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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风云天道难》第四章 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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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敌情

寅时三刻,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一天中人最疲惫松懈的时刻到来了,江天隐和女子同时睁开了眼睛,女子似乎对江天隐此刻能醒来有些惊讶,但旋即紧了紧略微松开的发髻。

“你先过去。”

江天隐无奈地耸了耸肩,脱下上衣盘在头上,静静地摸下水,往岸边无声得滑去。女子眉头微蹙,对着明摆着是当诱饵的差事,江天隐居然老老实实的过去了,这点确实出乎她的意料,不过管他呢,既然江天隐愿意当饵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那头凶恶的野猪仍然趴在原地打盹,江天隐在水中小心的划动着,所以速度相当的慢。终于,就在身子骨快被春寒的河水冻僵之时,河岸出现在了眼前,就在这时候,一阵哒哒哒的水花声传来,在这静谧的夜晚是分外刺耳,江天隐暗骂一声不好,紧张的看着打盹的野猪,只见这货的脑袋已经抬起,小眼睛死死得瞪着自己这边。水花声由远及近,只见一个高挑的身影在水面疾驰而过,正是那名女子!江天隐虽然修为平平,但也知道此举看似威风八面,实则非常损耗体力和真气,女子此时用出,一是能快速越过河面,二是好惊醒那头野猪,待她过河之际,江天隐刚好快到河岸,正好作为诱饵让自己脱身。

“好恶毒的婆娘!”江天隐恨急一拳挥出,可惜女子身法太快。“既然是你先不仁,就休怪我不义!”野猪已经起身冲来,江天隐不再按捺行踪,放开手脚迅速游到岸边。此时女子已经几个纵横脱离河岸,野猪果然放弃她直接朝江天隐冲来。江天隐也不惊慌,跑到白天木矛掉落之处,拾起木矛跨步朝女子奔跑方向瞄准。野猪距离他只有数息之遥,即便他能击中女子,又有何用?江天隐似乎完全没有担心后果,屏气凝神,沉腰曲臂,木矛尖啸而出。须臾之间,野猪已经杀到,江天隐匆忙往前一滚,狼狈避开一击,可是身形已乱,看是无法再做出第二次回避了。却见江天隐套起上衣,往地上蜷成一团。而另一边,一切的变化都在女子预料之中,除了江天隐飞出的那一记木矛,女子回身目光锁住木矛准备躲避,却发现木矛的轨迹高出不少,只会打在树上,轻蔑的一笑,正要离去,女子却僵在原地,因为她这才发现,江天隐的目标,从开头,就不是自己。

咚的一声闷响,木矛在繁密的枝叶间准确得击中目标,随着嗡嗡的响声,一小团黑云从树枝间溢出成形,一些粘稠的液体成股滴下,接着啪嗒一下,小半块野蜂巢穴赫然跌落,一个半指长的野蜂从残破的窝里爬出,悲痛得在曾经的家园中爬来爬去,然后振翅而起,对着眼前的敌人,早已怒不可歇。

黑云从树丛中散成几团,带着群蜂的怒火扑面而来。野猪刚好转身准备给江天隐致命一击,立刻被黑云笼罩其中,伴着一声声极其痛苦的叫声,野猪仓惶往林中逃窜,一些矮小的植物噼里啪啦断落一地,瞬间消失在林中。而最近的一团野蜂,也团团围住了距离最近的江天隐,只是江天隐把身子死死埋在沙土中,露在外面的一侧也盖上了布满怪树粘液的外衣,野蜂们虽然紧紧围住了他,却似乎十分忌惮那件恶心的外衣,盘旋了一会,始终没有攻击江天隐,便缓缓散去。再看那女子一方,此时却成了三方中最危险的一个,被这么大的蜂子蛰一下,可不是好玩儿的,还别说现在是一群。只见女子往林中才跑几步,蜂群便已至身后,女子面露狠色,从腰间掏出一幽蓝药丸,死命往身前一砸,一团蓝色的烟雾瞬间炸开,瞬息间便弥漫开来,朦胧间,女子褪下了面具,以衣袖掩鼻,趴倒在烟雾之间。蜂群接触到烟雾之后,数息之间,便从空中纷纷跌落,看样子是不活了。

