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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圣杯的同人》4 . sakura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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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苍白的头发,半边的脸扭曲的不像人样,突起的表皮下时不时能够看见细虫在血管中快速游荡……这具身体还能撑多久呢?

……两个月?……一个月?……不,或者连半个月都撑不过去吧。

间桐雁夜十分清楚自己身体内的情况,他呼吸的每时每刻无不承受着痛苦的折磨。

如果说每个人都曾经拥有过幸福的时光的话,那么名为间桐雁夜的人生,可能从出生开始就是不配拥有幸福这种昂贵的奢侈品的……名为幸福的座椅是有限的。

间桐雁夜出生在一个冷血无情的魔术师家庭里,把后代当做了继承魔术师血统的工具,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下还能够以一个正常人的标准长大的间桐雁夜实属不容易,因此他自然十分痛恨这样的家庭,顺带着把魔术和魔术师也一块讨厌上了。

在任何正常人的眼中,间桐雁夜无疑是不幸的,但和大多数人不太一样的是,间桐雁夜从来都不会因为自身的遭遇而感到幸福或者说是不幸,也就是所谓是幸福不在己身,而青梅竹马的禅城葵,便是他人生当中唯一的幸福。

把禅城葵的幸福当做己身的幸福,把禅城葵的不幸当做己身的不幸,会因为禅城葵的高兴而感到更加高兴,会因为禅城葵的伤心而感到更加伤心……没错,名为间桐雁夜的男人,的确是以正常人的标准长大,但在某些地方上,被魔道家族偏激的思想影响的他,其实早已偏离了名为正常人的轨道。

如果说间桐雁夜的一生是灰色的话,那么作为他青梅竹马的禅城葵便是其人生全部的色彩。

间桐雁夜从来都没有妄想过和葵在一起的未来,因为出身而感到自卑的他,或许正是因为这片色彩实在是太过于美好,才会使得他每次都鼓起勇气想要告白的时候,害怕的收回了伸出去的脏手……他实在是太过于害怕失去这片美好了,也因此他过去的人生里错过了太多的与这片色彩交织的机会,最后选择了在远方静静的守护这片美好。

“这样就好……这样就行……这样就够了……”

间桐雁夜无数次用这样重复的话语安慰和麻痹自己的内心,不然的话,在失去的前方,等待着他的便是名为间桐雁夜这个人的崩坏。

就这样,在间桐雁夜反复犹豫的踌躇间,禅城葵出嫁了,雁夜着实的松了一口气。

“这样就好……这样就行……这样就够了……”

婚礼当天,雁夜站在人群的末尾,远远的看着她脸上洋溢出来的幸福的微笑,不得不说,这份幸福也确实传达到了间桐雁夜灰色的内心当中。

他是打从心里为她感到高兴的,真的,即使新郎是他最讨厌的魔术师,但只要她感到开心,只要她感到幸福不就可以了?——然而,就如之前所言,名为幸福的座椅是有限的,那一排排的座椅上可没有他间桐雁夜的名字。

间桐雁夜最终还是逃脱不了命运的捉弄,在雁夜意想不到的地方,在雁夜意想不到的时候,这片本该永远属于间桐雁夜的色彩因为他魔术师家庭的缘故而蒙上了一层阴霾。

因为,间桐脏砚。

……

话说,不幸这个词是怎么被定义的来着?

是指表示运气差或发生了不好的事情,还是词典上的把当前所遇到的困难当成了不幸?或许两者都有吧。

间桐雁夜从来都不会因为己身而感到幸福或者说是不幸,但是当他人因为己身的不幸而感到不幸时,间桐雁夜才会感到不幸,说明白一点,禅城葵因为自己所处的魔术师家庭而感到不幸的这件事,间桐雁夜是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到的呢?

