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起来已过了晌午，只听的院子里闹哄哄的，想着这两人别是吵了一晚上。

看了一眼床上，被子整整齐齐叠着，并没有陈柒月的踪迹，这丫头倒起得早，是个当贤妻良母的料。

我推开门，略有些震惊，这两人就这么比划起来了。

“谁输谁赢啊。”看到皇甫归御一脸吃瘪的样子，我故意问道。

“皇甫公子的剑法不错，不过兵器更好。”大哥原本还有些不待见他，但带病打仗的看中武力，以武会友也是常事。

我走到皇甫归御面前，上下扫了他一眼，目光落在把柄剑上，若有所思，一路未见过出窍，现在看来冷光闪闪的，是把好剑。

“这剑叫什么名字？”我好奇道，一般好剑都是有名字的。

“白鸦，”皇甫归御严肃地说，“想起什么了。”

我眯着眼睛点点头，“你原先是不是养了只鸟，叫……”

“小黧。”语气中竟似有点失望。

“是了是了。那只鸟总跟着你，怎么不见了。”

“死了。”

“死了？我看着不像是一般的鸟，竟被你养死了？”

皇甫归御笑了笑，也不做任何辩解。

“你们怎么都在院子里？”

陈柒月推开门进来，手上挎着一篮子菜，原来是去买菜了。

“小月，我们在聊天，累了吧，快来休息一下。”

大哥迎了上去，这一脸爱意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依我看这两人现在成不成亲也无所谓了，反正都是夫唱妇随的日子。

陈柒月看到我，上前喊了声，“镜姐姐”又跑到厨房去了。

我有那么吓人吗？长八条腿还是三张嘴啊。

“对了镜儿，还有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我看哥哥一脸神秘，又朝皇甫归御看了几眼，心领神会，跟着大哥进了屋子。

皇甫归御正要跟进来又被我踹了出去。

“哥哥，到底什么事这么神秘？”顺手拿起杯子倒茶。

“我昨天联系了一些旧部，再过几日，人马聚齐了，我跟你们一起走。”

咚——

杯子放在桌上，茶水流了一地。

“哥哥，这事你不用管。”

大哥一下冲过来，“我怎么不用管，我是护国将军的长子，灭国灭家之仇难道不用报吗？”

“哥哥，”我皱起眉头，“我之前见过溟潜了。”

“太子？他怎么样？”喜悦之情不用说也看得出来，只要有太子在，复国还怕没有指望吗？

我只能泼冷水，“他现在根本无心朝堂之事。”

“什么意思？”

“他不想复国。”

“你说清楚。”

我叹了口气，只好将事情本末说出，大哥听了越发气愤，几乎要掀桌子。

“哥哥，接受现实吧，戚国亡了，再也不会复国了。”

等到他心情平复了些，我又说，“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和陈柒月成亲，让娘在九泉之下能安心。”

“你错了。”

我盯着他，心里有些恼火，这人怎么这么执迷不悟呢。

“国仇不报，可以，但还有家恨，如果我不跟你去，将来娘在九泉之下也会怪我的。”

我险些就要破口大骂，这要不是我哥，我分分钟踹死他，解释一件事情怎么就这么累呢？一定是我表达能力不行，再来一遍好了。

“哥，实话跟你说，秦轩我要去找，但你只能待在这里。”

“我是长子，没道理让小妹去涉险。”

“哥，你听我说，我身上的毒是无药可解的，虽然能使我能力大增，但不定什么时候就暴毙而亡了。”

大哥瞪着眼睛，难以置信，“怎么会？你现在……”

“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但是大哥你不同，你有陈柒月，你还要娶她，还有爹，他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万一有一天他回来了，二姐失踪，我身中奇毒，你叫他怎么办？虞家不能再少一个了。”

大哥砰地坐下来，双目无神，“照……照你的说法，我唯有苟活下去了？”

我坚定地点头，鼻子一酸转过身去，“大哥，虞家不能断后啊。”然后打开房门，只见皇甫归御默不作声站在一旁，面无表情，也不知听到了多少。

吃晚饭的时候大哥脸色苍白，陈柒月也是一脸忧心忡忡，皇甫归御更是一言不发，搅得我没有半分胃口，只得半夜时分摸到厨房找东西吃。

左翻右翻发现两个馒头，喜滋滋地塞进嘴里一转身差点吓个半死。

“你干嘛，打不过我就像吓死我啊。”

皇甫归御一脸丧气，“你跟我出来”。

出了院子一下飞到房顶上，找了个位子坐下，这是才发现他手上拿了一坛酒。

敢情是偷酒去了。

他仰头灌了一大口，身上衣服都湿了，“你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吃完馒头的我弹弹手，又往裙子上擦擦。

“你毒发后，不止会杀人，还会死。”

这人真是讨打，我都差点忘了这茬子事，偏偏又给我提起来，你妈生你就是为了给我添堵是吧？

“是啊，怎么了。”我抢过酒坛子闻了一下，呛得很，不过时间久了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你怎么不跟我说？”

“说了又怎么样？又治不好。”脑袋感觉迷迷糊糊地，把酒坛子送回去，又感觉清醒了些。

他抹了脸，神情很不对，我歪着头看他，笑着说，“你怎么了，不会哭了吧，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姑娘。”

“都是我的错，对不起，”他别过脸，但依旧在流泪，“对不去。”

我从没见过大男人哭成这样，一直呵呵笑个不停，笑到最后自己眼泪也笑出来了，拿袖子抹了一把。

“你知道吗？我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人，多大的困难到我这里，”我夺过酒坛子，像他刚才一样猛灌了一口，又咳出一半，“过去就是过去了，我现在很好，武功那么高，谁都不敢欺负我。”

皇甫归御看着我，伸出手抱着我，以防我太激动摔下去。

“就一样，”我伸出一根食指，“在我有限的生命里，我再也不能和我爱的人在一起，不能碰他，不能亲吻他，不能告诉他我有多爱他。”

我把酒坛子推到皇甫归御怀里，猛然站起来，没站稳又倒在他怀里，我们四目相对，“所以我恨秦轩，是他毁了一切，必须要付出代价。”

皇甫归御的脸越来越近，快要碰上之时，我冷笑一句，“你忘了，我身上都是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