岸边的江天隐,听到蜂群的声音远去后,才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正要长舒一口气,就见到一阵奇怪的烟雾在林中升起,接触到的飞虫纷纷毙命,连忙避开。只是这烟雾来得快,散得也快,不一会儿,空气便恢复了正常。江天隐正要离开,林中却传来了微弱的呼救声。

“多半是那个恶婆娘,甭管她了”江天隐心想着便要离去,刚走两步,江天隐又想起昨日在林中,虽说是自己误打误撞,但女子也算救了自己一命,我江天隐虽然不算什么善人,但是做人但求问心无愧。心念已决,江天隐返身往林中走去。

拨开树丛,一地密密麻麻的死虫子弄得江天隐头皮发麻,女子已经瘫倒在地上,面色发乌,口鼻中溢出的鲜血已经浸透了掩面的袖巾,隐隐发黑。江天隐见状再也不敢托大,抱起女子轻摇着,“别睡啊!快醒醒!放出那些蜂子是我不对,你也不必放毒同归于尽啊,喂,喂,坚持一会儿,我这就带你出去找学院的人!”女子在怀中任由江天隐晃动着,毫无反应,气色越来越差。江天隐急的大汗淋漓,虽然山中的野兽他杀过不少,但是杀人,从未在他的认知范围之内。江天隐见其眼看就要不行了,也管不了还在试炼中的事情,抱起女子往林中乱跑,一边大声呼救着,就在他措手无策时,手臂上传来一下刺痛,低头一看,那女子有气无力得看着自己,地面上掉落了一把匕首,刀尖闪着幽光,分明是喂过毒的。手臂上爬过一阵酥麻,知觉迅速从上肢退去。江天隐再也无力抱着女子,两人一起跌倒在地上。

“小爷我好心好意的回来救你,你居然恩将仇报!果然,最毒不过妇人心,瞎了老子的眼!!”江天隐再度被算计,气的大骂起来。

“白痴,照你这叫法,等不到毒死,就已经被其他人发现了。”女子虽然仍十分虚弱,却依然面色冷酷。

“那你就等着被毒死吧!”江天隐依然愤恨难平。

“哼,我堂堂---”女子顿了一下,“岂会被自己制的毒击倒,解药我早已服下,休息两个时辰,便可恢复。”女子轻轻抖了抖衣袖,一小块湿润的方巾从袖口掉落,一面已经变成了乌黑色,似乎吸收了不少毒雾。

“哎,果然这世上,好人是活不长的。”知道自己白忙活一阵,还撘了条小命,江天隐沮丧地往地上一躺。

“看在你还有心回来救我,本姑娘也不是恩将仇报的人。只是因为你,我浪费了仅有的两颗霹雳丸,接下来的试炼,你得助我一臂之力,只要你全力以赴,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为你解毒。接下来,我得静心调息逼出余毒,你替我护住周全,完事后我会给你第一颗解药。哦,对了,劝你莫要躺着,若是毒性走入心脉,我也无能为力。”

江天隐吓得立马弹了起来,女子已经入定运功起来,此时江天隐才发现女子的面具已经摘掉了。娥眉大眼,面如冷月,发似流波,若不是知其为人,定会认为是个善良的仙子下凡。可惜被这么惊吓过几次,江天隐倒也生不出什么爱慕之情,反而惧怕的情绪居多。想着自己的小命还捏在别人手上,江天隐也安静坐下,警惕着周遭的变化。一阵微风拂过,女子的背上,掉落了两只僵死的野蜂,只是那有毒的尾刺,不见了踪影。

