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等了片刻，却无人应答。一阵晚风吹过，一轮假月摇摇晃晃。

“快吹呀！再不吹一会灯就灭了。”江华小声提醒。

赵风远干咳一声，道：“许是二位师妹不放心为兄的此番技艺，为兄先行独奏，若是二位师妹觉得还行，便来和舞一番，可好？”

当凤求凰的曲子一响起，黄菁儿与吴茜算是彻底明白刘夏那句“花牛郎探路”是为何意了。

黄菁儿对吴茜耳语几句，二人齐齐跃上墨线，于赵风远一左一右翩翩起舞。赵风远见状兴奋不已，吹奏的更加卖力。

二人舞姿轻柔，衣带飘飘，穿插于假月辉光之下，周身似披上一层荧光，裙摆飘摇中曲线婀娜，长发垂荡间撩拨银河，环佩叮当声宛若水波。看得众人心驰神往，当真是美不胜收。

即将曲终之时，赵风远正自沉醉之间，却不料二人突然加速，抽出佩剑，绕着他周身将脚下墨线全部割断。

赵风远始料不及，突然下坠，一屁股坐在地上。唯有江华眼疾手快，趁他落地之时一把接过长笛，擦拭一番，别在腰间。

黄菁儿与吴茜二人翩翩落下，回到座位。赵风远心下失落，心想探路不成反倒撞了南墙，悻悻回到座位上。其他人则窃笑不已。聂桐见状，提了两坛酒蹭到赵风远边上，也不说话频频与赵风远碰杯。赵风远则唉声叹气，首次面对聂桐来者不拒，举杯就干。

刘夏见无人吭声，干脆取来一只崭新毛笔，将蜂蜜在火上烤化些，蘸了开始往正在火上的野山羊身上涂。顿时，一股沁香扑面而来，再次引得众人口舌生津。

涂过蜂蜜后，肉质细嫩，酥脆甜美。刘夏将片下的肉分给众人，沉寂的气氛再次因美食打破尴尬。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从见闻聊到趣事，从天南聊到海北，最后聊到江湖，聊到将来。

张樵说若是以后镖局不重新开张，他想做个云游四方的侠士。久不发言的赵风远已被聂桐灌的吐字不清，指着张樵说：平时就让你少看那些坊间绘本，江湖之中仅凭所见难断是非，你打几个混混就叫大侠了？再说你云游四方行侠仗义好不逍遥，却又以何谋生。你若是个大夫也便罢了，你若是个厨子，山东人吃了山西的面都得骂你手艺不行。更何况你还是个镖师，一个没有跟脚的镖师，谁会将何物托付于你？到那时他人眼中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虽是满嘴酒气醺醺，可话中却不带酒气。说完便又与聂桐撞了一杯，一仰而尽。

聂桐晃了晃手中的坛底，剩的不多，便都递给了赵风远，自己则又拍开一坛，问道：“大师兄，你呢？”

“我就是个镖师，镖局是我的家，现在是，以后也是。”坛底朝天，喉结急抖，又是一仰而尽。

“六师兄，你呢？”刘夏问道，平日里他与聂桐关系最为亲近。

聂桐将鼻子放在坛口，狠狠一吸：“师傅说我贪酒误事，做不得镖师，说不定以后开个酒肆，雇上俩个伙计，整日喝些便宜酒，便已是不错。”

江华看看聂桐，笑道：“按你这喝法，早晚得关门大吉。”

聂桐口含一大口酒，对着江华喷出一条酒线，穿过篝火而燃，一条火线直逼江华面门。

江华拂袖挡开，对着聂桐笑骂。

“二师兄可有何打算？”吴茜满眼好奇地问道。

“我与少哲志趣相投，私下聊过此事。”却见众位师弟听到“志趣相投”四字之时，皆是抻着眼皮看他，面上一副了然的表情。驱散众人眼神，江华继续道：“若是不能继续维系镖局，或许我会去找昌平，看看能不能谋个武职。若是能学得两位师傅八九分本事，我便开宗立派。”扫了对面赵风远一眼，继续问道：“两位师妹呢？”

黄菁儿看着跳跃的篝火，眼睑微垂默不作声。吴茜思量片刻，道：“女儿无志。”转而看向刘夏，问道：“你呢？”

刘夏起身，拿起未用墨线穿过的孔明灯，提起笔墨，写下一排蝇头小字，道：“待我学会师傅昨日交代的功夫，便会让我走吧？本是山野村夫，还未想过其他。”话毕点燃孔明灯，脱手而去，嘴里喃喃道：“但求夜中藏好梦，只盼心愿寄星辰。”

其他人纷纷效仿，写下心愿，望着天空中渐渐远去的灯光齐声叨念“但求夜中藏好梦，只盼心愿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