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坊全新的胭脂，绝对正品！低价贱卖咯！”

“捏糖人咯！现买现捏，貌美味甜！”

“正宗的文华阁里的士子服，现地摊价甩卖！”

“王八蛋掌柜跑了，欠了几万两的月钱，我们没有办法，将他的藏货通通贱卖咯！古玩字画，珍奇灵巧，各位快来本店发大财啊！”

……

街道上喧嚣不断，乾辰愣在了街道中心，按理来说，一个城池，越到中心越繁华，想不到这金都都是临近城门的郊区了还是店铺林立，人来人往，不愧是号称与国都比繁华的前朝旧都。

“公子，进来玩玩呀！我们的姑娘，个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这个柔媚的女子声音相比那些吆喝声小了不少，然而乾辰却显然听得比那些更为上心，他转头看着那个招揽客人的年轻女子，又看了那张“春风楼”的招牌，心中不自觉的动了动，却听到那个被招揽的中年汉子大声笑道：“老子管你什么琴棋书画，老子要屁股大，胸脯大，皮肤白，姿势多的晓得不！”年轻女子神色略显尴尬，但还是欣喜着把这汉子拉了进去，对于她们来说，这样直白的说出来虽然不太好，但比起那些仅是进来看一看见识一下却不做实事的人来说，粗鲁男子身上显然能捞到更多的钱。

乾辰还在望着那两人进去，忽然右耳传来一声“卖，糖葫芦咯！”，他吓的一跳，是真的跳了一下，那道声音如同炸雷，他感觉这混账王八蛋可能是把嘴巴贴到他耳朵里面叫出来的，于是他一把抓住那人肩膀，也不管那个人诧异目光，他凑近他耳朵，发出了他这辈子最嘹亮的声音：

“我卖你祖宗十八代！”

捏糖人的听到了，卖胭脂的听到了，甩卖掌柜藏货的听到了，至于那个卖糖葫芦的，只觉得耳膜都震了几震，也不敢与牵马锦衣一副富家公子打扮的少年争论，赶紧扛着糖葫芦柱子就匆匆走开，在周围人愕然，好奇，鄙视，不屑的目光中，乾辰顺手在那糖葫芦柱子上摘下一串，一口吞掉一个糖葫芦，连籽都给吃下去了，心中这才算是解气。

真当他心里暗骂两个王八蛋不是东西的时候一只手直接抓住他后颈衣服，乾辰一惊，手中糖葫芦一丢，一个金蝉脱壳从宽松大衣中退了出来，定睛一看，原来是“铁奴”，铁奴大汉默不作声转身就走。乾辰赶紧跟上，瞥见枣红小马正将那串没吃完的糖葫芦放在嘴中咀嚼，马头轻轻摇动，似乎在品味一般，他拍了拍马首，像是教训少不更事的小孩子一般。

“憨货，走了！”

聚福楼在繁华金都城中也算是排的上号的酒楼，其生意红火可能是因为这里的小二懂事听使唤，也可能是相比其他普通酒楼聚福楼的镀金招牌更加显眼，又或者是因为酒足饭饱之后往后门一溜，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到了隔着好几个铺面的春风楼，总之，现在聚福楼里是座无虚席。

东边靠窗的小方桌上坐着两个人，两名女子，一人长发过肩，浓妆艳抹，生的妩媚，一人扎着马尾小辫，不施脂粉，秀丽可爱。

两名女子有说有笑的聊着，秀丽女子突然转头侧目看向那个隔了他们一桌的少年，继而狠狠的瞪了一眼，后者嘴角撇了撇，目露不屑，秀丽女子愤恨道，“杨姐姐你看那人真是恬不知耻，刚才进来被门槛绊了一跤还不嫌丢人，从他坐下就一直盯着我们看！”

妩媚女子笑道，“你不去看他，又怎知道他一直看你呢？”

“我，我用余光看见的！”秀丽女子急了，转头指着那个少年，“你看，他还朝着我傻笑！”

坐在乾辰对面的张打铁瞠目结舌，他一脸震惊的看着乾辰，喝了一大口茶平复心情，问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少年笑的更开心了，目光从秀丽女子脸上收回，方才和这读书剑客打了个赌，说他只用目光便可让那两个小娘们乱了阵脚，此时果不其然，他得意的笑了一声，然后一把抢过读书人手中紧紧攥着的几个铜板，他看了一眼，笑骂道：“我就知道你这厮拿不出十个铜板，七文钱赌我十文钱，你想着空手套白狼呢？”

读书人还在懊悔自己不该和乾辰赌这般无聊得事情，却听到少年道：“你敢不敢跟我再打个赌，这可是你回本的机会。”

“赌什么？”

“我过去让那两个女子中的一个主动抱我一下你信不信？”