星隐日出,天际线透出了第一缕阳光,天道学院试炼第二天,拉开了序幕。

映在脸上的亮光,把江天隐从昏昏欲睡中唤醒,此时,他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快两个时辰,女子却依然端坐在前。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江天隐赶紧上前一看,只见女子冷汗如雨,面色痛苦,背上肿起了两块大包,呼吸急促,气脉不稳,江天隐刚是一碰,女子再也坚持不住,这下是真正的瘫倒下去。江天隐心中一凉,只觉得中毒的手臂中的毒素也开始往身上蔓延,就在这时,左右两边的林中,都传来了沙沙声,天隐绝望的坐在女子身边,不管来了什么,他都放弃了。

“天隐?”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

“遇雪?”江天隐举目一看,大喜过望,来人将面具拉起,正是林遇雪,肩头还坐着个毛绒绒的东西。

而另一边,也走出一男子,友好的向众人摆了摆手,“看来这位朋友遇到了些麻烦。”见江天隐警惕的看着自己,男子也出乎意料的拉开了面具,露出一张普通的面庞,江天隐觉得如果下一刻将他扔到人堆里,自己绝对找不出他,微胖身材,平常长相,普通打扮,唯有那对单眼皮的小眼睛,江天隐觉得他笑起来像狐狸。

“兄弟不用如此戒备,我是听到有呼救声才过来的。”男子自来熟地走到江天隐身边蹲下,仔细察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子,“咦!你们招惹这里的野蜂了?”

“天隐,你们中毒了?”遇雪见状也迅速帮江天隐检查着,很快便发现了手臂的伤口,遇雪取出一个野果,熟练得去皮,将一半果肉塞到江天隐口中,另一半果肉揉碎,将果汁细细清洗伤口,然后又从另一个小包袱中拿出几颗路上收集的药草,在口中嚼碎后吐出,敷到伤口之上。处理完毕之后,又和男子一起检查起另一个伤员。江天隐吃了半块野果,精神恢复了不少,趁着两人忙活的功夫,将这一路发生的事情道来。

“你们遇到那头凶猪了?这家伙连老虎都不怕,兄弟你能借野蜂驱走,真是佩服佩服。”男子显得十分兴奋,掩不住得对江天隐的赞叹之情。

“听你的语气,你以前来过这里?”细心的遇雪问道。

“我见各位也是有缘人,也就不瞒大家了。”男子轻叹一口气,“在下敝姓王,名颖聪,本是幽州一小民,生性喜好游历大好河山,五年前我路过荆州时和向导与商队走散,误入此山,正一筹莫展时,林中一阵厮打声把我们吸引了过去,谁知摸过去一看,就见一只硕大的野猪和一头巨虎打得昏天暗地,吓得我俩大气不敢出一口,还好它们没有搭理我们,越打越远,我俩才侥幸逃脱,后来听商队里的老人讲,这里又名万妖山,飞虫走兽都比寻常大上很多,还常常发生很多诡异的事情,当地人都是绕着走的。昨天我就得这里不对劲,总觉得好像来过,今天听你一讲,还真是那该死的地方。哎,早知道就不贪那点便宜跑这里来了?”

“你不是自愿来学院的?”江天隐奇到。

“学院?我是看这里免费收容人住宿,才跑来的?”

“天哪!你这样也能混进来?!院长没有刁难你?”

“什么院长?我就讲了几个旅途上遇到的奇闻异事,那看门的老头就放我进来了。”

江天隐嘴张的老大,不知道说什么好,“佩服。。。。佩服。。。。王兄真乃人才也。。。。”

闲聊中,王颖聪和遇雪也完成了对女子的检查,遇雪看了王颖聪一眼,王颖聪识趣得退开,摸出一把小刀给遇雪,“用这个把,以前路上得来的,处理伤口很方便。”

