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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索伦沁》第十一章,亦喜亦忧第十二章,在水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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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亦喜亦忧

吃完早饭,低兰带乌日娜向碧云轩走去。乌日娜边走边问,“小姐,我们今天去不去码头了?我们可是好几天没去了,据说今天商船回来,一定又会带回许多好东西,你不说要买布料吗?我们的香粉也不多了,我们是不是到码头去看看?”

低兰说:“这几天姐姐好像不是很开心,我们看看去,即使去码头,也要把姐姐和胧月带去,借机让姐姐散散心。”

乌日娜说:“前几天大小姐和胧月出去一次,回来就很不开心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点上,大小姐就不如二小姐你啊!你有什么事不藏在心里,快人快语,想说就说,想做就做。不像大小姐,什么事闷在心里,一个人默默地烦恼。”

低兰也叹道:“唉!姐姐总是多愁善感,都是孔夫子害的,她读了那么多汉人的书,凡事总讲究个礼数,一点也不像我们大金的女人。我们大金的女人敢爱敢恨,快意恩仇,姐姐中毒太深了。其实我知道姐姐喜欢上图巴海了,但是,图巴海家里很穷,不敢来求亲,姐姐对此一筹莫展,我看实在不行就由我来对我阿玛说。”

二人说着话,不知不自觉地来到碧云轩。进门,见胧月正在为殊兰梳头。低兰问:“姐姐,你打扮的这么漂亮,是不是要出去啊?”

殊兰说:“是啊,我都十几天没出去了,在屋里闷死了。你来了正好,我正想梳洗完去找你呢。”

殊兰打扮好了,几个人刚要走,大太太吴灵阿氏的丫鬟乌布里跑进来说:“两位小姐,大太太和二太太吩咐,你们今天谁也不能出去,在屋里呆不住就到花园去玩儿。”

低兰不解地:“为什么?大太太说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了吗?”

乌布里笑道:“没说,但我知道是好事。我听大太太和二太太说,王府来提亲了。”

乌日娜高兴地:“太好了!太好了!我们小姐就要成王爷家的福晋了!小姐,恭喜你啊!”

殊兰也很高兴地说:“妹妹早就想嫁到王府去,这回王爷派人来提亲了,你的愿望就要实现了,这真是一件好事,可喜可贺啊!”

低兰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但表面上还装作满不在乎的神气,“这确实是件喜事,但是谁的喜事还不一定呢。”

殊兰听了,顿时紧张起来,急切地问:“妹妹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是谁的喜事还不一定呢?”

低兰故意装出嫉妒的表情说:“你想啊,咱们姐俩谁年纪大?要是订亲该先给谁订?”

殊兰的脸刹那间就白了,“你胡说!分明是来为你提亲的,怎么会是我?喜欢王爷的是你,又不是我,怎么会是给我提亲?何况我又对王爷没那意思。”

低兰笑道:“看把你急的,我只是跟你开了个玩笑,我知道你恋的是图巴海。姐,你放心,你不敢和阿玛说,我替你说。”

殊兰说:“我的事先放一放,等把你的事定下来,找机会再和阿玛说吧!走吧,咱们去花园散散步去吧!”

乌布里走了,殊兰、低兰带着自己的丫鬟一起向花园走去。

富尔库鲁家的裁缝铺子已经开始营业,索吉娜的阿玛巴彦库和妻子桑吉马来到店铺里,开始为客人剪裁衣服。索吉娜带着丫鬟进来,对巴彦库和桑吉马说:“阿玛、额娘,屋里挺闷的,我出去散散步,一会儿就回来。”

桑吉马说:“你不同以往了,现在你是阿穆尼普塔斯家的太太了,要注意身份,不要在外面呆太久了,早去早回!”

巴彦库说:“去吧!但是你不许去林家,更不要见林默云那小子。现在你们的身份不同了,你是富家的太太,林默云那小子就是个种地的穷鬼,你离他远点儿,听着没有?”

