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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赖爱耍流氓》第3章 第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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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亦清并没有直接去买东西,而是先去她以前上班的地方找木子霖。

木子霖刚从一场服装设计大赛退了下来,从乐庭那里接到消息后,便到办公室去见他。

推开办公室的门,他便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的展亦清。

展亦清闻声转过身来看他,简洁地道:“我长话短说,不会占用你很多时间。”

他虽这么说,但木子霖还是叫乐庭端了两杯咖啡进来。待她退出办公室后,他在转椅上坐下,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荞儿她失忆了。”落座后,展亦清开门见山地道,“不,严格来说,是选择性失忆,她不记得我了。”

找到柳荞之后,他便把消息告知与他,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她现状如何等等,他并没有跟他详说。只是现在,他觉得有必要让他知道,毕竟他于柳荞而言,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存在。

闻言,木子霖的眉头微微一皱:“怎么会这样?”

“她并没有乘坐那一趟列车,因为某些事,她从车上下来了。但是后来,她为了救一个女孩,被人推了一把,头部撞到了石阶。”

“所以她失忆了?”

他点头:“医生说大部分选择性失忆的人都会恢复记忆,但也有人会一直遗忘。我不确定她是否记得你,所以特地过来知会一声,让你有所准备。”

话音刚落,一阵铃声响起。

木子霖从衣兜里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出一个熟悉的名字,便说:“是荞儿。”

展亦清听言,想起离开医院前他对她说过的话,无奈苦笑了一声:“看来她还记得你。”

木子霖瞥他一眼,淡淡道:“未必。”说罢,正欲接听,却被他一手拦住。

他看着展亦清,有些不明就里,直至他开口:“算我求你,不要把那件事告诉她,我不想再经历一次她离我而去。如果……如果真的到了非说不可的地步,那么,由我来坦白这一切。”

从小到大,木子霖眼中的他,向来都是一副倨傲而不合群的高姿态,哪曾想到,他会因为那件事而几次三番地放下身段来求他。

他终是点头答应。

在他按下接听键的那一刻,展亦清转身离去。

又是一次考验。木子霖心想到。

展亦清提着东西走到病房门口时,看到她直勾勾地盯着手机,那专注的神色看起来似是在研究显微镜下的微生物。

“在看什么?”他走进去,把东西放在了床边的沙发上。

她抬头看他一眼,然后指着躺在床上的流氓兔问道:“我的手机通讯录里有一个备注为‘流氓兔’的联系人,是它吗?”

展亦清:“……”他觉得,她的智商又回到了小时候。

他建议道:“打一个电话过去不就知道了吗?”

她努努嘴:“打过去后,如果真是一只兔子跟我说话,那岂不是很恐怖?”虽是这么说,她最终还是拨下了那个号码。

与此同时,一阵铃声无限配合地响了起来。

闻声,柳荞牵了牵唇角,略显尴尬地看着他:“流氓兔该不会就是……你吧?”

“嗯。”他在她旁边坐下,视线从亮着的手机屏幕转移到她的脸上,微挑了挑眉:“没想到?”

她的双唇紧紧抿着,似是努力在憋住笑,但最后她还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开来:“哈哈哈……怪不得昨晚你吃了那么多胡萝卜,原来你是只兔子啊。”说罢又捧腹大笑。

听着她的笑声,展亦清仿佛看到,在一家超市里,她知道他喜欢吃胡萝卜后,也是这么取笑他,她的笑声也是这般爽朗,让他这般沉醉。

她还未来得及收住笑声,就被他一手按进了怀里。

柳荞没想到他会突然抱住她,心下一惊,窝在他的怀里动都不敢动。

“荞儿,昨晚……”他突然顿住,喉结微滚了滚,又道:“昨晚你叫我小展,还说以前的我不喜欢抽烟,你记得吗?”