遇雪接过刀,只见其寒芒外露,光洁无比,刀刃处传来着一阵阵凉意,真是一把奇刀。待王颖聪走开以后,遇雪划破女子背部的衣裳,小心的挑破两处鼓包,将污血流出排尽,王颖聪很合时宜的跑去湖边弄了点水,把水囊放在遇雪身边。

这家伙身上的东西还真不少,遇雪一边想着,一边清洗伤口,从女子身上撕下一块布把伤口包扎好。

“好了,你们过来吧。”遇雪招了招手,拂袖擦了擦汗水。两人见状赶紧跑来,帮助把女子扶起,靠着大树边上坐好歇息。

“不知两位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王颖聪盯着两人道。

江天隐迷茫得抓了抓头,遇雪理了理几根跑出的头发,“听王大哥的口气,似乎早有定夺。”

王颖聪一笑,眼睛眯得更小了,“我知道这种时候就这么从林子里钻出来,很难让人信任。王某就先表示下自己的诚意。”说着王颖聪从怀中拿出一块纸片,放在遇雪和天隐面前,“这是我面具里的东西,上面是半个三角形。”

两人对视一眼,也从面具里取下自己的纸片,遇雪的是半个十字,昏迷女子的是半个太阳,而江天隐的,却是一个完整的月牙。

“奇怪,天隐你的图案怎么是完整的,按照考官的说法大家的图案都应该只有一半才对。”

“果然如此,”王颖聪蹲下看着地上的纸片,“大家回忆一下昨天考官的话,他告诉我们这次的选拔率会远远低于五成,目前就我们4人,已经出现了4种不同的图案,按照最好的情况打算,假设学院一共安排了4中图案,4种图案的持有者数量一样多,我们在林中随意战胜一名对手,拿到自己对应图案的几率只有不到三成。而现在天隐兄弟的图案明显和我们不一样,我怀疑,天隐兄弟很可能拿到了持有率极低的图案。考虑到图案分布的不均匀以及可能存在的更多图案,就算是个人实力出众的人,除非运气极好,否则个人行动成功通过试练的几率,最多只有一成左右……所以,我建议,我们能够组成团体行动,这样通过的几率会大大增加。”

说完王颖聪期待得看着两人。遇雪郑重地想了想,“的确,这种考核的方式,团队协作是最优的选择,可是,团队协作的基础是信任,如何能够保证,我们这个团队每个人都能遵守自己的义务,比如说,我们成功收获一个十字图案,你如何保证我不会得手后抛弃团队离开,毕竟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算我不离开,我也大可不必再后面的战斗中冒险出力,伺机溜走就行了。”

王颖聪高兴的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遇雪也能思考到这么远:“所以我说我们4个是有缘人,按照天隐兄的介绍,遇雪姑娘精通医道,但不擅打斗;天隐兄弟身手不凡,但是略欠心机;昏迷的姑娘似乎实力过人,又擅于谋断,不过好在我们刚刚救她一命,而且她受伤初愈,实力会下降不少,正好也需要帮助;而我根本不会打斗,但自认头脑灵光,而且机缘巧合,以前来过此山,所以正好做我们小队的军师,你看如何~~”

看着得意洋洋的王颖聪,遇雪小声嘀咕着:“脸皮真厚。。。。。不是,我是说确有几分道理,我没有意见,天隐,你觉得如何?”

江天隐抱着手,皱着眉看着王颖聪,“狐狸,老狐狸,真是像极了以前山中的那只白毛了。”

王颖聪一听,气的指着自己的脸,“看清楚了,王某只是眼睛长的谦虚了一些,哪里和狐狸相像了!再说了,狐狸是三角脸,我天庭饱满,鼻梁宽厚,两颊生光,怎么看都是充满智慧的头脑。”

“胖狐狸,我也同意加入。”江天隐举起了手,显然没有在意王颖聪对自己面相的辩解。王颖聪恼得满脸通红,暗暗安慰自己,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时,昏迷的女子忽然传来几声咳嗽,遇雪连忙扶起女子,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女子醒来,看到自己靠在遇雪身上,愣了一下,立刻明白这个陌生女孩是在照顾自己,对遇雪挤出一个感谢的微笑,接着看到一旁的王颖聪,却立刻面色转冷,摸向腰间的匕首,但抓了一把空。

