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在鼻尖徘徊，季初阳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如纸。

“肺癌，肾结石，胃穿孔，我真好奇你是怎么活下来的。”穿着白大褂的苏诺夏语气冰冷，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趁着天还没黑再睡会儿吧，等会儿天黑你想睡也睡不着了。”

“不了，鬼压床。”季初阳神色淡淡。

“晚上压白天也压？压你妈！你他妈有点出息行不行？”苏诺夏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骂她了。初阳，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我只睡十分钟，你记得叫我。”季初阳看着苏诺夏模糊的脸，现在她只剩这么一个能信任的朋友了。

“行，你赶紧睡吧。”苏诺夏放下病历本，坐到季初阳病床边的椅子上。

结果苏诺夏没有叫她。

初阳梦到了她这16年，零碎的片段。

萧凌稚嫩的童颜，成熟的侧脸。z县的才子，清华的学长。清脆的童声，低沉的音色。温暖的笑意，眸中的厌恶。

苏诺夏。自小的伤痛，坚强的性子。深夜的烈酒，清冷的面容。她是折翼的天使，也是俯瞰众生的神。

姜弋阳。略带痞气的邻家哥哥，同样为情所困的堕落少年。他踏着云，给她一个结实的拥抱。最后戴着手铐对她说的唇语：“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等我出来。”

陆柯的执拗，宋牧岩的误解，许晴的叫嚣，张子歆的冷眼。

父母的失望与心酸，家人的劝解与关爱。

在梦的最后，她看到了张子樾。他为她挨的骂，为她得罪的人，为她受的苦，为她打的架。少年篮球场上飞跃的身影，和最后到在血泊中心满意足的微笑。

“我爱你，与你无关。”

子樾啊，那你知不知道，我不值得你这么做。我给不了你什么。

她终究会删去曾经拼了命想要留下来的东西。

“滴——滴——”心电图微弱的起伏渐渐归于平静。最后一幕，她看到一向冷然的苏诺夏乱了手脚，看到突然走进病房步伐紊乱慌慌张张的萧凌，看到朝她微笑的张子樾。

张子樾，你来带我走了吗。

“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