是当他第一次听说禅城——远坂葵的女儿有着樱(sakura)这个好听的名字的女儿,被过继到这令人恶心作呕的的间桐家的时候?还是当说,是当他第一次看见户籍上记载的父亲是间桐脏砚,但在家谱上,雁夜的曾祖父,乃至三代之前的先祖都写着脏砚的名字的时候?

……间桐雁夜已经不太记得清到底是什么时候了,在一年前回到这令人恶心的家庭中,仅仅只是为了间桐脏砚的一句“将樱还给远坂家”,然后替代樱接受间桐脏砚改造的那一刻起,间桐雁夜便丢到了作为正常人所应该具有的理性。

因为,远坂葵。

……

冬木市,开始入秋的深夜。

作为冬木市里侧世界的管理人的住所,远坂府邸刚刚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这个激烈并不是说打斗有多么火热,事实上敌对双方实力十分的不平等,整场战斗从爆发到结束的时间可能连半分钟都没有,却将这片精心打理的花园的炸的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不过作为远坂府邸的主人远坂时臣,雁夜的青梅竹马禅城葵——也就是远坂葵的丈夫并不在意这么一点小损失就是了。

而远坂府邸发生的一切都被间桐雁夜用使魔监视着。

看其熟练的姿态,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从左手背上浮现出那三道血红色的令咒开始,他就一刻不停的监视着远坂府邸,直到今日。

”咳,可恶时臣……!咳,咳——“

一想起那将樱狠心抛弃到这恶心的间桐家的远坂时臣,雁夜心中便会升起一股怒火,鲜血忍不住从雁夜喉腔中一涌而出,可怕的是地上的滚滚血迹里还有几只细小的魔术线虫正在拼命的跳动,好似要回到雁夜的体内一样。

从一年前开始,咳血,吐虫,咳血,吐虫……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在逐渐增多,到了现在,只要稍微用力活动一下这具破烂不堪的身体,雁夜都会这样。

看着那一头未满三十便已苍白的头发便知道他此时弱病的体质,雁夜扭曲的半边的脸庞下,时不时的还有虫子在表皮下流动,体内肆意蠕动的刻印虫到处产卵,正常人已经很难从他如今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里看出一年之前他还是个正常的普通人的模样了。

……没错,这就是接受间桐脏砚魔术的下场,而远坂时臣却居然把那么可爱的樱推入了这片地狱中!

间桐雁夜忍住了又要吐一地的冲动,拖拽着这已经被刻印虫侵蚀的破烂身体,一步一个踉跄的踩在这熟悉的家中。

在过去的一年的改造中已经进入倒计时的生命里,名为间桐雁夜的人已经坏掉了,之所以还活着可能只是因为内心里那对于远坂时臣的恨意,在一次次痛苦的折磨中无限的放大才让他撑到了现在。

留在他这破烂的身躯里,除了这份恨意之外,就只有无时无刻都在产卵的虫子,毫不怀疑,如果他连这份恨意都丧失的话,那么恐怕他连一分钟都撑不下去就会被体内的刻印虫吞噬干净吧?

间桐雁夜的疯狂,就连冷血的间桐脏砚也对其不由得开始期待,期待着拖着这样的身体的雁夜到底能够在此次的圣杯战争中走到什么地步。

——圣杯战争,由七组master和名为servent的使魔“英灵”为了争夺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奇迹之杯“圣杯”而展开的魔术师生死竞赛游戏,英灵即是其丰功伟绩在死后留为传说,由已成信仰对象的英雄所变成的存在。

无论是远坂时臣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也好,还是间桐脏砚也罢,其实质上都是为了追求圣杯的魔术师,而间桐脏砚还答应了自己,只要他能够取得圣杯,他就会还给樱自由,但是凭借着雁夜这样的身体,恐怕连半个月都很难撑过去了……

“berserker是最强的!咳咳……”说话太急使得雁夜一下子喘不过气来“我……一定……要咳咳,杀了你,时臣——!”