书生回想起刚刚女子厌恶神情，头摇得跟破浪鼓似的，这次他是真的打死也不信。

张打铁满脸不信，闷头喝酒的林松也稍稍抬起了头。

“前天吃面小二找的铜板都输给你了，还欠下我身上哪有什么可赌的。”张打铁一脸踌躇。

“嘿嘿！”乾辰坏笑，“不打紧，这样，如果你输了，就朝着那位小姑娘叫一声娘，如何？”

“放屁，这种事情是来开玩笑的？”

“得了吧你，反正你也没见过你娘，就当做对着窗外天地叫了一声娘亲呗！”

“不，不干！”

“哎我说铁匠，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也难怪你爹给你取个这名字，老人家那是慧眼啊，一言就看出来你就是锤铁的料！”

张打铁默不作声。

“再说了，你要是有个这么漂亮的娘，你爹估计得乐开了花，你说那些穷酸腐儒。”乾辰还要说教，转念一想这铁匠也不是个什么骨气铮铮的人，心里当下有了算计。

“我赌十碗八片牛肉的牛肉面！”

张打铁冷笑，“十碗也不过一两多银子，你当我是傻子不成？”

“二十碗！”

张打铁心中犹豫，这些日子跟着这二人早晨出去吃面他都只有一碗最廉价的葱花面，看着那八块牛肉的牛肉面，的确是有些嘴馋，只是这寄人篱下的，加之乾辰也实在不是个东西，他也没有办法。

“三十碗！管你一个月的牛肉面，你要在磨磨唧唧，赶紧给我滚蛋啊！蹭吃蹭喝可有些日子了！”

乾辰冷笑，这家伙张口诗经闭口邱律实际上跟他是一个性子，混熟了也就是个不要脸的无赖模样，他倒要看看能忍到几时。

“这，赌就赌吧！我还真不信了，你有这样的本事？”张打铁打定主意，一拍桌子道。

林松一直默默看着这对活宝表演，嘴角也是浮现微笑，他举起杯子喝了一口陈酒，然后满脸好奇的看着离开桌子的少年。

名为林琦雨的秀丽女孩见那个少年走过来，知道是过来搭讪了，她目露讥讽，心想，等会他要是问我名字，我就把这杯茶水泼他脸上，要是问我是否婚娶我就把茶杯砸他头上，要是——

林琦雨对面的妩媚女子杨舒看透了少女心思，笑道，“要是对你动手动脚你怎么办？”

林琦雨一把抓起桌上佩剑，气到，“我就宰了他！”

这一句话乾辰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无奈箭在弦上，只得硬着头皮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笑着靠近两名女子，低了下头行了个标准的士子礼，说道，“两位姑娘可知那人和在下什么关系？”

林琦雨一愣，下意识要泼茶水的手突然一顿，杯中水波激荡。

两人朝着乾辰手指方向看去，那名生有络腮胡茬的高瘦青年正将偷瞄的目光收回去。

“他与你什么关系，与我们又有何干？”杨舒淡淡说道。

乾辰嘿嘿一笑，“关系大了，我和那位，就是那人，看到没，那道士打了个赌，他说两位面相呆滞不灵，生气濒危，是两个傻子——”

林琦雨怒声打断到：“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说罢当即就要一茶杯砸死这个小王八蛋，乾辰赶忙说道：“我当然说不是！可他非说他看相看的准——”

“哦？”杨舒柳眉一条，起了些怒意，“那你让他过来看看，看看我们姐妹，是不是傻子。”

乾辰笑道，“不用那么麻烦，只要两位能猜出我与那人的关系，我便狠狠去骂他一顿，然后再向两位姑娘道歉。”

杨舒冷笑不语，林琦雨却来了点兴趣，说道，“他是你哥哥？”

“不是。”

“那是你弟弟？”

“不是。”

“那一定是你姐夫……妹夫？”

“当然不是。”

“路上结识的朋友？”

少女林琦雨把三大姑八大姨猜了个便，然后又绞尽脑汁说出了一些生僻的关系，均被少年笑着摇头。

杨舒一直冷眼旁观，见少女已经说不出答案，她心中有了盘算，看向少年的目光愈发不屑，真是个只会耍耍小聪明的登徒子！

杨舒漠然开口：“若是我猜中了你得留下一只手，如何？”

“若是猜不中……”乾辰瞥了一眼林松边上铁奴，心中微定。

“若是猜不中，若是猜不中。”杨舒还在思索，却听少年笑道。

“若是你输了就把你的佩剑送我，如何？”

“一言为定，到时你若是想耍花招赖账，就看看你的腿快还是我的剑快了！”

乾辰点头。

杨舒终于说出那个自认为万无一失的答案，“你和他的关系就是，没有关系！是否？”

乾辰愕然，继而摇头。

杨舒冷声道，“那你倒是说说，你们二人什么关系？”

“我呀。”乾辰凑近两位妙龄女子，小声道，“是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