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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非道之阴山阎部篇》第九章江上奇遇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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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天明一行,如此又行了两日。正值顺风,商船如梭似箭,眼看就要到了宁州。林同禄一路上更是殷勤款待。

这日,两人坐定在船舱,品茗阔论。俩人都是走南闯北,阅历丰富,一说起来就打不住了。兴致盎然下,茶也不喝了,林同禄一推茶盘,拎上一坛子绍酒。

“高人那,不是我跟你吹,。想当年我跟你一样年纪的时候,这一坛子下去,不用换气!”

林同禄一碗下去舌头就大了,拉着陆天明吹牛。

陆天明也是一碗倒的量,才喝半碗就已经醉眼蓬松,满面通红。笑道:员…呃…员外爷海量,小道、小道不能再喝了。

“哎,仙长休要谦词……”那林老爷睁着醉眼,端着碗,又来敬酒。

这时,舱外跑进一个伙计,慌慌忙忙,叫:东家!不好了,不好了!”

行船走水,最忌言祸。

林同禄拉着脸呵斥那人:乱嚷什么!惊了道长的酒性,实实的让你吃上几鞭!”

陆天明应声醉倒在桌上,一动也不能动了……

那人才惊恐道:东家,莫说这样的话,你且出去看看,着实是怪异。”

“怎样怪法?”

伙计回道:一路行来,江上风平浪静,到此处,前方约二三里,凭空出现一个大水旋,我们赶紧靠边抛锚停船,不敢再向前了。恐是龙王爷向我们要过路钱哩!”

林同禄闻言,这才发现船已经停了,亦惊奇不已,忙起身随那人出舱去看。二人来到船首放眼望去,那前方江心处,果然有一个巨大的漩涡。声势浩大,水急浪凶。他常在江面上行走,见怪倒也不怪,逐命人摆出香案,奉上贡品,拈香祭拜了,又将那一干贡品顷入江水中。

半晌,水势依旧。

那伙计言道:东家,想是龙王爷嫌少哩。”

林同禄白了他一眼,又令人预备三牲贡品,依旧倒入江中。眼巴巴的望了一阵,那水势竟然愈加激烈起来。

那伙计又言:东家,想是龙王爷今天挑嘴哩。”

林同禄大骂:闭嘴!再啰嗦把你扔下去!”

那伙计慌忙捂嘴禁声。

正烦恼处,见那陆天明醉眼迷蒙,一步一跌的晃出来。林同禄一拍脑袋:糊涂了,船上不就有个救星嘛!赶紧上前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与陆天明说了。

小道士听完哈哈大笑:员外爷,哪有什么龙王索贡。我看这水漩蹊跷,八成是这江中的精怪成了气候,在此兴风作浪。既然三牲礼毕,还不放行,忒也不识抬举。容我下水去探,看它究竟是虾精蟹怪作乱,还是老鼋恶蛟行凶。”说着便径向船首走去。

林同禄见他脚步踉跄,面红耳赤,以为是在说醉话。忙上前去搀住,道:仙长是在说醉话。你看那水漩子,鱼儿都游不稳,人怎么下得去?靠的近了,恐连这船都要掀了去哩。”

陆天明推开他,道:员外爷不必担忧,我道门中有辟水驱火的咒诀……哎哟……!”

只听一声惊叫!

原来他只顾走,不觉到了船沿边上,又因为还没醒酒,头昏脑胀,醉眼迷离的,一脚踏空,径直栽进江里。

这一坠一惊,酒立马醒了大半。但见他落水前,急急捏了个辟水咒,分开水浪,下到江底。

待脚踏实地,小道士才惊魂稍定,长嘘了一口气,后怕道:吓死我也,都说这酒是穿肠毒药,果不其然,险些栽了大跟头。下次可绝不能再贪杯了。”

他定定神,抽出长剑,捏诀朝那水漩方向游走。走了一会,那水波越来越急,实在是不能再向前。水下又昏暗,陆天明极目向那边望去,就见那水漩下,有一条三四尺长的小鳄鱼,翻滚搅动,把江中的鱼虾鳖蟹都吸卷过来,玩得不亦乐乎。

“原来是你这个小东西在捣鬼。”陆天明被逗得一乐。

像这种初开灵智的小妖,其智力好比二三岁的小童。它只顾自己耍乐,并无害人之心,哪知道上头已经被搅得天翻地覆了。

那小东西耍的正起劲,猛然望见这边站着一个人,提着一把亮晃晃的宝剑。它倒也不怕生,弃了那群已经被转的一佛出世,二佛生天的鱼虾。摇头晃脑的游过来,似人一般直起身子,滴溜着小眼打量着小道士。

陆天明这才看见,那小鳄鱼颈腹上有一方朱红宝印。隐约可见有“洛阴玄水宝印”六个大字。

原来一些妖兽被修道之人降服后,有诚心归顺的,就会被收回山门,当作看守门户的镇山神兽。大抵都会在这些怪兽身上,盖一方本门的法印。好教同门遇见时,知道这是有主的灵兽,莫当山精野怪打杀了。