“在这里,不用找了。”江天隐拎着那把幽蓝匕首,中了女子几次招的他似乎渐渐熟悉了女子的行事方式。

“姑娘,若是大家要加害你,就不会等到你醒来了。”遇雪示意王颖聪再去湖边取点水来,一边把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讲给女子知道。女子似乎对遇雪很有好感,虽然身体依然疲惫,但是始终微笑着听遇雪讲完,江天隐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偷偷摸摸地不停给遇雪打手势,让她小心女子下毒。这时,王颖聪正好也取水归来,女子接过水站起,却对遇雪说了句谢谢,搞的王颖聪站在那儿尴尬无比。

“算你们俩走运吧,我见遇雪姑娘投缘,我就加入助你们一程。”女子将水囊扔回。

娘的明明她自己中毒了废人一个,怎么说的还像自己这边沾光了。江天隐气得就要骂将了起来,这时女子手一挥,一个东西迎面飞来,吓得江天隐连忙闪身躲开。

“你的解药,我唐云舞答应的事情,从不食言,另外”女子转过头来,神色再次变得冰冷,“看在遇雪姑娘搭救的面上,之前的事既往不咎。收好你的小聪明,不然和我为敌,会让你后悔莫及的。”

江天隐气愤难耐,就要不管三七二十一抡起袖子先与女子战一场,看究竟是谁后悔。王颖聪却不知何时窜了过来挡在面前,拉着江天隐就往草地上摸索着,“天隐兄弟,解药要紧,解药要紧。”两人在地上找了片刻,便找到了解药,只听王颖聪喃喃念叨着“唐---云--舞”。

众人又各自调息歇息了片刻,这就准备要离开。王颖聪折了根木棍,在地上清出一小块空地,勾了一张简略的地图在地上,“下一步我们需要确定目的地往哪里走,这里有个问题要和诸位确认下,从清晨我们在大堂被迷晕,到后来在山中醒来,诸位是否还记得过了多少个时辰?”

“两个时辰左右吧,因为我醒来的时候注意到太阳刚到正午的位置。”遇雪答道。

“差不多,我醒来的地方林子太密,看不太清太阳,但是后来走出后根据日落的时间估算,应该是两个时辰左右。”唐云舞附和着。

“我应该有五六个时辰,醒来就基本快黄昏了。”江天隐回忆着那颗怪树,身上又不寒而栗。

“诸位请看”王颖聪用木棍在地上画了个圆,“假如此处是新野的话,根据我上次随商队行走的经验,万妖山距此不足三十里,快马的话只需一个时辰可到。所以算上大家苏醒之前学院人员离开的时间,学院有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安排遇雪和云舞姑娘,据此估算,两位苏醒的地点应该在山南的这一带。而天隐兄弟,应该被安排在了接近山北的这一片位置。而我,大概昏迷了四个时辰左右,所以我的位置大概在其间的这一带。诸位还记得醒来之后朝哪个方向在走吗?”

“我被一颗奇怪的果树吸引,是往北面走的。”

“我醒来追着个猴子在跑,四出乱绕,但是应该也是往南面移动了一些。”

“我往东没走多远,遇到了那头凶猪,一路周旋着,往西北方向跑了不少。”

“这样看来就有几分意思了,”王颖聪在地上比划着,“起初除了图案分配的极低成功概率,还有一个问题我很疑惑,万妖山如此之大,我们考生加起来不过百,真要在山中乱窜,别说三日,就是给上一个月,也不一定能遇见一人。但现在来看,如有一股力量在暗中约束着考生活动的范围,三日的期限,就合理了。虽然不知大家遇见的奇花异兽和学院到底有没有关系,但是实质上,我们只要一越过这个范围,就会发生点什么逼我们改道回去。所以……”王颖聪一收之前轻松的神色,面色一肃。

