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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始无明》二、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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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指一算,至今司源已经七百一十一岁了,还有个半年就满七百一十二岁。在血族,七百一十二岁的血族才算正式成年。这数字虽然看起来奇怪,却是有来头的。据说,在圣经中,七代表暂时的完全,十二代表永世的完全。血族不就是不老不死,千秋万代嘛。圣经,虽是经由人类发扬光大,但如果站在造物主角度上来看的话,血族,世间万物,那都是上帝的子民,假借造物主的名义,赋予某些行为以特殊意义并非人类的特权。

血族的代名词就是:永生、嗜血、天赋“异禀”。除此之外,血族在外貌上的突出特点就是獠牙和光瞳。大多数血族都是容颜靓丽,风流潇洒的,当然,也不排除极个别追求粗犷狂野,励志放飞自我的血族。皮囊这种东西嘛,自己开心就好,何必较真。

不过,大多数想成血族的人类主要是看中了其永生——自带美颜效果的永生,这一点吧。不知道为什么,大多数人类都想长寿,想活得越久越好。祝寿或者是过年过节,人们对老人都喜欢说什么福如东海水长流,寿比南山不老松之类的词儿。也许永生,或者说,活着这件事,并非其本意,他们只是还想要得到些什么,所以才坚持不懈地想要活下去。

除了永生,血族还有较人类更加灵敏的感官,迅捷的速度,强大的力量,并附赠驭风驭火驭雷电驭冰雹等等各式异禀随便挑,胸怀大志的人类自然更是“趋之若鹜”了。

不过那是对人类。血族不同于人类,血族没有什么纵横宇内的抱负。他们既不巴望着建国安邦君临天下,也不想登峰造极百世流芳,整天就想吸吸血,找找真爱,可以说是胸无大志。对血族而言,天赋的异禀除了用来自卫或者攻击以外,在和平年代更多的是用来给因漫长而容易变得无聊的生命添点乐子罢了,而绝不会想着要通过异禀制造什么惊人的齐伟大观出来。

每个血族都会有一次觉醒。循序渐进,逐步找到自己生命的追求(意义)或者突然受到强烈刺激就会觉醒,总之,讲究的是时机。觉醒的时刻就是挑选自己想拥有的异禀的时刻,但是机会只有一次,选了驭冰异禀就别想着冰天雪地里可以变点火来烤东西吃(当然,血族好像不需要),选了绝对防御就别想着大夏天驭冰异禀者可以给你降温解暑。

当然,也有动物甚至是植物加入了血族大家庭,不过那必然是被强迫的。它们定没有“要成为荣耀的血族一员”这样的高大觉悟。

啊,忘了说,想变成血族并不是被随随便便给咬一口就可以了的,那是丧尸僵尸等低级生物开枝散叶,扩张人口的手段。

要重生就只有先把你摧毁掉。想进化为血族一员,必须先失去40%的本体血液(人类失血30%会休克,失血40%~50%会有生命危险【参考百度】,动物就不清楚了)并得到纯度在80%以上的血族血液。口服,静脉注射都可以(愿意动脉注射也行)。不过,即使上述条件都符合,成功率也不到7%。要是你没有买瓶冰红茶次次都可以再来一瓶的运气,就还是算了吧。

植物血族是十分稀罕的,但是除了要以血浇灌以外,根本没啥特别的,它们依旧不能动,不能说话,都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进化。要成为植物血族,须得把地面以上的植株全数伐尽,再以血族之血浸染整个根系,如果那可怜的植物成功活了过来,就成了。不过,对于植物而言,要经常找到血来滋养自己还是很有难度的,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忍受嗜血欲望折磨,那想想都异常悲惨,估计它会宁可当时就死掉算了。

据说第一株植物血族是一片浮萍,浮萍所在的池塘恰好位于多个世纪以前血族内战战场的边上。

那是血族史上一场空前规模的内战。万物都讲究平衡,血族在拥有的强大异禀以及伤天害理的永久生命的同时,也具有低出生率(进化率)的弱点。至今也就区区六七万人。而且在猎团出现前大多分散在世界各地逍遥度日,因此,战斗双方要凑齐可以称得上是对战这种规模的战力当真是难得。况且,血族可是爱好和平的种族,平日里都是相亲相爱互帮互助,并不像人类小说电影里描绘的那样,成天打打杀杀你死我活。

据记载,当时不知道是醉驾司机的血吸多了还是怎么,一对同根兄弟突然反目,兄弟相杀,带领各自的追随者展开大战。两派血族,你一个炎弹我一支冰箭杀得是昏天黑地日月无光,方圆百里寸草不生。大战以两兄弟重归于好握手言和而告终,双方都是零伤亡,成为血族史上的一段佳话。

这场大战唯一可惜的,就是浪费了好多血。血族之血顺流而下,汇聚在池塘里。本来就一个占地50平米,深度不到1米的小池塘,这么一搞,好端端清丽丽的池塘成了一个破破烂烂乌烟瘴气的血池,于是,伟大的初代植物血族就此诞生。

关于大战,除了弘扬了手足情深、不计前嫌、宽宏大量等等优秀品德之外,小观课(血族里的通识课,讲授人文历史。相对应的是大观课,讲授自然地理,生存技能(抓人吸血的技能))老师灌输得最多的,不,应该说是吹嘘得最多的,就是血族不老不死的本事。任你用异禀也好,神器也好,宝具也好,就是把对方折腾得灰飞烟灭尸骨无存,不多时,对方依然可以完好无损地站在你面前对着你莞尔一笑。