看着使魔传来的远坂府邸的影像,间桐雁夜痛苦低吼道。

一只漆黑长得奇形怪状的恶心虫子从雁夜脚底下快速的爬上雁夜的肩膀——雁夜早已习惯了虫子的存在,这是间桐脏砚的传声虫,一般有什么事情都会由各种各样的虫子来传递信息。

这座间桐宅子里,脏砚的虫子无处不在。

“哧呼呼……雁夜哟。”

间桐脏砚阴阳怪气的声音在雁夜耳畔边响起。

“(喘气)哈呼……哈呼……什么?”

“有servent(从者)闯入了樱的房间,你去——”

“樱!”听见这熟悉的名字雁夜心里顿时一阵悸动,顾不得脏砚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激动的甚至将脏砚的传声虫抖翻在地上,抬起沉重的双脚,也顾不得他此时虚弱的状态,大快步的朝着

樱的房间迈步过去,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那可爱的紫发身影,很快他便来到了樱的房间前,然后,熟练的推开门——

只见一个身着奇怪黑色和服的陌生男人,将手搭在熟睡在床上的可爱的樱的脸上……

像极了猥.亵,雁夜的内心顿时炸开了锅。

“ber咳——berserker!!!”

被黑雾笼罩在其中的人影应声而现,发出了非正常人类能够发出来的嘶吼声。

“wrlululululu!!”

……

——

……

“这里是……冬木市……吗?”

时间倒溯回几个小时前,杜陵抱着狩香总算是从暴雨的大海中抵达了人类的居住地。

……不知道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过这番熟悉的光景了,杜陵看着这些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再看见过的这些充满着现代工业气息的路面与建筑,或许是因为他最近才经历过类似于走马灯一样的东西的缘故,所以才使得杜陵对于现代的记忆并没有因为成为死神的那段时光而有所冲淡,但尽管如此,此时充斥在他内心里的感受却并没有一点是对现代社会的怀念,有的只是迷茫——对世界的真实性产生的疑惑,对自身存在感到的迷茫。

杜陵失忆了,而且是两次。

在走马灯的时候以旁人第三者的视角,仿佛看电影一般的看完了名为杜陵的一生,但这场电影中间却出现了两次黑幕,使得整部电影的剧情十分的不连贯,总结一下的话就是”杜陵是怎样来到尸魂界“的,以及”杜陵是怎样落到虚圈去“的这样的两个问题。

杜陵想不明白……伴随着他思考的深入,问题也是越来越多,话又说回来,失忆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体验呢?

别人是怎样的情况杜陵他不知道,无论怎样也无法想起自己失去的到底是什么的这样的感受恐怕也没有几个人愿意去体会,就好像从来都没有拥有过一样,大脑一片空白,毕竟你都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子,怎么可能回忆的起来它到底是什么——可它又确实是曾经存在过的。

杜陵他很明确的知道自己已经失忆两次的事实,当他想要去回想起那失去的到底是什么时,脑袋剧烈的疼痛差点使得他和狩香一起坠落进冰冷的海水中,就像是脑海中的存在着什么东西在警告他“放弃吧,不要去回想了“一样。

因此,杜陵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上班族的我,死神的我,现在的我,到底哪个我才是最真实的我“这样充满哲学韵味的问题是杜陵过去从来都不会考虑的问题,可现实是杜陵在踏入冬木市土地的那一刻,或者说更早,在刚刚能够看见那熟悉的高楼大厦以及灯光时,杜陵内心里就已经产生了这样的不真实感。

就好像是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尸魂界和虚圈一样,杜陵此时也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杜陵很明确自己这次并没有失忆这件事……也不可能会忘记。

在生与死的边界线上,在生命流逝的最后一刻里,那一瞬间的悸动——怎么可能会忘记。

“咳……咳……“怀中的小狩香难受的咳嗽声将杜陵从繁重的思绪当中唤回来。

狩香……

杜陵并不知道自己怀中的小女孩她的名字叫狩香,他之所以会帮助狩香只是因为当他回过神来时,狩香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并且与脑海中妹妹的身影相重叠,使得他一下子失态的错以为狩香是自己的妹妹所以才帮助了她,虽然因此闹了一个大乌龙,但所幸除了他自己并没有任何人知道,狩香只是长得和妹妹小时候很像。

