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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可待》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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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天蓝是一早到林拓也住处的,按了门铃却没人应声,有了上一回的经验,她直接掏出准备好的钥匙开门。

屋子里太安静了,她有些心虚地走到卧室一看,床铺整整齐齐,并没有人。她愣怔了一下,又快速找了一圈,明明看起来林拓也像是不在家,可她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胸口有些闷闷的。

这时顾天蓝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闪烁的来电名称,立刻接起来,是林芷伊。

顾天蓝跌跌撞撞地走在医院走廊里,不知为什么,这一层都看不到人,整个走廊悄无声息,连她的足音都陷进了厚厚的羊毛地毯里。天已放晴,阳光和暖,她却觉得像是有一团生铁梗在胃里,融不掉,又冷又沉。

而她终于站立在病房门前,那门却有如千斤,她竟不敢推开它。

病床上躺着一个人,穿着蓝白色的病号服,听到声音,翻了个身,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

顾天蓝刚刚走近两步,林拓也突然似笑非笑地说:“你走吧,以后也不要来了。”

“你怎么了?”她疑惑着,嗓音竟有些不受控制地尖锐。

他只是别过脸,声音淡淡地,听不出情绪有任何起伏:“呵,这有什么好纠结的,男欢女爱,不过如此。顾天蓝,你可别想太多。”

她的声音竟抖得不成调子:“林拓也,你究竟是怎么了?你看着我,你看着我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他倒是听话,头转过来,但没有瞧着她,只是盯着天花板的某一点,像是那里有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东西。半晌,才像是倦极了,他长叹一声,闭上眼,缓缓说:“你还是走吧,”顿了顿,又说:“天这么黑,回家的路上小心点。”

她听了这句话睁大了双眼,却始终不能从他脸上捕捉到蛛丝马迹。终究没有再迟疑,她轻轻走出去,掩上门的一瞬间,眼泪像是决了堤,喷薄而出。

她就站在病房外,靠着墙,仿佛被谁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手脚都在抖。

只有一堵墙。

他们之间明明只隔着一堵墙。

可她却不能让他听到什么,他一向都很敏感。

所以她不敢多留,只是深吸一口气,快步走着,脚步慌张而虚浮,不小心就撞到一个人。

“天蓝?没事吧?来,来,快起来。”

她确实恍惚了一阵才认出那是林芷伊。

所有刚刚被强压住的情绪像是在一瞬间都找到了出口,她明明被搀扶着,却依旧腿软地站不起。微仰着头,流了一脸的泪而不自知,只是紧紧抓住林芷伊的手,仿佛那是末日来临前唯一的救赎,仓皇地问着:“他怎么了?他这是怎么了?”

林芷伊将顾天蓝带到医院附近的餐厅,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胃口,于是只叫了两杯喝的。

等顾天蓝的情绪稍稍稳定,林芷伊才犹豫着开口:“哥哥这次……其实是因为暂时性失明——”

顾天蓝猛地抬起头看着她,那样失措的眼神,让人有些不忍直视。

暂时性失明?她忽然想起什么,所以那天他才会闭着眼睛小孩子耍赖一般让她走出他的房间么?所以那天他才会一反常态特别大男子主义地使唤她取外卖接水换水么?所以那天他才会不发一语只是埋头吃米饭么?

顾天蓝不想再回忆下去,只是觉得心口疼得有些喘不过气,一遍遍地说着:“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林芷伊双手越过桌子,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我知道,天蓝你不要自责。我哥哥这个人……唉。”沉默了一会儿,又轻轻开口:“爸爸仍在南边儿,爷爷的身体不见好转,妈妈只得瞒着老人,让我过来……我问过哥哥了,他只是说这次太突然了,就摔倒了。我不是很相信,私下里找了院长,原来哥哥他脑袋里一直有个血块,现在逐渐压迫了神经,所以这次并不只是单纯因为失明,而是头晕和一系列并发症所致。赵院长还说,按照这次的情况看,其实哥哥自己早就有感觉了……”

她们的位子很好,并不正对日头,顾天蓝却觉得眼睛刺痛:“血块?压迫神经?”

林芷伊的情形并不比她好过,眼睛都肿了起来:“对。但赵院长分析说看情形,应该是好多年前就有血块了,不然不会突然就出现这种情况。”

顾天蓝觉得有些难以接受,涩着嗓子艰难地问:“那,能治好吧?”

“目前手术的成功的几率只有35%。”林芷伊有些不忍。

顾天蓝听了只觉得一阵阵眩晕:“如果不手术呢?”

林芷伊吸了吸鼻子:“还不好说。但是一系列并发症,暂时性失明、眩晕、脾气不可控这些症状会越来越频繁,一次比一次严重,并且极有可能引发永久性不可逆的症状,”她又顿了顿,才轻声说,“比如,失忆。”

顾天蓝有些愣怔,她机械地伸手抹了抹脸,才发现原来没有眼泪,只是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手,握拳又松开,如此反复着。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想,脑子里空空的,又好像什么都想过了,太阳穴都涨疼着。

林芷伊有些害怕,轻轻地唤她回神:“天蓝,天蓝,你怎么了?”

