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在万历后期，有个吃饱了饭没事情做的翰林院学生做了个不完全统计

统计显示，除了紫禁城和皇城，京城的内城和外城的常驻人口已经突破了110万...

报告给上级领导看的时候，被领导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指了指外面安静如斯的街道，意思是你眼睛长在哪里？要是真有110万，里面随便夹杂着小几万敌方军队或者反贼，就凭锦衣卫那一千个人怎么抓？

那个翰林院学生不敢顶撞领导，心里倒是小声嘀咕着，您老几十年如一日的天天在翰林院看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外城人挤人的场面您是真的没见着。

换个地点，换个身份。

如果是个黑帮下属和自家老大说，老大，京城现在可有110万人呐！

任何一个英明的老大都会点点头，拍拍下属的肩膀欣慰道：“你个小兔崽子不错！算是有些见识！”

如果那个黑帮下属再努力一把：“老大，我发现主要多的人都是商贾啊！”

那个英明的老大必定会眼睛一亮，认真的瞧瞧这个下属：“你个小兔崽子用心了！那条街的保护费你去收吧！”

......

只有底层人之间的信息沟通才是无障碍的，因为他们的利益最直接。

......

话说回来，京城到底有多少商贾？

这......还真的没人算过。

这些走南闯北的人物，赚着越来越多的银子，承担着大明朝越来越多的财富收入，地位却依然是那么的低下。

因为低下，所以并没有人在乎。

也许几十年前有个老大人曾经在乎过，那个活着的时候被万历皇帝称呼为老师，死了以后被万历皇帝抄家灭族的老大人。

老大人叫什么名字？嘘！......不可说，不可说，锦衣卫无孔不入！年轻人走路要稳当些就少犯忌讳！

哎！

如果那位老大人还活着，一定能发现京城正在出现一个在历朝历代都没有出现过的奇怪问题。

一个管理制度中面对着庞大人群有些拙荆见肘的大问题！

五城兵马司倒是有些兵，但是兵不会管民生。

顺天府衙门的衙役们也就够在自己府衙门前转悠转悠，跑出去都怕走丢。

锦衣卫是厉害！可是只有1千人，而且只听命于皇帝。

万历皇帝说，你们都是朕的忠臣良将，京城的百姓一定要帮朕好好安抚！

五城兵马司、顺天府衙门、锦衣卫还有一大群其他的官员跑到外城，看着这茫茫的人海，瞬间傻眼。

这.....他妈的怎么弄？

自古以来能在皇城根底下混到肥差当官的，就没有傻的。

他们很快把目光集中到了另外一群人身上。这群人有的身上纹着虎纹；有的人瞎了只眼睛；有的人一柄铁锤可以砸倒一面墙；有的人凭着手里两把快刀可以单挑20几位好汉！......

这些人凶神恶煞，老百姓怕他们，所以他们管老百姓没问题。

这些人想稳定的赚银子就必须依赖官员给的部分权利和安全保障，所以他们有些怕官员。

这些人有些武力，但是很分散，而且彼此经常的争斗，所以跟外面的反贼相比，成不了大患！

关键这群人非常的懂事，明白细水长流的道理。

他们不会压的老百姓太苦，却能把官员们养的很肥。

很好！很妙！

稳定的社会才能有饭碗，铁打的饭碗里才能装的住利益，利益动人心了才会定规矩。

全天下都知道京城有“四墙九门”，是用来守卫京城的。

只有京城人才知道，外城有“九帮”，是用来管理老百姓的。

“老七怎么样了？”

“昨天夜里就请了妙春楼的许大夫看过，受的是内伤，不过并无大碍，好好修养半年就不会烙下病根......对方应该是留了手。”

“四眼井双虎棍查到了吗？”

“我们在苏州没有熟人，暂时还没有。不过晌午的时候，凤阳阁放出来话来，这个消息要一千两银子！......数目不小，所以我还没给答复。”