“我们,其实一开始就已经到了狩猎场之中,随时可能变成他人的猎物。既然如此……”众人又窃窃私语一番,赶紧收拾完痕迹,迅速隐入林中。

时至正午,万妖山下,一小队人马驻扎在山脚,间或便有黑袍劲装军士从山间下来通报,而后复又隐入山中。偏帐之中,一些青年男女蹲坐其中,神色或兴奋,或沮丧,身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负伤,唯有一束发男子与众人格格不入,只见其神色淡漠,全身上下完好无损,先前自有男女数名与其搭讪,但均不得应。忽然,帐外传来一阵蹄声,一队军马赶到,领头一人弓马娴熟,越出马队先到,亮出身上腰牌与卫兵查验,口令对过无误后,卫兵入帐通报,不一会,一黑袍者出帐相迎。

“常都伯不是随元直先生去荆州议事吗?”

来人正是常胜,拱手还礼道:“元直先生昨日歇息时,床榻北面无故崩裂,先生以为不祥之兆,心中颇为不宁,故昨夜星夜启程,辰时归新野,刚与主公通报完毕,听闻天道学员已至万妖山试炼,便飞马赶来。”

“萧兄,学院万事初兴,徐某却偷闲在外,实在惭愧啊。”两人说话间,徐庶等人也拍马赶到,一下马便向黑袍者赔罪着。

黑袍者见老友到来,笑骂着:“我萧无前与你十余载交情,都是为了胸中抱负和你一并出山,你这家伙来了新野就变得一板一眼的,再这样文绉绉的和我说话,别怪我翻脸撂挑子走人了哈。”

老友之间,一笑胜万言,两人开怀一笑后,并肩入帐去了。

萧无前知徐庶所来何事,也不废话,将试炼结果告之,“新收学员参加试炼共九十六人,昨日巳时入山,已经一日有余,目前失败者二十人,通过者三人,值得注意的是,第一名成功者仅用四个时辰便通过,并且是被监察官强行中断的。”

“监察官介入?那此人是威胁到了其余考生性命了?”

“是的,报告称当时两名女子已危在旦夕,若晚出手一步就来不及了,并且监察官出手之时,实质上此人并未被制,只是主动放弃罢了;虽说起初便告知他们试炼不问手段,但面对素未蒙面的女子,一下手便是杀招,此人心性确实狠厉果断异常。”

“乱世之中,想要收拢人才就得不拘小节,如此看来,这次试炼还真是淘出了金子,待会儿定要见上一见。对了,除了考生之外,可有其他可疑异常之处?”

“按照预先的布置,监察官分布在这一带,”萧无前摊开文案上的地图,“目前考生活动区域均在计划区域之内,万妖山中百兽也未见异常。这毕竟不是太平年间的寻常考试,承担这种程度的危险,也在学院的设想之中,你为何会对这里如此担心?比起这里,荆襄高层的动作,才应是新野目前的重心吧。”

徐庶苦笑一下,从怀中扔出一卷羊皮纸,萧无前看着封皮的黑色“天”字,大惊,“天字号密卷,北方出事了?”

“10日,许昌起募兵令,屯田军士尽归行伍,12日,多路大军集结许昌,数目不详,15日晚,粮队至,同夜,虎豹骑精骑营20余骑,秘密出城,全城戒严。”

“官渡之战后,曹操取代袁绍一支独大,本想曹军久经恶战,势必会休养生息几年,没想到曹操如此心急。”萧无前掩不住的忧色,将羊皮纸重重拍在桌上,长叹一声“时不我待啊,玄德公在荆襄驻足未稳,仅得新野偏城屯养军士,本想若得数年之后,我俩也能为新野打造一支可战之军,想不到曹军来的如此之快。”

“曹军十有八九,倒是不会南下。”徐庶也来到地图之前,“袁尚袁谭尚在,辽东未平,西凉马腾也在虎视眈眈,不解决老巢背后的隐患,我谅曹操还不敢胆大到腹背受敌出兵荆州。当年为取徐州,被吕布端了老窝的痛,曹阿瞒是吃足了的。让我不安的是,反倒是这秘密出城的20余骑人马去了哪里?”