“原来是飬养的,难怪不怕人。”陆天明恍然大悟。这洛阴玄水观的名头他也有所耳闻,只知道这一门收徒极为苛刻,讲得是个眼缘。简单的来说就是看你顺眼怎么都行,要是看你不顺眼怎么都不行。导致这一派长期以来人丁凋零,时常出现一门上下,只有一师一徒的尴尬局面。只因那门中所修持的《水府神咒》玄妙无比,及其厉害。故人虽少,名头却响,没人敢惹。

辟水咒无法持久使用。陆天明和那条呆萌的小鳄鱼,大眼瞪小眼的瞪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干脆上前将它一把提了过来,复又分开水路向上去。

且说那船上的林老爷,眼看小道士一头栽下去就没了影,惊得呼爹喊娘。赶紧叫来几个精通水性的伙计,腰上绑了绳索,兜着网下水去捞。

前后左右捞了几个来回,有伙计回禀:老爷,鞋也没捞到一只,想是被冲得远了。”

林同禄与陆天明这几天相处,颇为投缘。一听这话,悲从心起,顿时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他一边哭,又一边嚷:都是我做的孽啊!好好的一个世外高人,就因为我这几口黄汤,在这冷水寒江中做了水鬼!连个尸首都捞不着,将来若是有家中师长寻来,我又如何作答?作孽啊作孽!倒不如让阎王派那勾魂的使者来,勾我去阴曹抵命,反倒干净呀……”

见老爷哭的伤心,下人也陪着落泪。虽无甚伤心,却也要强装悲痛。所谓做人难,做下人更难,大抵如此。

就在一船人咿咿呀呀的哭得正伤心时,船头下水波翻滚,“哗啦“一声,从水里蹿上一个人来,径落在船板上,惊奇道:咦?你们这是为谁哭丧?”

众人一看,不是陆天明又是谁?只见他一手提剑,一手抓着一条三四尺长的小鳄鱼。虽从水里来,却是衣发俱干,不见一丝水气,皆啧啧称奇,

那林老爷上前一把抓住陆天明,大喜道:

“高人那,你刚才去哪了?可吓死我了!”

陆天明一边向他赔罪,一边把水下的事,讲与众人听。众人听完,向那边望去,见那漩涡果然渐渐势弱,更是把陆天明视为天人。林同禄叹道:没想到这小小猪婆龙,竟能搅起那般的水势!“

陆天明笑道:但凡精怪,皆有从属。所谓云从龙,风从虎。这小猪婆龙能翻江,也不足为奇。“众人连连称是。

林老爷又问:仙长,如何处置这怪?

那鳄鱼看着呆蠢,却也不笨。听见说它,立刻滴溜着眼,盯着陆天明看。

陆天明将那小东西提到面前,佯装凶恶的样子,狠狠道:剥洗干净,炖锅浓汤可好?”

小鳄鱼闻言,扭头摆尾,挣扎要跑,把陆天明逗得哈哈大笑。转又对林同禄道:此乃有主的灵兽,只是一时顽劣,并非有意阻我们的去路。且让它走,家中自有师长管教。”

林同禄忙答:全凭仙长定夺。”

陆天明一扬手,将鳄鱼甩进江里,小东西落水竟不沉。只见它贴着水面,如履平地,飞也似跑出去老远,才一头钻进水里。

众人又看那余势未消的漩涡,希望它快些散去。就见前方江里,忽然水波翻滚,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水底翻身一般,掀起巨浪滔天。一波一波的水浪,荡得商船如激流里的一片枯叶。众人惊骇连连,滚的滚,爬的爬。唯独小道士的一双脚,就像在船上生了根。不论船怎么摇晃,不见移动分毫。忽又见有一条几十丈长的鳄尾,从江水下伸出,往那漩涡里轻轻一扫,就将漩涡拍散了去,复又隐入江中。

须臾后,一江风平浪静。

林同禄看的真切,那条鳄尾除了不知道大了几千倍以外,与先前的小鳄一模一样。他哆哆嗦嗦的从船板上爬起来,问小道士:仙……仙长,咱们不是真把龙王爷提上来了吧?”

陆天明此时也是一身冷汗,手足冰凉,心中暗想:造化!造化!没想到那猪婆龙的真身竟如此庞大。刚才它要是撒起泼来,就十个小道士也不够它塞牙缝,艨艟巨舰,也能一尾扫翻。”他见众人被吓得凄惶,就安慰道:老爷无需惊张,既是我道门中的灵兽,就绝不会随意伤人。它是怕我们等得急,替我们开路哩。”

那林老爷这才宽了心。众人手软脚软的爬起来,又拈香拜了四方,复才扬帆起航。不到半日,就到了宁州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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