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风筑大丫鬟若云见过王妃！”

被唤上来的是个青衣姑娘，烟微虽不曾见过，但这纤细的声音一听便知是早上在屋外吵架的丫环。

烟微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地看向跪着的丫环。她早上刚刚去过玫妃那里，怎的这么快自己便逢此劫难？

若云却顾不上理睬自己的主子，反对着玫妃连连叩头，“王妃息怒，这血……这血是王爷的。”

“奴婢……奴婢昨晚原打算去喜房添茶，却窥见侧妃拿着血淋淋的匕首，还说……还说什么‘亡国之恨，王爷凭什么要烟微委身仇人？’”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骇然。原本安静的阁楼内，响起窸窸窣窣的谈话声。

“这么多的血，可见伤势有多重。墨烟微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没听说是亡国之恨吗？她可是有南月国郡主，谁知道她远嫁北萧国意欲何为？”

“如此看来，这亡国奴背后还大有阴谋。”

……

烟微能感觉到几十双利剑般的目光正刺向她，而更让她胆寒的是玫妃脸上几不可见的一丝冷笑。本是烟微无意间的防备，可玫妃显然要把这件事闹大，最好能扯上南月亡国之事。

“妹妹若一直不言不语，岂不是为难姐姐？”玫妃眉眼一挑，话虽未说白，沛凝还是立刻捕捉到了那一抹寒光。

得了玫妃的默许犹如得了免死金牌，沛凝重重一脚揣在烟微的腰上，啐一口，“若不是王爷捡了你这狐媚子回来，你当还在南月那乌烟瘴气的地方受罪。你倒一点感恩之心也无？”

“刺杀王爷，你招是不招？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沛凝扯着烟微头发强硬地抬起头，紧接着几个巴掌连连打在烟微苍白如纸的脸上。烟微只觉得脸色火辣辣的疼，疼到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或许是之前被父母、被荀祺保护的太好了，即使亡了国，也从未感受过这种锥心之痛。她突然有些理解荀祺为何要不惜一切代价复国，你若不强大，便只能受尽凌辱。

她紧紧握着拳头，尽量压制住马上就要喷发的怒火，“沛凝，我好歹也是煜王侧妃。此事也该煜王出面才对，怎可屈打成招？”

“侧妃？你倒真看得起自己。咱们王爷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一个亡国郡主？不过是一时新鲜的玩物罢了。”

沛凝讲地眉飞色舞，灵光一闪，补充道：“你还不知道王爷为何不远万里把你娶回来吧？”

沛凝最是爱出风头，此刻得了玫妃的默许，更是肆无忌惮。她的手抚过烟微脸颊，猛地在下巴上一捏，嗤笑：“是因为你和那清风院的鸳儿姑娘很像啊！都是一脸的娼奴像！”

这样的话倒颇和周围看戏人的胃口，掀起一阵窃窃私语，有的甚至忍不住发出阵阵嬉笑声。

“好硬的嘴！”

拳脚相加，言语相激，烟微也并未吐出一个字。而玫妃的耐心已消弭殆尽，狞笑一声，“沛凝，请‘噬骨针’！”

一语激起千层浪，周围的窃窃私语演变成喧闹与恐惧。

噬骨针即噬心锥骨，此法常用与审问穷凶极恶的罪犯。若是女子，受完全套绝无存活的可能。

玫妃端详着手中那支长约三寸噬骨针，如同在欣赏绝美的珍奇异宝。她已经迫不及待要一观它刺穿手指时的殷红。

“你若不招，那便只能命人一根一根地扎进手指里。我倒想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这针利！”

“玫妃，你我无冤无仇，你何苦逼我至此？”，烟微陷入可前所未有的恐惧与愤怒之中。

“无冤无仇？你倒真是云淡风轻！”玫妃的怒气蓦然被这句话点燃，她面色绯红，怒目圆睁，嗜血的厉色似暴风骤雨席卷而来。

良久，她喉咙一咽，似有千言万语被生吞进去。复又清了清嗓子道：“你刺杀王爷就是弥天大罪！南月国罪奴刺杀王爷更是罪上加罪！我协理煜王府内院，难道不该根除祸患？”

玫妃将噬骨针轻轻一掷，十支尖利无比的噬骨针散落一地，发出刺耳的碰撞声，“沛凝，还杵在那儿？”

一地的噬骨针，莫说是烟微，怕是整个府上也未有几人见过。这一次，她真正体会到身如浮萍的感觉，无依无靠，任人宰割。

“啊！”

锋利的针尖刺破烟微的指尖，继而锥心之痛顺着指头步步深入。撕心裂肺的痛觉让烟微反复的昏厥再惊醒……

噬骨针从指尖直贯整根小指，慢慢失去知觉，麻木感从指尖蔓延到全身。烟微整个人似掉进来无底黑洞，坠落，永无止境地坠落。

“招是不招？”尖利的声音在她耳边徘徊，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

这样的痛楚让她有些动摇。可她知道，不招只是她一人赴死。招，后果不可预料。

无名指也开始遭受同样的痛楚！罢了，死便死吧！反正活着也不过是每天多受凌辱。

她闭上眼睛，木偶般瘫在地上，等待最后的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