伟大的人类化学家拉瓦锡就提出过整个血族安身立命的真理——物质守恒定律。物质的存在形态可以被破坏,但是物质本身无法被消灭。

是的,互殴只能给对方造成痛感,再就是给自己漫长的生命找点事儿做,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意义了。司源一再怀疑当初两兄弟发动大战是不是只是为了找点乐子,反正又不会死人......至于书上写的手足之情,容人之量什么的,八成是为了教化意义,不然显示不出编书人的水准。

不过,但凡存在之物就必有灭亡,血族再怎么顽强也还是会死的。

首先,血族是不怕银器的,银子嘛,贵金属而已,多多益善。

血族也不怕阳光。只要不当街抓人吸血并掩藏好獠牙和发光的眼睛,光天化日之下招摇过市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不就是紫外线嘛,有的血族还有紫外线这种异禀呢。起初,血族喜欢夜间活动是因为在始祖那一代,血族人数太少,经不起人类的曝光和骚扰。而夜晚出来捉人比较方便,被发现的可能性小。这反而让人类误以为血族害怕阳光。但现在,血族和人类仗都打了,地都分了,还怕被人知道吗。

至于木头戳心脏,斩首等等,据司源某追求生理极限的血友(血族朋友)说,真的是疼,但死不了。

一般来说,血族的死法有两种:第一,枯竭而死——100%的体液流失,就像木乃伊那种,彻底榨干。第二,被人类杀死。

要做到100%血血液流失,那是一个极为漫长且痛苦的过程,这不是随便一个人能做到的。

血族寻死,被人类杀死是来得最快的。在血族中,但凡生无可恋,觉得活着没意思的都乐于去找猎人。想想血族也是可怜,想要自我了断都做不到,连死都得麻烦别人动手。

在血族出现之前,人类一直把自己视为生物链顶端的物种之一。也许是天妒英才,或者是因为人类的轻狂,血族横空出世,并在初期一举抑制了暴增的人口,替人类这个种族续了千把年的命。不过,血族从来不说自己是生物链顶端的种族。也许,维持着天地万物这样宏大范围平衡的并不单是生物链,还有生物环——首尾相衔,相生相克,类似两仪太极图。每一个链式关系中都交织着这样一个环。

人类和血族就是这种关系。血族用异禀可以压制人类,人类也可以用一种叫ether(以太)的东西击杀血族。ether,起初是物理学家假想的一种物质概念,在血族出现后成为特定的代称,实际上,这是一种意志——杀意。

能杀人的并不是武器,而是人自身杀的意志。血族无法从物质层面上被消灭,但可以在精神或者灵魂层面上被杀死。

只要人类在武器上凝聚了高强度的“杀”的意志就可以击杀血族。不过,这种高强度意志很难持续维持。一淳朴良民看到一吸血鬼突然扑上来要啃脖子,小命受胁,肾上腺素飙高,倒是有可能击而杀之。但要来一群吸血鬼前赴后继,锲而不舍的话,那人就没有生还的希望了——普通人的精神很容易疲劳,意志弱便起不到效果。

基于此,据说,人类在发现了血族这样的新物种之后,为了不被吸绝种,便开始训练猎人,是的,吸血鬼猎人。还成立了一个猎团,总部设在临海的米里亚姆。米里亚姆城依傍着霍尔木兹港,西近血族所在的非洲,南与血族领土大洋洲隔洋相望,威逼四方。此外,人类还对霍尔木兹海峡进行了改造,挖沙凿岩,海岸陡立,港阔水深,海峡内部半封闭式的波斯湾还可避风避浪,囤积船舰,方便向全球输送战力。

司源作为血族,并不知道人类训练猎人的秘法是什么,只听一血友说她八百年前的一个人类恋人告诉她,猎人需经过惨绝人寰的残酷训练,心甘情愿放弃一切,方可开发其精神潜力,提高精神强度和韧度。训练出来的猎人犹如猎杀机器一般,他们没有同情心,也没有感情,为杀血族不计代价,无所畏惧。有时甚至怀疑就算被受伤了他们都是不会流血的。只要是血族,管你是鳏夫寡妇还是孤子独老,在他们那里就不存在任何宽容的余地。即使是身不由己,被迫做了血族,也一视同仁地予以剿灭。

有个故事在血族里广为流传。在还不是很太平的年代,说是有个猎人在一次战斗中被血族抓了回来当俘虏。这是血族头一次活捉猎人。有个血族觊觎猎人那罕有的带辣味的鲜血,于是偷偷潜入地牢吸了那猎人好多血。等他过足了瘾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猎人快不行了,情急之下喂了猎人自己的血。这么一搞就搞出事了——猎人绝处逢生,成功进化为血族。次日大战,猎人一昔日同袍远远就发现了他的异变,一言不发,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就一枪结果了他。

血族起初还指望有了这个筹码多少可以让猎团考虑会儿,缓和一下吃紧的战事,后来才发现是自己天真了。那个同袍被杀之前的遗言是——“既然他是吸血鬼了,就该死!”掐制住他的那个血族都不由因其狠辣而心惊,当即把他灭了。

猎人终其一生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击杀吸血鬼。司源对此很不理解。人生目标不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而是专搞杀血族这样危险劳累又龌龊的事?猎团还真是有点本事,能培养出如此深仇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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