索吉娜没说话,带着丫鬟就走了出去。

桑吉马长叹一声:“唉---!说心里话,咱们的索吉娜和林默云那孩子还真是天生的一对儿,从小他们俩就要好,就是你这个老鬼嫌贫爱富,非要女儿嫁给阿尔巴图。阿尔巴图是很有钱,可他的岁数比咱们俩都大五六岁,又是做九太太,真委屈了女儿了。”

巴彦库骂道:“你懂什么?咱们一个普通人家能把女儿嫁到豪门,过上不愁吃、不少穿的日子咋就委屈她了?咱们的两个小子都到相亲的年纪了,要不是索吉娜嫁给阿尔巴图,人家给了200两银子的彩礼钱,我们靠什么给咱们那两个混蛋小子订亲?你看,索吉娜嫁出去之后,咱家给俩儿子订了亲,又开了成衣商铺,俩儿子都成了店掌柜的,这是多好的事?以后你千万不要在索吉娜面前提林默云那小子。”

索吉娜和丫鬟来到林默云家,只有林默云的母亲和林默云的三个妹妹在家做针线。

见索吉娜来了,林默云的母亲刘氏不冷不热地:“索吉娜来了?坐吧!”

索吉娜坐下问:“林叔叔怎么没在家?现在不是种完地了,农闲了吗?”

刘氏叹道:“地是种完了,我们穷人家哪像有钱人家啊!有花不完的钱,也不用出力。我们就得靠出体力挣点辛苦钱,这不,种完地就去给王爷家在码头那边盖房子去了。”

索吉娜看出刘氏并不欢迎自己,知道是因为她毁约嫁给了阿穆尼普塔斯家。如果不是阿玛嫌贫爱富,自己如今该是林家的儿媳妇了。想到这里,她不但没生刘氏的气,还有了更深的内疚。她坐了一会儿,感到很无聊,就告辞出来。

林默云的大妹妹林淑云跟了出来,小声问:“索吉娜姐姐,你别生我妈的气,其实我妈很喜欢你,以为你能成她的儿媳妇,结果你嫁到阿穆尼普塔斯家,我妈认为你变了,嫌贫爱富了,才生你的气。姐姐,你别跟我妈一般见识啊!其实,我们家都喜欢你,尤其是我哥,到现在也没放下你,别人给他提亲,他一个也不看,我知道哥哥心里只有你。”

索吉娜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停了停才幽幽地说:“都是我不好,负了你哥,负了你们家。我不生大妈的气,我只恨我自己。”

林淑云问:“索吉娜姐姐是不是想见我哥?告诉你啊,我哥现在在城西的草甸子放马呢。他在那里开了几亩地,种完了地,就在地头盖了一个窝棚,在那里自己吃住,平时没事很少回来,只是没粮没菜时才回来一趟,取完就走。”

索吉娜说:“你回去吧,我到城西去看看你哥。”

索吉娜带着丫鬟梅儿到店里买了几斤牛肉,几斤羊肉,又买了一坛酒,向城西走去。走了大约一里地,便看见了一个窝棚。二人来到窝棚门前,见窝棚的门开着,屋里没人。出来向远处一看,见几匹马在草地上吃草,林默云坐在草地上用树枝编筐。

索吉娜说:“梅儿,你过去把林默云叫回来。”

索吉娜进屋,见屋里很凌乱,就帮着收拾屋子,等林默云进来时,屋子已经收拾干净。

林默云进屋就问:“怎么是你?你现在是阿穆尼普塔斯家的阔太太了,你不该来我这里的,要是被人看见,对你不好啊!”

索吉娜扑到林默云的怀里说:“我不管!你知道我多想你吗?我一天都不想在那个家里呆了,默云哥,你带我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我这辈子都不想见那个老东西!”

林默云说:“我知道你一直恋着我,可是,我们往哪儿走啊?我爹妈虽然有我们两个儿子,可是,我是家中的长子,二弟青云还小,我怎么能丢下他们不管呢?今生我们已经缘尽于此,如果有来生,我们再做夫妻吧!”

索吉娜哭道:“我不要来生!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夫君,那个老东西虽然夺走了我的清白,但我的心一直装着你。我最恨我自己,为什么不把清白的身子给你?我早就想好了,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和你做一回真夫妻,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甘心的。”说着,抱住林默云就亲了起来。

梅儿见状,悄悄地退了出去。梅儿来到距窝棚几丈远的的一棵大榆树的树荫下坐下,向城里的方向望着,不时地望着周围,怕有人过来,打扰了屋内一对恋人的好梦。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天上没有一丝云,也没有一丝风。整个世界都是恬静的,而且静得出奇。梅儿感到这个世界只有她自己,心里感到无比的舒畅。忽然,小屋里传来若有若无的压抑的声音,虽然声音不是很大,但很清晰。梅儿是过来人,知道屋里正在发生着什么。