“你去账房里拿银子，这个消息我们聚义堂买了”

“是......老大，今晚怎么说？”

“让老五去。”

聚义堂是“九帮”之一，实力却排在末尾。

能够占着头条大街这块宝地，靠的是望西风和望虎的四把快刀以及他们从陕西老家带来的兄弟们是真的不怕死！

外城的老人们都记得6年前的那个晚上，聚义堂20几个人花了两炷香的时间就踏平了当时头条大街猛虎帮的堂口，猛虎帮70几个兄弟全部被砍死，帮主虎啸天被望西风像只死狗一样从内堂拖到大门门口，当着闻讯而来的其他8个帮派和锦衣卫的面被抹了脖子。

顺天府尹家的老管事还没等其他人缓过神来，就帮聚义堂定了头条大街的归属。

6年过去了，头条大街从原来的140个商铺增加到现在的230个商铺，赚的银子更是翻了一个整倍，光“保护费”就已经到了一年140万两余的恐怖数字，要知道，辽宁军8千人的编制一年明面上的军饷才12万两。

这么大一笔财富却被实力排在末尾的聚义堂独占，难免会被人动心思。

所以当姜南与望虎说“我想搞事情”的时候，望虎第一反应就是有人要动这铁饭碗。

就连望虎都是如此想的，更何况其他人。

......

“爹，聚义堂老七的铁棍被人给挑了！”

第二大街的一户深宅里，一个20来岁模样的年轻贵公子从大门处一路奔跑到书房内，盯着他爹笑道：“爹，是咱们的人干的吗？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我爹啊，这种事情也不让儿子知道啊！”

......

第三大街的一处府邸大堂内坐着6个汉子，正当中的中年汉子饮着茶，沉吟半响道：“老六，今晚你去看看！”

......

第四大街的一处屋子外，一个30来岁的汉子正躬身站在门口，屋子里不时传来女子欢淫的j喘和男子粗重的呼吸声。一炷香的时候后，一句爆喝声震出屋外：“聚义堂老七算是个什么东西？什么时候望虎那两把刀被剁了再来跟老子说！”

......

外城南边有条小溪，溪边柳树下两个满头白发的老仆正伺候着一个穿着普通文衫的中年男子，细看才能发现此男子是个残疾，两条腿至膝盖处像是被把大刀一刀切开了一般，断的甚是整齐。

中年男子此时正端着一个清澈透底的玉杯，边饮酒边说道：“苏州人......倒是新鲜。”

......

顺天府衙门里，一个老管事坐在太师椅上喃喃自语道：“这是哪位大人想分一杯羹，也不提前知会一声？......难道是刚回京的前任苏州巡抚张大人？这也......也太不懂规矩了吧！”

......

天色已黑，月色却明。

十几盏灯笼又悄无声息的被挂在了头条大街两旁的店铺屋檐上，两侧店铺里依旧安静如常。

灯笼下仍旧站着三十几个聚义堂的刀客，依然沉默不语。

倒是丝绸铺子旁边那家典当铺的大门被打开了，三个人彼此隔着些距离站在了门口。

“百剑会，莫元因，没带剑！”

“镇虎堂，金大中，没带斧！”

“狼门，李子木，没带刀！”

“九帮”聚三。没带武器，就是不下场的意思，既然不下场，那就是看客。

远来非敌，自然是客！

这边话音刚落，丝绸铺子前，一道残影借着月光闪过，地面的青石板路被一柄长枪扎穿，激起的碎石子四散碰撞在墙壁上发出“咚！咚！咚！”的巨大声响！

随着二楼屋檐上一道身影一起落在长枪旁的是一道由远及近嚣张至极的咆哮声：“让那个使两根棍子的玩意给老子滚出来！给他妈老子滚出来！给他妈老子的婶婶的叔叔的爸爸的爷爷的太爷爷的太太爷爷的祖宗的都他妈的给老子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