闻言,柳荞心里咯噔一下。

她揉了揉太阳穴,似是在回忆:“有吗?可我不记得了呀。”

“那你再认真想想。”

“可是,之前你不是叫我尽量减少脑力劳动吗?怎么现在又……”

闻言,展亦清微微一愣,等想起自己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后,不由得责怪自己太心急了。

“是我错了。”他吻了吻她的发顶,轻声地说,“不想它了,好好休息。”

柳荞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又认真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事情。昨晚,她的头又晕又痛,她甚至想不起来她是怎么走到他的房间的,那她说过的话,她就更加记不起来了。

可是,他都这么说了,那就说明她真的说过那句话,除非他出现幻觉了。那么,他幻听的概率……应该不高吧。

木子霖去医院看她,是在三天之后。

柳荞一个人待在病房里,真心觉得又无聊又郁闷又烦躁,正想找点什么事做时,她抬头就看到木子霖长身玉立于房门口。

“子霖哥,你怎么来了?”她一时之间兴奋不已,下床穿了鞋就朝他走去。

木子霖揉了揉她的头发,揶揄她一句:“又能蹦又能跳,看来在医院养得不错。”说罢,他便绕过她,把带来的水果鲜花放在了柜子上。

听他这么说,柳荞十分不乐意:“谁说的?我一个人待在这里,都快要无聊死了。”

他无奈地摇头,不再在这个问题上与她争辩下去,转而问道:“亦清呢?”

“他去书店了啊。”她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自住院起直至昨日,展亦清几乎形影不离地陪着她,这让她不由得怀疑他是一个无业游民,可是看他的着装打扮,他却像是一个有为的青年才俊。是以,她暂且放下自己“高冷”的姿态,满怀好奇地问他是做什么工作的,而他给她的回答就只有四个字——书店老板。

从他那里,她知道了她和他开了一家书店,叫做“柳树如家”,他还跟她说了店名的由来,还有书店的经营现状。他甚至还夸赞她经营有方,让它成为了大学城附近口碑数一数二的书店。

柳荞听着他娓娓道出这些她忘记的曾经,真心觉得又新奇又刺激,于是想要去书店一睹它的风采,但却被他制止了,命令她待在医院好生休养。

然后……今天早上,他就一个人过去了。

木子霖在沙发上坐下,呷了一口茶水,又问:“怎么不留在这里照顾你?”

她摇了摇头:“他留在这里,只会让我分心。”

为了能让自己早点出院,她把他赶去了书店,这样她才可以静下心来休养,虽然事实上……并不如人意。

她去洗手间洗了一个苹果,然后又从抽屉里掏出一把水果刀削皮,一边削一边问:“子霖哥,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过来了?我还以为那天打电话给你之后,你就把我忘了。”

木子霖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并未开口回答她的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她,然而那向来柔和的眼神里,此时略带了几分审视。只是她低头削着苹果,并未发觉。

略微沉吟,他笑笑:“这几天比较忙,而且怕你身体不好,想等你休养得差不多了再来打扰你。”

“我才没那么虚弱。”她理直气壮地抗议,“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就跟着你运动,身体棒得很呢!”

他顺着她的话继续问道:“那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乐真有一个叫做小展的同桌?”

“小展?”她莫名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但一时半会儿她又想不起来,于是摇摇头:“不记得了。他是谁啊?”

“他就是展亦清。”木子霖接得很快,看着她的眼神仍旧是探究的:“你真的忘记他了?”

闻言,柳荞的手不自觉地一抖,差点割到了手指。

她缓缓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子霖哥,你怎么会这么问?”

两人对视之间,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惶和紧张,虽只是一瞬,却被他捕捉到了。然而除此之外,他并看不出她的掩饰和伪装,所以他不由得怀疑是自己想太多了。

他摇摇头:“我只是随口问问。”

她佯作不在意地哦了一声,心里却突然一沉。他刚刚说的那句话,是在怀疑她吗?如果是,那他为什么会怀疑?