其实,梅儿今年才16岁,她11岁时被阿穆尼普塔斯家买来做丫头,13岁那年,索吉娜嫁到阿穆尼普塔斯家,被指派给索吉娜当丫鬟,结果,15时,被老爷阿尔巴图占有了。索吉娜对梅儿很好,两人的关系根本不像是主仆关系,倒像是姐妹关系,两人惺惺相惜。梅儿是汉人的女儿,长得非常漂亮,13岁时就发育得很好,当初,索吉娜看出阿尔巴图有意收了梅儿,就处处防着,不让阿尔巴图有单独接近梅儿的机会。可是,终于在一天夜里,趁索吉娜睡熟了,阿尔巴图占有了梅儿。梅儿是下人,即使不同意,也不敢反抗。后来被索吉娜知道后,很生气,从此,阿尔巴图很少到索吉娜房里来了。

索吉娜才19岁,她把在家时和林默云的关系告诉了梅儿,梅儿很同情他们。今天两个有情人终于在一起了,梅儿很为他们高兴。许久,屋里没声音了,梅儿估计他们已经结束了,但她也不好意思进屋,只好一个人在草地上为他们瞭望,防止有人来。

忽然,门开了,索吉娜喊:“梅儿,进屋来吧!”

梅儿进到窝棚里,见屋里收拾得很干净,没有留下什么痕迹。索吉娜和林默云的脸都是红红的,林默云说:“你们做饭吧,我出去看看马。”说着,就走了出去。

梅儿见索吉娜的脸上增添了妩媚和娇羞,便逗趣地:“看太太满面春风的样子,终于如愿以偿了,可喜可贺啊!”

索吉娜打了梅儿一下,羞道:“不许胡说!你还是个没出阁的姑娘,亏你说得出口。对了,以后你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别再叫我太太,听得怪怪的,你就叫我姐姐,听到没有?”

梅儿调皮地:“听到了,姐姐!”

索吉娜说:“好了,咱们今天买了不少菜和肉,咱们就给默云做一顿像样的饭菜吧,咱们今天也在这里吃午饭。”

说着,两人开始做饭。不久,饭菜就摆到桌上,梅儿去叫林默云回来吃饭。三人边吃边聊,林默云又喝了点酒,这顿饭一直吃了很久,索吉娜和梅儿才告辞回到城里。

从此,每天她们都找机会来一次,但都没在这里吃饭。

王爷府的管家鄂尔绰络·贡博肯从果新家出来,果新就命丫鬟乌布里到花园去叫殊兰和低兰。

殊兰和低兰闻讯,急急忙忙地来到前院的大厅,见阿玛和两位额娘都满面喜色坐在堂上。

果新高兴地说:“你们许是已经知道了,今天王府来提亲了,我和你们的额娘决定把你们姐俩都嫁给王爷,王爷十分高兴,决定下个月就娶你们姐俩进门。”

低兰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高兴地坐到两个额娘身边。

殊兰顿时脸色就白了,她做梦也没想到阿玛会把她们姐俩都嫁给王爷。因为她的心早就给了图巴海,他从来没想过会嫁给王爷。所以,殊兰说:“阿玛,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把我们姐俩嫁给一个人?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果新本以为俩个女儿都会十分高兴的,没想到殊兰会不满意,便说:“本来在王爷搬到这里之前,我是想把你们姐俩嫁给哪家的兄弟俩的,可是,一直也没遇到合适的,把你们姐俩留到现在还没嫁出去。如今王府来求亲,王爷又是只有一个,所以,我就决定把你们姐俩都嫁给王爷,没想到王爷非常高兴地就答应了。”

殊兰生气地:“你们答应了,可是我没答应,我不愿意嫁到王府!妹妹愿意,就让妹妹嫁过去好了,反正我不愿意!我不想和妹妹共同拥有一个男人。”

果新说:“在咱们大金姐俩嫁一个人的多了去了,别说是姐俩,还有姑姑侄女嫁给同一个人的呢。”

殊兰说:“别人是别人,我是我,反正我不嫁!”

