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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啓录》第一回 江湖夜雨十年灯 节三:杨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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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三:杨凌

周长风正要闭目待死,却听窗门爆裂,一人飞进屋内,单掌拍向宇文臣后心!宇文臣右掌下到一半,倘若不避来人攻击,虽能立时击毙周长风,却也难免受伤,只得变招收手,左掌相迎。“蓬!”的一声,宇文臣只觉身子一热,竟然退了一步。

众人都是一愣,唯独白衣青年摇了摇头。

与宇文臣对掌的大汉连退三步,单膝已然跪倒。众人又再端详,只见那大汉蓬头垢面,浑身血污,正不住地喘着粗气,不禁道:“原来这厮早负重伤,虽然击退了庄主,但自己也没讨得半点好处……”

周长风一声惊愕道:“于兄弟,怎么是你!?”

祁六吆喝一声,正要和手下一拥而上,宇文臣却呼出一口气,挥手让他们退下,冷笑道:“原来是青龙帮四堂主之一的于旺成啊,怪不得能接我一掌。我说奇怪,怎么只见周副帮主,却不见阁下,原来是躲在暗处想给鄙人来个狠的。”

于旺成喉头蠕动,却说不出话来,只看着周长风,缓缓摇了摇头。周长风骂道:“臭小子,老子让你滚,你回来干什么!?”那白衣青年闻言,秀眉一轩。

“哼!”宇文臣冷笑道:“你俩倒是兄弟情深啊。也罢,今儿鄙人便一并成全了你们,黄泉路上也好做伴。”说着走上前来,就要一掌一个。

周长风终于忍不住骂道:“老子倘若身上无伤,岂会怕你这狗娘养的!”

宇文臣笑道:“哼哼,周副帮主不必趁口舌之快,自古强者为王败者为寇,莫过于此。要怪,只能怪你们青龙帮捅了这不该捅的篓子。”

白衣青年猛然一震,心头大疑:“捅了不该捅的篓子?”

周长风还待要骂,他身旁的于旺成大叫一声,猛然起来,双掌推向宇文臣,掌风直扑面门,显然是毕生功力所聚。那宇文臣却丝毫不以为意,淡淡地道:“困兽犹斗,徒有死尔。”

只见他右袖一拂,于旺成掌力尽空,身子一歪,已倒在地上。祁六等人纷纷喝彩道:“好功夫!庄主一拂便废了这于旺成,功力只怕直追长天庄主了!”

白衣青年见状,心下冷笑,宇文臣所用手法虽然隐秘,但却瞒不了他。方才宇文臣右袖一拂,已运劲将于旺成功力卸开,紧接着在他新力未尽,旧力未生之际猛然出手,又出一掌将于旺成震飞。只因他掌在袖中,手法又是极快,即令周长风也未看出破绽,只道是两人内力相距过远。

“呃……啊…….呀……”于旺成张大着嘴,一双眼瞪得滚圆滚圆的,两手撑着地面不住地颤抖。周长风急忙爬过去,托着他的身子道:“于兄弟!你……”他转过头狠狠地盯着宇文臣,身子立起,叫道:“狗贼!老子和你拼了!”他腿伤极重,双掌虽然击出,身子却扑倒在宇文臣跟前。

祁六等“嘿然”大笑,宇文臣曾与周长风数度交手,均未讨得便宜,此刻大胜之下,不免得意忘形:“周副帮主何故行此大礼啊?哈哈哈哈。”祁六道:“嘿嘿,周长风,你现在就是跪下了磕一百个响头,也换不了你的狗命啦!”

苍南派中一人淫笑道:“听说周副帮主的老婆颇有姿色,不如送给庄主,兴许还可以让你多活几日。”祁六骂道:“胡说,他的老婆既然还在太湖总舵,怎么还会是他的?”那人愣了一下,不想马屁拍到马腿上,忙道:“对,对,对,他老婆哪还是他的,早就是庄主夫人了,哈哈。”

宇文臣摆手笑道:“免了吧,残花败柳,玩上几日已抬举她是‘九项神蛟’的老婆,哈哈。”他故意又在“九项神蛟”四字上加了重音。

周长风勃然大怒,戟指骂道:“操你娘个搓比!卑鄙无耻的狗贼!”苍南派诸人一面把兵刃指指点点,一面大笑。

“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如此辱人!!”

这一声怒喝,直如秋雨中一声霹雳雷霆!

宇文臣一回神,只见火堆边那白衫青年双拳握紧,在袖中瑟瑟抖着,一双眸子凛然生威。祁六正待喝骂,却被宇文臣一把拦住。

宇文臣朝那青年拱了拱手,声调极缓慢地道:“这是本派与青龙帮之间的私怨,不知与阁下何干?阁下又是何门何派,竟要插手苍南派的事?”原来这人颇具眼力,早看出这青年身负武功,当是江湖某大门派弟子,此刻大局已定,就怕祁六等污言秽语太过开罪,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这才亲自出面。

白衣青年听他如此一说,握紧的拳头又缓缓松开,心中叹道:“这世上的不平之事多不胜数,你岂管得过来?怎可为了……即便他们……唉!苍南派,苍南派……”在这样的江湖中,纵有侠骨,也只能落得缚手缚脚!