她切了一块苹果给他,然后又切了一小块放进自己的嘴里。

为了助她回忆,接下来,木子霖说了一些与她有关的往事,可是她并未用心聆听,只是时不时心不在焉地附和一声。

今日的阳光并不猛烈,洒在身上暖意融融的,所以在木子霖走后,柳荞就只身来到楼下的花园晒太阳去了。

正值阳春三月,草坪里绿茵茵的,那嫩嫩的绿意在脚下肆意蔓延,就像一条绿色的小溪从脚底源生,然后向未知的远方缓缓流去。

柳荞坐在木制的长椅上,静看眼前的人来人往。因为这个花园附属于医院,在这里闲逛的人并不多,大多都是患者,也有一些陪伴着患者的家属。

在她右前方十米开外的地方,是一对年轻男女。男子坐在轮椅上,脸上挂着浅笑,垂眸看着蹲在跟前的女子。而女子正低着头,认真地剥橘子皮,等皮剥干净后,她又掰开橘瓣送进他的嘴里。两人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侣伴间的亲密。

而在更远之处,一个学生模样的女生正搀扶着一个中年妇女朝她这个方向走来。大概是女生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妇女咧嘴大笑,而这开怀的一笑,让她那略显憔悴的脸庞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许是被感染到了,柳荞看着眼前这些温情的画面,不禁咧嘴一笑。

也就是在这一刻,她觉得后背传来一阵暖意,然后便看到一件熟悉的黑色风衣披在自己的身上。

她抬头向上看之时,展亦清恰巧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很无聊吗?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傻笑?”

她微微敛起笑意,反问他:“你怎么来了?”

他觑她一眼,然后抬手捋了捋她那被风吹乱的头发,语气淡淡地道:“书店有海琪看着,我吃了午饭再过去。”

海琪是书店的店员,他也跟她提起过了。

她嗯了一声,随即抬眼看他,再开口时语气里隐隐有些期待:“我以前是一个怎样的人?我的意思是,你……是怎么看我的?”

展亦清垂眸看着她,唇角微微勾起:“你想知道?”

“嗯。”她坚定地点头:“此时此刻,我很想知道。”

他专注地看了她片刻,而后才不疾不徐地开口:“你是一个有些无赖的人,喜欢耍些小聪明,爱占小便宜,爱乱发脾气,有些强势,有些好胜……”

“停停停停停……”她作出暂停的手势打断他,“为什么在你的眼里,我这么一无是处啊?”

他顿了一会儿,并没有理会她的抱怨,又继续道:“但是,你很勇敢。有一次,你看到公交车上有人偷东西,然后你追上他,把他制服了。不久前,你为了救一个小女孩,挺身而出,虽然受了伤,但你却没有半句怨言。”

柳荞听得入迷,靠在他的肩膀上,缓缓勾唇笑了。

“你的厨艺很好,我的胃口就是被你俘获的,而我现在之所以会做饭,也是由你教会的,如此说来,你还是我的小师父呢。你很聪明,你会写故事,还因此收获了很多恐龙妹子。还有,你还会作诗,‘展思乘风盈清月,落染荞花似雪开’这句话就是出自你柳荞大诗人。你跟我说过,这句诗的意思是,小展非常想念他的荞儿。这句话,我一直都记得。”

“虽然你很无赖,但你也很讨人喜欢……”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结束了这次“长篇大论”。柳荞好一会儿才从中拉回神来,轻声地问:“我真的有你说得那么好吗?”

展亦清抚着她后脑的发丝,声音柔和得如同拂在脸上的微风:“嗯,你很好,真的很好,好到无论别人拿什么与我交换,我都舍不得……舍不得让你离开我。”

她吸了吸鼻子:“对不起。”

她这句突如其来的“对不起”让他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回应,但他感觉得到自己的胸口处有一股滚烫的液体流过。他知道,她哭了。

“对不起。”她又喃喃了一句,“过去的事情,我记不起来了,所以很对不起。”

她的一声声对不起,就像一根根细针一样,扎在他的心头,让他觉得疼痛难当。

荞儿,你知道吗?其实我真的不想,不想你和我的曾经,只有我一个人在回忆。可是我更不想,不想让你恢复记忆,不想让你想起我们为何分开,然后再次离开我。我真的,自私了。所以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傻荞儿。”他把她抱得更紧了些,“不必跟我说对不起,若是真的想不起来,那就不要想了。我们还有未来,未来……我会带你一起走完我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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