“20余人,能翻天覆地不成?关张赵三位将军均在城中,便是20人均是刺杀高手,也定能让其有去无回。”

“可是,曹军若要进兵,大可不必回到许昌集结,况且大军驻扎多日,偏偏在15日晚开始宵禁全城,名义上是为了粮草安全,可是我总觉得,反而像是在为这20人遮掩,是何等事情,能让许昌重视到如此程度?”

“前方细作还有情报传回么?”

“仅此一封,再无音讯。就这一份,已经暴露损失了许昌的大半暗伏细作。”

两人又商讨良久,也未得出什么端倪,为了隐藏20人的行踪,竟然劳动几万大军调动。就在这时,帐外一阵骚乱,两名军士架着一名黑袍监察官闯进帐内。萧无前连忙上前托起,只见来人口鼻处掩不住的鲜血溢出,脸上已是不吉利的青黑色,背上还插着半只羽箭,箭头已没入肩头,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萧无前运起内力,注入监察官体内,强行吊着一口气,一边吩咐帐内军士,“赶紧请院长来!”

军士还未跑出,早有一人掀门而入,正是与江天隐同住的那老头。老者取过银针,闪电般在伤者身上点过止血,接着把脉琢磨片刻,让萧无前脱下伤者外衣,一看众人大吃一惊,伤者胸口已经陷下一块,印着深深一个拳印。

“修罗功?!”萧无前端详着伤处,面色凝重。

院长轻叹一声,“心肺已穿,回天乏术。针法只能让他多撑片刻,你们要问什么就赶紧吧。”言罢又取出一针,往其颈窝扎下。受伤的监察官面色慢慢变成不健康的红润,恢复了几分神智,眼光刚有几分清澈,便一把抓住萧无前的衣领,鼓起全身力气嘶哑道,“西南。。。监察官尽没。。。执剑者。。。快逃。。。求援。。。。”言语未尽,又是一口热血从嘴角溢出,带着剧烈的咳嗽,胸口急速的起伏,拼命地想吸进下一口空气。院长摇了摇头,掩上其双目,转身出帐而去。

看着死在怀中的部下,萧无前面色铁青,呼来左右,“传我命令,流火司本部人马,速来帐前集合,打点军备,随我入山杀敌!”说完取过甲衣剑戟,就要穿戴完毕出发。

“且慢!”就在这时,徐庶拦在身前,“这些人马是学院根本,三五年后,前途不可限量,现在羽翼未丰,拉出去只能是徒劳送死!你看这支羽箭,”徐庶翻过监察官遗体,“精钢锻造箭身,鹰羽附其尾翼,如此奢侈的装备,世上只有三只部队可有,皇城虎贲,青州鬼面,建业白衣,无论哪只都不是现在的流火司能敌的。”

“纵所不敌,也当全力一战,不然大丈夫何以在军中立身,空负一身武艺。”

“你我当年既投玄德公,便知匹夫之勇终有限,所以才费劲心神创立天道学院,如今刚有起色,难道你要为一时之愤前功尽弃?”

“不管怎样,我萧无前平生最重义气,手下命丧眼前我断然不能不管。既然如此,我只身前往便是,你留下守着你的宝贝学院。”说完大步流星便要出帐。

徐庶一个箭步抢在其前,“早知你是如此脾气,我怎可能放任不管,听我安排便是。”

“流火司听令,即刻进入战备状态,学院试炼结束,当前任务,回收学院学员,如遇敌军,不可交锋,回收结束后立刻返回新野待命。”

“诺!”众人得令,飞身散入山林。

“常胜!”