果新有些生气了:“儿女的婚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也读了许多汉人的圣贤书,这点道理难道你不知道吗?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由不得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殊兰哭着跑了出去。

第十二章,在水一方

几天后,硕亲王府的管家贡博肯又来到果新府上,商议过彩礼的有关事宜。果新在他家的客厅里接待了贡博肯。丫鬟送上了茶,便退下。

贡博肯开门见山地说:“大人,上次来府上求亲,大人决定把两个小姐都嫁给王爷,我回去禀报之后,王爷十分高兴。今天我来就是受王爷的指派,专程和大人定一下什么时间过彩礼,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果新很高兴地:“既然王爷愿意接纳这门婚事,什么时间过彩礼,什么时间结婚,都由王爷决定吧!我的两个小女也都到了出嫁的年纪,王爷想什么时间结婚都可以,我家没的说。”

贡博肯满意地:“好!果新大人果然是个干脆的人。昨天,我和王爷商量了一下,马上就要过端午节了,等过了节再过彩礼,至于什么时间结婚另订,总之越快越好。大人看看过彩礼就定在五月初十怎么样?”

果新说:“就按大管家的意思办吧,就定在五月初十过彩礼,什么时间结婚,等过彩礼时再定。”

送走贡博肯,果新让二夫人的丫鬟杏儿去把两个夫人找来,说有要事要商量。杏儿急忙去找吴灵阿氏和李慧,不一会儿,两个夫人就来到前厅。果新就把贡博肯来定过彩礼的时间一事对两个夫人说了一遍。于是,三人开始商议过礼的一些细节和怎样办置。

杏儿急忙跑到紫云轩,一进屋,见低兰正在试穿衣服。便高兴地:“二小姐!告诉你一件大喜事!”

低兰嗔道:“那么大的姑娘了,还风风火火地,也不知道庄重点。什么事啊?”

杏儿佯装生气道:“算了,我不知道庄重,我不说还不行吗?”

低兰站起来:“好你个小蹄子,你敢戏弄本小姐?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作势要打的样子。

杏儿笑着告饶道:“二小姐,别打我,我说还不行吗?”

低兰继续喝道:“快说!你要是敢戏弄于我,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杏儿这才认真地说:“王府来人了,贡博肯管家和老爷已经把过彩礼的日子定下来了,老爷和两个夫人正在前厅商讨怎么办置呢。”

乌日娜忙问:“快说,定哪天了?”

杏儿说:“五月初十。对了,咱们应该把这件大喜事告诉大小姐去!”

低兰心里十分高兴,但却不表现在脸上,她只是淡淡地说:“算了,这件事你就不要告诉我姐姐了,告诉她,她也未必高兴,还是由我来告诉她吧!”

杏儿不解地:“大小姐怎么会不高兴呢?”

低兰说:“这件事你不要管了,你快回前院,一旦我额娘找你找不着,不打你才怪呢。”杏儿闻言,急忙跑了出去。

乌日娜问:“小姐,怎么办?是不是现在就告诉大小姐?”

低兰说:“走,咱们现在就去碧云轩,这件事是瞒不过姐姐的,早晚要知道,还是早知道的好,让她也好有个准备。”

主仆二人来到碧云轩,见胧月正在窗前坐在小凳子上洗衣服。

乌日娜问:“胧月,大小姐呢?”

胧月边洗衣服边说:“在屋里看书呢.”

低兰说:“乌日娜,你帮胧月洗衣服吧,我去和姐姐说!”

低兰进屋,见殊兰正在看书。

殊兰抬头见低兰进来,便说:“低兰,几天不见了,你这几天忙什么?怎么总也不来看我?”

低兰说:“这几天额娘不让我出去玩儿了,说就要出嫁了,应该在家学学女红。我哪能刹心学那玩儿意?这几天可把我闷坏了。对了,姐姐,王府的管家贡博肯来了,把咱们过彩礼的时间定下来了,就定在五月初十。”

殊兰一听,顿时脸色白了。自言自语道:“定下来了?怎么这么快?我该怎么办啊?”

低兰说:“姐姐,我知道你心里还惦记着图巴海。可是,这件事也由不得我们自己决定的啊!阿玛已经定下来了,想改是不可能的,你就放下图巴海吧。”

殊兰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她哭着说:“当一个人把心交出去的时候,能说放下就放下吗?何况我和图巴海已经私定了终身。图巴海还说,要等到年底来我家提亲呢。”

低兰说:“姐姐,我理解你,可是,这件事无论如何是不能改的,咱们要嫁的是王爷,不是普通人家,我们想悔婚是不可能的。再说了,王爷是当今的大英雄,人长得也风流倜傥,又是当今圣上的亲皇弟,别人想嫁,人家还不一定要呢,我看能嫁给王爷也是我们的福分。”

殊兰说:“我知道你早就喜欢王爷,嫁给王爷是你的梦想,可我对王爷没有一点想法,我只喜欢图巴海。现在我的心里已经被图巴海占满了,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低兰说:“那怎么办?除非你和图巴海私奔,那要是被抓住,是要杀头的,我看你还是放下这个念头吧!”