顾天蓝再抬起头来,已经换了表情,眼睛是血红的,却一滴泪都没有,淡淡笑着:“或许是我自私了,但我不想自己再有可能失去他了。还是选择保守治疗吧。”她在林芷伊有些吃惊的目光中又想了想,才说:“不过,这只是我的私心了。叔叔和阿姨的意思当然是第一位的,而他……”声音终究低了下去,整个人又变得黯淡:“林拓也大概是宁可死了都不要这样待在我身边的吧。”

深夜,顾天蓝劝走了想要留下来照看林拓也的一众人,只是说:“以后要麻烦你们的地方,还多着呢,并不差这一会儿。”

林拓南林芷伊他们明了她的意思,只好叮嘱几句告辞。

送走他们,她悄悄推开病房的门,拉开了窗帘,看着窗外,也不知对着谁,轻轻说着:“你瞧,今晚多好的月色啊。”

也不待听到什么回应,她慢慢走过去,坐在椅子上,握起了他的手,学着他曾经对她那样,轻轻摇着,有些撒娇似的说:“我给你唱首歌好不好?咱们拉钩,你听完这首歌就醒过来,好不好?”

那个人只是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色,微微闭着眼睛,似乎是应允了。

顾天蓝笑了笑,清清嗓子,开始缓缓唱起来:

youaskmeifiloveyou

你问我是否爱你

andichokeonmyreply

我如鲠在喉不能言

i’dratherhurtyouhonestly

我宁可诚实地伤害你

thanmisleadyouwithalie

也不愿以谎言误导你

andwhoamitojudgeyou

而我又是谁呢

onwhatyousayordo

凭什么来评价你的所作所为

i’monlyjustbeginningtoseetherealyou

我才刚刚要看到真实的你

andsometimeswhenwetouch

有时我们触碰

thehonesty’stoomuch

那真实令我无法承受

andihavetoclosemyeyesandhide

我不得不闭上双眼闪躲着

iwannaholdyoutillidie

我想要抱着你直到我死去

tillwebothbreakdownandcry

直到我们都崩溃哭泣

iwannaholdyoutillthefearinmesubsides

我想要抱紧你直到恐惧消失

romanceandallitsstrategyleavesmebattlingwithmypride

爱恋及其所有的技巧令我和我的自尊交战着

butthroughtheinsecurity

但不安过后

sometendernesssurvives

温存仍在

……

andsometimeswhenwetouch

有时我们触碰

thehonesty’stoomuch

那真实令我难以承受

andihavetoclosemyeyesandhide

我不得不闭上双眼闪躲着

iwannaholdyoutillidie

我多想抱着你直到我死去

tillwebothbreakdownandcry

直到我们都崩溃哭泣

iwannaholdyoutillthefearinmesubsides

我想抱着你直到恐惧平息

attimesi’dliketobreakyouanddriveyoutoyourknees

偶尔,我狠狠地打击你

attimesi’dliketobreakthroughandholdyouendlessly

有时我又没了这念头,只想拥你入怀,直到永远

attimesiunderstandyou

我懂得你

andiknowhowhardyou’vetried

我知晓你有多么地努力

i’vewatchedwhilelovecommandsyouandi’vewatchedlovepassyouby

我曾见过爱情支配着你,我也曾见过你错失爱情

attimesithinkwe’redrifters

我想我们如同流浪者

stillsearchingforafriend

一直寻觅着另一个陪伴的人

abrotherorasister

一个兄弟或者姐妹

butthenthepassionflaresagain

但激情再一次燃烧

andsometimeswhenwetouch

有时我们触碰

thehonesty’stoomuch

那真实令我无法承受

andihavetoclosemyeyesandhide

唯有闭上双眼逃避着

iwannaholdyoutillidie

我想抱着你直到我死去

tillwebothbreakdownandcry

直到我们都崩溃哭泣

iwannaholdyoutillthefearinmesubsides

我多想抱着你直到我不再畏惧

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映着凉薄的月色,只觉得越发单薄,仍旧一动未动,唯有睫毛轻不可见地微微颤动着,似乎是挣扎着要醒来。

顾天蓝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又握住他因为输液而冰冷的手,轻轻地暖着他的手腕:“你一直在等着我开口讲那句话,你那么着急,甚至一天催我好多遍。”

她的胸口钝钝地疼着,眼泪却干了:“你总是那么懂我,但昨天,你是不是生气了?原来,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蠢笨。你以为我一直爱着他,我以为可以不用说——我所眷恋的那段时光,其实早已远去了。”

等你终于等到我,等我终于懂得你,却开不口。可我却忘了,这样勇敢的你也会不安,也会害怕,唯恐听不到那句话。

你失踪的时候,我才发觉,原来我未曾存过你的号码,从来都可以不假思索地拨出。习惯真可怕,对不对?

原来我早已爱上了你。

赵院长说你早就该察觉到身体异样,可你掩饰得那样好,在西班牙我没有察觉,就算是前几天,我也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正在努力地跟疾病博弈着。这样的你,会不会觉得很辛苦?

你努力了那么久那么久,却得不到一丝回应,这样的你,会不会觉得孤独?

你为我做了那样多,却从来沉默,这样的你,会不会觉得疲惫?

所以,你还想听我说什么呢。

大颗眼泪猝不及防地滴在他手背上,她的声音打着颤:“这样的你,还想让我说什么?怎么说?”

我怎么可能,不去爱你。

你还想让我怎么更加爱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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