“在!”常胜毕竟是军中将士,嗅到情况不对,早已整军待命。

“你部人马,配合学院留守人马收拾营地,速到山口设防,接应流火司后火速撤回新野。”

“诺!”常胜得令,就要指挥部下离去。

“等等,你交代副官去做即可,你持我令牌,速回新野求援,关将军领军操演未归,你务必请得赵将军领本部军马来接应。另外,把你的军器衣甲脱下给我。”

常胜一听大惊,“军师你这是要干什么?出城前主公特别嘱咐我不能离你左右,务必要确保军师安全,你若要上山,我一定要陪你左右!”

“胡闹!强敌已经侵入山中,数量目的皆不知,更不知敌军是否已经入侵到新野一带,当下首要便是通知新野警备,你弓马最为娴熟,理当担此重任,速去新野,你越快,我们越安全,如若全都聚在此,早晚被人一窝全端。常胜,你可是要违我军令!”徐庶一阵呵斥,常胜只能褪下甲衣兵器给徐庶,另坚持让两名军士陪同徐庶左右,然后上马,往新野方向飞奔而回。

徐庶穿戴完毕,军刀入鞘,和萧无前并肩立于帐前,“想不到当年一别后,我俩还有此机会并肩闯荡江湖。”

“哈哈哈,”萧无前开怀大笑,“让我看看做了几年文臣后,你的功夫还留有几分。”

两人就要出发之时,却见一少年矗立在帐前,八尺高,身材健硕修长,鹰目蚕眉,精光外泄,面色冷峻,只是静静立在风中,便如弓身搏鹿的虎豹般让人如芒在背。

“乱世多英杰啊,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霸烈之气外露,我怎么不记得学院还有这号人物?”

“这便是我方才提到的试炼首胜之人。”

徐庶闻言迈步上前到少年面前,“既是学院新生,为何不遵循院令,随军退守待命,到此地作甚?”

少年略一欠身,不卑不亢行了一礼,“在下拓拔野,既入学院,虽为新人,也当尽力。方才见山中似有变故,愿与军师同行。”

“年少轻狂啊,世外高手如云,凶险叵测,速速回营归入队伍吧。”

“小子,军师这是惜才,赶紧回去吧”萧无前也上前准备扶起少年离开,谁知搭手之处,气劲激荡,稳如磐石。萧无前心中一奇,知道这小子是在故意显摆武功,也不道破,运起内力,手上慢慢加力。一时间,两人之间无风自起,气劲冲击,少年人面色渐成酱红,终于被萧无前抬起。

“内力较量本就比拼修为年限,我年长你十余载,能接我片刻,已属不易了。年青人,未大成前不要锋芒毕露,否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萧无前拍了拍拓拔野的肩膀,以示勉励,转身便要离去。

“若我曾在山中见得敌人踪迹,可否带我同行?!”背后传来拓拔野的喊声。见两人停步,拓拔野心中暗爽,“我初进山林时,曾见两名带青鬼面具的人急速穿过,从身法看来两人修为极高,我便藏好气息待其远去。现在细细想来,那面具和学院所发不甚一样,定是你们要找之人!那地方只有我知道在哪儿,如何?”

徐庶和萧无前略一计较,给拓拔野一挥手,“若跟得上,就来吧。”言罢脚底烟尘炸起,两道啸声撕破空气,刹那间便隐入山中,拓拔野心中一喜连忙跟上。

三人在林中急速的穿行着,徐庶和萧无前在前,拓拔野勉力缀在后面,只听徐庶小声耳语道,“方才角力你出力几成。”

“六成有余,七成不足。”

徐庶一听面露呀色,旋即一乐,又和老友加快了几分脚力。

山下一片忙乱,山中之人却还丝毫不知危险已经临近,飞速来援的监察官们和徐庶三人,小心潜伏的众考生,不明踪迹的神秘强敌,万妖山中,很久没有如此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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