殊兰说:“为了图巴海,我宁可杀头!不行!我现在就去找图巴海。”

低兰说:“姐姐,你不要头脑发烧不计后果,你就这样走了,不但走不了,还会害了图巴海的。”

殊兰问:“那你说怎么办?”

低兰说:“让我想想。”忽然,低兰高兴地:“有了,咱们就这样和阿玛、额娘说。”

殊兰说:“好!就按你说的办!”

索吉娜回到阿穆尼普塔斯家已经十几天了,她日夜思念着林默云。头也懒得梳,脸也懒得洗,妆也懒得画,饭也懒得吃,觉也懒得睡。没有林默云的日子,使索吉娜感到这个世界没有了幸福和快乐,没有了期待与依托,没有了阳光和色彩。她此时感到自己和林默云之间好像隔了一条河,她在河的这边,林默云在河的那边,他们只能遥遥相望,而不能朝夕相守。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啊?就这样,她坐在炕边,流泪一回,抱怨一回,慨叹一回,伤心一回。和自己心爱的人,想见不能相见,她除了流泪还能做什么呢?

在娘家住了五天,这五天是她今生最幸福的五天,她真正体验到了什么是爱,什么是幸福,什么是人生的乐趣。这五天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妻子和女人。她每天吃过早饭就带梅儿出城去见林默云,每天都和林默云享受她嫁给阿尔巴图以来从没有过的真正的欢乐,她把自己当成了林默云的妻子,林默云也把她当成自己的妻子。由于她每天都出去,终于引起了父母的注意,问她每天往外跑都干什么去了,索吉娜只说是到城外看风景去了。父母怕出事,更怕风言风语传到阿穆尼普塔斯府上没法交代,就把索吉娜赶回阿穆尼普塔斯家。

这几天,除了思念林默云之外,又有一件令索吉娜心惊肉跳的事情,让她寝食难安。索吉娜的月信一向是很准时的,可是,如今已经过了三天还没有来,她开始暗暗担心,是不是怀上了?本来怀上自己和林默云爱的结晶是件高兴的事,可是,她无法高兴起来。阿尔巴图离家已经快到两个月了,这个时候怀孕怎么也说不过去。暂时可能瞒住,可是,过一段时间,月头大了,肚子鼓起来掩饰不住怎么办?她刚回来十几天,再回娘家是说不过去的。怎么办?索吉娜一筹莫展。

这时,尼娅从外面进来,“索吉娜妹子,自从你从娘家回来怎么很少见你出屋啊?呀!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病了?人也瘦了,脸也没了往日的血色和光泽,快跟姐姐说说,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索吉娜见尼娅来了,急忙从炕上下地,“姐姐来了,快坐!梅儿,快给七奶奶上茶!”

二人坐在炕桌的两边,梅儿送上茶和一笸箩瓜子,便出去了。

尼娅看着索吉娜的脸问:“妹子是不是真的病了?还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跟姐姐说说,看姐姐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索吉娜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总是感到四肢无力,什么也不想吃。”

尼娅说:“我看还是找个郎中给看看吧,可能是病了。在咱们这个家,不要以为谁会关心你,大家都玩自己的心眼儿,没几个知心的姐妹关照,病死也没人管的。”

索吉娜也感慨地:“是啊,这个家除了姐姐真心对我好之外,谁还会对我好?”

尼娅说:“你也是,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也不到各房走走,也不和谁聊天,别人怎么会主动接近你呢?”

索吉娜说,“其实我也没什么大病,不用找郎中。”

尼娅说:“没病就好,你可能是在屋里关的,你这么年轻,不能总把自己憋在屋里,出去走走吧!跟我到安达努的屋里去!”

