有资格命令我?”满眼都是不屑与看不起,“换个角度想,你又凭什么限制易罔的行动?他可不是提线木偶。”

宁魂梦分明是在据理力争。可越难反驳,越激得寂缘火气更盛。她连连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忍住没有大声嘶吼。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阿桓’这样的称呼,不是普通朋友轻易就能叫出口的吧?”

“哦。”宁魂梦应声,对峙了这么久,她还拎着剑,这时候她终于想起来要放下。却看她也不做什么插鞘的动作——她身上根本就没有剑鞘。只是随手一放,剑竟自己浮空,自行在她的身边打转。

这是一种咒法吧。就像寂缘能控制她的冰锥子在背后待命一般,同样的咒文自然可以做到让剑也浮空。

可诡异的一股违和感,林寂缘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来自宁魂梦身上的灵力气息。相比而言,反倒是这把剑有着难以忽视的气场,尤其现在距离这么近,它想掩藏也藏不住。

长剑剑尖指地,兴许是怕在巡回的过程中误伤到人,转动的速度很慢。

宁魂梦皱眉,“是朋友。”突然回答。“如果你已经做了什么联想,我也不好解释什么。毕竟——”

她突然话音一沉,哂笑道:

“我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控制’你的想法啊。”

好像低语了些什么,模模糊糊,寂缘没听清楚。宁魂梦说的这句话太诡异,很明显是话里有话,却非要神秘。偏偏她还算讲情理,很难从中挑出什么逻辑漏洞来。

寂缘站定,捏拳,静静地看着宁魂梦接下来的行动:熟练地找到常用物品的位置,归拢的全是杯子笔纸一类的小物件,团在一起聚在桌子上。随后她拿出一块方形的布,把它们全包裹起来。

这是哪个年代的打包方式?林寂缘皱眉:

“有一个问题,我想问问。”她双手抱胸,两脚站开。

“还有吗?”宁魂梦似乎是不耐烦,“可以啊,在我走之前,就问吧。”

话音未落她就往门口走。步速很快,愣是没有跑起来。

“站住。”寂缘两手在这个时候也张开,阻断了路。难得一次面对面交谈的机会,尤其都到了这个份上,怎么可能让她轻易跑走?

“你看来是非问不可了。”抬头凝视,魂梦如此判断。

宁魂梦比寂缘矮半个头。

“——洛桓有一次提到过,他在养着‘四张嘴’。”林寂缘叙述,“不猜错的话,其中有你的一份吧?”

这猜想,只是把可能的熟人套了上去,较真起来是毫无逻辑的。寂缘也只是觉得有点机会才这么问,没有仔细考量。没想到宁魂梦竟真的点了点头。

“是吗,你这么觉得?”轻笑,“不过确实,除他自己那份,其它的三份都和我有关呢。”

长剑在她的身边又转了转,魂梦温柔地抚了抚剑身,又把它抓回到手上。她对待这柄剑,不像是物件和主人之间的感情,怎么看着像两个人在相处似的?林寂缘咽了咽口水,不能再放任头脑继续天马行空下去了。

“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林寂缘执着地盯着她,重量级的问题留到现在才说出口,她自己也觉得前几个质问轻重失了衡。可宁魂梦毫不客气地推了她一下,等她一个趔趄,轻巧地像条蛇一般便从缝隙中窜出去。

“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她撂下一句话。临出门,她甚至提议:

“林小姐,倘若你真的想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装疯呢?‘演戏’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林寂缘猛一回头,一句“你又懂我什么!”还没出口,宁魂梦的身影已然消失。空荡荡的屋子里顿时变得极静,只留钟表还在顽强地对抗一片死寂。

“你懂我什么……”林寂缘低声控诉,痛恨地咬着下唇。难道在别人的眼里,自己已经是那种形象了吗……?

“我……”

琢磨着宁魂梦临走前的一声建议,她不知道是哪根筋突然搭错,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林寂缘不愿意再一次被一堆谜团蒙蔽,不想重蹈数年前的覆辙。她长叹一声,默默走回自己的宿舍……睡觉前她想了好多好多。

“被人说了‘擅长演戏’吗……呵,果然,是个多管闲事的人。”

直觉告诉她,这个宁魂梦一定知道很多她目前接触不到的东西。联想到她还轻描淡写一句“对易罔很有意思。”寂缘一拳捶到墙上,骨节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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