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被秦暮占了,我只能又躺回了我的贵妃椅上。
手臂传来阵阵火烧般的疼痛。
不知道是不是秦暮发觉了我的痛苦,他居然艰难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作势就要往外走。
“王爷是要去哪?”
“把床让给你!”他闷闷的回了句。
“王爷这是要回自己的房间吗?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虽然我的幽菊里和你的弄梅园只隔了一个大院,对于你偌大的王府来说,这点距离真的不算什么,但是好歹这中间也有四个回廊,八处转弯,估摸也有个两里路程,你确定你就这样衣衫褴褛,满身刀伤的出去?好不容易打发了那些人,你这是要自投罗网,让别人将你这个刺客抓起来吗?”
这人貌似很聪明,怎么笨起来却是这般的笨。
不过王府里我的住处和他的住处的名字我是真的满心喜欢。
我的叫幽菊里,他的叫弄梅园。
多像上辈子的方简菊和费思量。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我很快收拾了情绪,我可不想在秦暮面前显示出我的无助。
我不紧不慢的说着,秦暮果然皱起了眉头:“我不是刺客。”
我拿眼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个遍,穿这个样子,还说自己不是刺客?
他当然也明白了我的意思:“我不是刺客,我是抓刺客的,算了,和你解释不清。那你说现在怎么办?”他转了话题,话里竟然有些赌气的成分。
我莞尔,他有时候倒还挺有趣。
“这个嘛”我故意扬了声调:“王妃受伤是众所周知的,王爷心疼王妃,日夜相守,寸步不离的照顾,难道会有人怀疑吗?”
果然看到他嘴角抽了抽,满脸黑线。
我憋住笑意,没想到下一刻他就慢慢的想我走近:“哦?本王原来不知道王妃心里是这般想的,王妃原来一直在等着本王的心疼呢,嗯?”他边走边说。
直到走到我身边,两手寸着倚沿,两只眼睛就那样直直的看着我。
我一阵心慌,全身紧绷。
“喂,秦暮,你要干嘛?本姑娘好歹也救你于危难之中,你可不能恩将仇报。”说完我双手一挡,牵扯着伤口让我深深的吸了口气。
“哈哈哈哈”他突然就离开了我身边,兀自大笑起来,然后又在床上躺下了。
我身子顿时一软。
这人,我暗恨,牙齿不由的打磨。可是脸却还是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之后我让小菊找了秦暮的换洗衣物过来,我因为受伤闭门谢客,王爷因为担心王妃,寸步不离,就这样避开了耳目,我们开始了养伤的日子。
我受伤不重,很快就痊愈了,我却让小梅和小菊还是多抓了些药,都灌倒了秦暮的肚子里,还好小梅和小菊没有怀疑。
关于刺客的话题,我没有再问,他也没有再说。
更多的时候,都是他在练字,间或思考,我安心读书,互不干扰,颇有些琴瑟相谐的味道。
直到有一天,他终于忍不住问我:“王妃当真不好奇么?”
“好奇什么?”他当刺客的事,还是他其实也许没病的事?
这些天我也观察了,外传的秦暮的病也许并不属实。
“好吧,我好奇。”我顺着他的话说。
“那为何不问?”
“我很懒!”懒得问!
“你!”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我的话。
我发现这人还是挺容易生气的嘛。
“其实我不是不好奇,我只是不在乎!”
他对于我来说只能说是认识而已,对于他的事情我还真没有太大的兴趣。
“还不是因着你的好姐夫!”他没有纠结我说的话,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果然和太子有关,和我猜测的差不多,还是两兄弟间的斗来斗去。
不过为何要扯上我?
“王爷说笑了,那可不是我的好姐夫。”我放下书,直视他,轻轻开口:“而是。。。你的好哥哥。”
“王妃果然有趣。”秦暮怒极反笑:“你这般有趣,本王要是不小心爱上你了可怎么好呢?”