宇文臣见他不再说话,心知对方顾虑,便不再理,转身走向周、于二人,他也怕再起变故,不再凌辱,只盼速战速决。

“狗贼!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周长风见他走来,情知此时再无他法脱身,只顾大骂。

“周副帮主,黄泉走好!”

宇文臣冷哼一声,正欲一掌拍向周长风后脊,可突然间腰上一紧,竟然被一人拦腰抱住。众人大惊,居然是那于旺成趁其不备,冲上前来!

宇文臣大怒:“贱货!找死!”一掌拍下,实实地打在了于旺成的后背上。

“于兄弟!!”

于旺成满口鲜血,喉头不断蠕动,仿佛狠命一般才吐出了一个极模糊的字:“……走!”

“想走?”宇文臣捏住于旺成头颅,“住手!!”“于兄弟!!”这两声呼喝几乎同时响起。咔的一声,便在宇文臣双手往右一拧的同时,于旺成头颅一歪,喉管已断。

宇文臣更不相待,一脚踢开于旺成的尸体,右掌再度击向周长风。又是一声“住手!!”声随掌到,直击宇文臣。

宇文臣大惊,急忙转身相避。可那肉掌却如附骨之疽,直逼而来堪堪在他胸前三寸停住。

苍南派众人见是那白衣青年,亦且一招便将庄主制住,心中惊诧,不可言喻。即令宇文臣自己,也是难以置信。青年一招得手,却不再进攻,只将周长风掩在身后。

宇文臣急忙退出他掌力所在范围,吐气沉声道:“奉劝阁下别插手我苍南派之事,否则,哼哼。”

“我也奉劝诸位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多行不义必自毙!”白衣青年这话一语双关,一腔热血既已沸腾,就再也不顾什么门户之见,正邪之分,自身荣辱。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今儿这不平事,我管定了!!”

“看来阁下非要干涉鄙派之事了?”宇文臣面色不善。青年只冷哼一声,闻若未闻,他本身对宇文臣并无敌意,此刻见他凌辱将死之人,不禁心生怨恚。

“阁下别后悔!”宇文臣一招手,祁六哇哇怪叫:“臭小子找死!”单刀斜劈那白衫青年后肩,其余十数人也一拥而上。

“你也一并上吧。”白衫青年飘身一退,避开单刀,信手一招“浪高击节”,先是右掌虚晃,接着转身拿中对方肋下穴道。宇文臣见他手法精妙,已知他适才一招制住自己虽有偷袭之嫌,但就算正面交锋,只怕自己也不是对手。他不敢空手对敌,忙从怀中抽出一对判官笔,一招“双龙抢珠”攻向对方左肋。

周长风见白衣青年双掌翻飞,在人群中进退自如,不数招又击倒一人,虽是抱着兄弟于旺成,悲痛不已,也还是赞道:“好功夫!好功夫!!”一面叫着,不觉泪已纵横。

宇文臣心下焦急,攻势更紧。白衣青年也知这对判官笔不比旁人兵刃,侧身避开反手击他下盘破绽。武学有云:“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这宇文臣手中双笔不过二尺八寸,他既敢使如此兵刃,自必有一定业艺。他双臂运转成风,那两支笔好似两条长蛇,吐着蛇信,专寻对手身上大穴去咬。

这青年虽只一双肉掌,却招式灵动,宛如白鹤冲霄,又似雪洒梅花,转瞬又踢倒三人,尚有余裕评论说,“你这是‘阎王笔法’!山西阎家和你什么干系?”

宇文臣大惊:“这人是谁?竟看出我笔法家数?”笔法微现散乱,更被青年逼得连退数步。“宇文狗贼!你不是这位少侠的对手,快快投降吧!哈哈啊啊。”周长风边哭边骂,神情癫狂。

话说山西阎家本是商族,四十年前兴起,以家传笔法享誉武林,只是数年之前,阎家惨遭灭门,一家八十余口死于非命,是而这“阎王笔法”随即失传。至于凶手是谁,至今无人知晓。

此刻只剩三人,白衣青年一招“秦王挥鞭”斜劈中一人背心,右掌拦开宇文臣双笔,左手变抓成钩,一招“探骊得珠”抓住祁六“气户穴”,祁六只觉全身一麻,再不得动弹,骂道:“操你娘……”青年顺手点了他的哑穴。

宇文臣见这人武功深不可测,情知不敌,飘身退开道:“阁下武功高强,请留下个万儿!今日所赐,来日鄙派严帮主定当亲自登门,如数奉还!”

众人知道这不过是个场面话,苍南派已自承不敌,只是免得自己下不来台。青年虽然救了周长风,却与苍南派结了怨,热血平息后,心中又是微微懊悔。他凝气于掌,拍开其余众人穴道,说道:“诸位请自便吧!”

宇文臣见了他解穴的手法,一点头恍悟道:“你这是昆仑派的‘剑气封穴’!?”

白衣青年心道:“这庄主倒有些见识,我以运剑之法用于掌力,不想却给他瞧破了。”他一人做事一人担,说道:“今夜之事,乃杨凌一人所为,木易之杨,凌云之凌。贵派如要寻隙,在下自当奉陪。”苍南派众人等哪敢再说,连滚带爬出了院门。

宇文臣慢慢退了出来,心头反复思量:“杨凌?杨凌?昆仑派没听说过有什么姓杨的高手,多半是个假名。这人究竟是谁呢?如此一来,不能擒杀周长风,只怕要坏了大事。却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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