索吉娜说:“我哪儿也不想去。”

尼娅用手扯着索吉娜的胳膊,“走吧!安达努心肠很好,也没啥心机,你应该多和她接近,也好多个姐妹。”

阴历五月,呼兰河畔已经进入初夏。青山,绿水,蓝天,白云,组成一幅水墨丹青画,走在绿茸茸的草地上,给人一种如临仙境之感,美极了!草甸子上开着五颜六色的野花,牛群、马群、羊群在草地上悠闲地吃着青草,河边几个老翁在垂钓,河面上不时地有打渔的小船飘过。因为今天不是商船回来的日子,码头上静悄悄地,商铺、酒店来往的人也不是很多。

殊兰和低兰带着胧月和乌日娜,主仆四人骑着马,紧靠着山根向东走来。低兰和两个丫鬟都十分开心,边走边说笑,只有殊兰一直沉默寡言。

低兰问:“姐姐,我们没有事先约定,能见到图巴海吗?”

殊兰说:“我们往东走,如果见不着,咱们就到他家去。”

低兰说:“最好是在外面见到他,如果见不着,你和胧月去他家吧,我和乌日娜在远处等着你们,如果能遇到猎物,就打猎物,我可不好意思去别人家。再说了,人多了,说话也不方便。”

殊兰说:“也好。就这么定了!”

不知不觉地已经走出五六里地,殊兰对低兰说:“前面不远就是图巴海的家了,如果你们不去,就在这里分开,一个时辰后你们来这里等我们。”

低兰说:“好吧,乌日娜,咱们打猎去!”说完,低兰策马就向东跑去,乌日娜紧紧跟随着远去。

殊兰和胧月下马,牵着马向东走了不远,就来到图巴海家上山的小道,二人牵着马开始上山。来到柴门外,二人把马拴在树上,打开柴门就进了院子。院子里静悄悄的,图巴海的马也没在院子里。来到山洞前,见门关着,不知屋里有没有人。

胧月问:“屋里有人吗?”

只听屋里说:“谁啊?”屋里传出女人的问话声,显然是图巴海的额娘。

胧月道:“果新大人家大小姐来见图巴海!”

图巴海的额娘:“是果新大人家的殊兰小姐吧?快请进来!房门没挂。”

殊兰和胧月轻轻一推,房门便开了,二人进洞。只见图巴海的额娘正从炕上下来。

图巴海的额娘热情地:“真是稀客啊!好久不见了,殊兰小姐越来越好看了!快坐在炕上!”

殊兰坐下便问:“老人家,怎么没见图巴海?他的马也没在家,是出去打猎了吗?”

图巴海的额娘说:“十天前就走了,带着皮货自己上京城去卖了,说是阿穆尼普塔斯家收皮货压价太狠,到京城去卖能卖上好价钱。对了,殊兰小姐找图巴海有事吧?”

殊兰有些焦急地问:“什么时间能回来?这可怎么办啊?”

图巴海的额娘问:“估计十天半月回不来,他说还要到东京城去一趟,如果有什么事,不知殊兰小姐能不能跟我说说?”

殊兰想了想,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是这样的。我和图巴海的事你老人家可能也知道了,我们约好今年年底图巴海到我家去求亲的,可是,最近硕亲王爷派人到我家去求亲,我阿玛却决定把我和妹妹都嫁给硕亲王爷,我妹妹早就喜欢王爷,自然是十分高兴,可是我喜欢的是图巴海,我不想嫁给王爷,所以,我是来找图巴海商量怎么办的。”

图巴海的额娘想了想,许久才幽幽地说:“自从图巴海救你到我家来,我第一次见着你,就喜欢上你了,我想,要是能娶你这样又懂事,又漂亮的儿媳妇进门,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啊!当然,图巴海也喜欢你。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你和图巴海是不能结婚的。你和图巴海的关系就像是一条河啊,把你们隔在河的两岸,你在河的这方,图巴海在河的那方,是不可能到一起的。”

殊兰不解地问:“为什么?既然你和图巴海都喜欢我,为什么不能结婚?”

图巴海的额娘说:“你和图巴海是本门兄妹,是一太爷公孙,也就是堂叔伯兄妹。”

殊兰更迷惑了:“我和图巴海怎会是兄妹呢?我怎么没听我阿玛和额娘说过?”

图巴海的额娘说:“这件事谁也不知道,今天我对你们说了,你们一定要保密,如果被外人知道了,是要惹来杀身之祸的,就是对你阿玛和额娘也不要说。知道吗?”

殊兰说:“你老放心,我和胧月都不会说出去的。”

于是,图巴海的额娘讲起了一段辛酸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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