“王爷不必试探,一早就和你说过,我们只是两条平行的直线,不会有交点。”
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他搬了个软凳,挨着我旁边坐下!
直觉告诉我这人今天很反常,他写他的字,我看我的书,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破坏这份宁静呢?
我全身的细胞都进入战斗状态。
我可不认为秦暮是个好对付的主。
果然,我不想听见的声音还是飘进了我的耳朵:
“那如果我一定要有交点呢?有没有第二种状态?”说完还很严肃的用手托着头,做思考状,仿佛真的在思考有没有第二种状态。
“有!”我说
“真的?”他放下了托着头的手,兴趣满满:“快说来听听。”
“做两条相交的直线”我起身,不再倚在椅子里,不想离他太近,我走到书桌边,拿起他练字的毛笔,蘸着墨水,在洁白的纸上,用力的画了两条相交的直线,墨水都有些干涸了,画出来不甚清晰,不过并不影响,我指着纸和他解释:“就像这样,一开始两条直线由远及近,直至有了一个交点”我用笔用力的点在那个交点上:“然后,有了一个交点之后,就开始由近及远,直至不复相见!”
很久很久,都没有回应,我回头,却看见一脸落寞的秦暮。
这样的他,我没有见过,我更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下去。
“你怎么了?”我最终还是轻轻的走到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角。
过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显然是刚从某个沉思中清醒过来。
“你和她真像”他像是对我说,又像是对自己说:“不,也不像!”
她?她是谁?我和她又像又不像是什么意思?
我满脸疑惑的看着他,等着他告诉我答案。
没有让我失望,他沉默了一会,他还是开口和我说了起来:“你的言行举止,还有神态都和她很像,但是性格却是迥然不同,你淡漠,她活泼,你安静,她爱笑!”
“她是王爷的心上人吗?”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脱口而出了。理智告诉我不应该问他这么私密的问题的,可我还是禁不住内心的好奇。
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
“是!”可是他居然还是回答了。
我想我是理解了他的落寞的,爱而不得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想来他肯定是很爱那位姑娘,可是情非得已,不得不取了庄采薇,也就是我。
想到这,我突然有些愧疚,为我的鸠占鹊巢而愧疚。
“对不起!”我哽在喉咙里的三个字还是发了出来,不过声音很小。
但是他还是听见了。
他苦笑:“后来我离开他了。”
既然如此痛苦,又为什么要离开?
“你爱她吗?”我问,他点头。
“那她爱你吗?”我继续问,他还是点头。
“我没法和你解释。”他应该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我确实很疑惑,既然相爱,为何离开。
肯定又是什么权谋,算计,真的不喜欢这些古代人,为了上位,什么都可以抛弃。
我看他的眼光顿时有了意思鄙夷!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又开口。
这人难道有读心术?他怎么知道我想的是哪样?
“那她现在过的好吗?”我承认我今天的问题问的太多了。
他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过去了这么多年,她应该已经记不清我了吧。”
一丝苦涩的味道划过心头。
“王爷尚没有忘记,怎么确定那位姑娘就忘记了?女子比男子更长情,自古皆然。”
其实我想说的是自古都是痴心女子负心汉。
“不”他摇头:“我不希望她还记得我,忘了才会重新快乐。”
“王爷”我不由的又联想到了自身:“有些痛就像长在心里的刺,任其生长是绵长幽深的痛,而拔掉,却是血肉模糊的痛。”
就像我,日日思念费思量是痛苦,若是将他从我心里移除,我的灵魂又该何处安放?
秦暮怔怔的看着我,不放过我脸上任何表情,仿佛那些表情里有他要读懂的信息!
他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王爷”还是我开口:“我以前也很爱笑!”
“那现在呢?”他赶紧问。
“现在?”我吸了吸鼻子,很好的把眼泪逼回去了,继而回答他:“现在不敢哭!”
是的,不敢哭!
再也不敢放肆的笑,再也不敢尽情的哭。
只是因为没有了那么一个人,快乐着你的快乐,悲伤着你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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