至于为什么她会被那些怪物袭击,以及之后那个可以控制风雨的人类什么的,在杜陵看来一点都不重要。没错,只要妹妹没事就行,即使狩香只是长得和妹妹很像,但杜陵实在是没办法丢下一个和自己妹妹有着相似外表的人不管,小狩香发烧了,杜陵的治疗鬼道无法治疗病理上的问题,因此他来到了这里,冬木。

除了刚才所说的这些,杜陵还有一点可以确定,自己从虚圈突然转移到这里的原因肯定和小狩香密切相关。

不仅治愈了自己的伤势,还让自己安全的逃离了亚丘卡斯的包围……简直像是奇迹一样,不,或者说这就是奇迹。

这样说的话,小狩香也算得上是他杜陵的救命恩人了,因此杜陵就更加不可能丢下小狩香不管,更何况他还十分清楚的察觉到了自己体内似乎有某种东西与小狩香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缓慢的补充着他无时不刻都在消耗的灵力。

从之前到现在,自己已经用了几次鬼道,几次瞬步了?……他不记得了,本来这种程度的消耗,在尸魂界里几个呼吸就能弥补回来了,可似乎因为这里是现代社会的缘故,灵子密度远远低于尸魂界不说,他还无法吸收大气中的任何一点灵子,而他即使像是现在这样缓慢的行走在大街上,灵子都会不断的从身体缓慢的扩散出去,这是个只出不进的过程,即使他体内的灵子储备量很大,但也总有消耗殆尽的那一刻来临,冥冥中杜陵有一种预感,一旦他体力所存储的所有的灵子消耗光了,那么可能他也就会消失了。

至于消失后会去哪……他不知道,或许是彻底化作空气中的灵子吧。

所幸,现实并非那么绝望,体内消耗的灵力也并非完全如他所说的那样得不到补给,杜陵也是在无意识间发现这个问题的,自己身体内似乎与小狩香建立了某种类似于通道一样的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但又确实存在,杜陵之前所消耗的灵力几乎全都被小狩香在无意识间补给完毕……为什么说是几乎呢,是因为杜陵在发现这一点后主动关闭了这条通道。

鬼才知道狩香为什么能够给自己提供灵力,杜陵也不是没有尝试过自己主动输送灵力到小狩香体内去,但这个通道似乎只是从狩香到杜陵这样单方面存在似的,杜陵输送的灵力全都无功而返,况且此时她还处于伤病的状态,因此杜陵不敢轻易的从小狩香那里获取灵力补给……谁也不说好他从小狩香那里得到的灵力消耗的到底是什么,万一是……生命呢?

杜陵不敢赌,反正体内的灵力储备还挺充足,如果不适用鬼道瞬步之类的消耗比较“大”的能力而只是单纯的维持自身存在的话,杜陵觉得自己坚持个几年都不是什么问题。

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尽快的找个安身之所将小狩香安顿下来才是,正规的大医院杜陵是不会去的,虽然记忆模糊,但他还是知道手续的繁琐在短时间内是不能解决狩香的问题,且不提他自己是一个无任何身份证明的野人,光是填写病历一栏就可能让他为难,更何况,他还没有任何一点现代的货币。

没钱和语言不通才是最麻烦的,不过语言不通倒是基本上不用考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一眼看去全是完全陌生的文字,但自己却能够毫无任何障碍的理解并且正确的理解其所蕴含的意义和读法,简直就好像自己是在这里生活了许多年的当地人一样。

“奇妙的感觉……”

大概可以这样形容杜陵此时的心情,然而考虑到狩香的情况实在是不能再拖下去了,所以杜陵也没有在这种事情上多计较。

他原本打算是瞬步着找一家私人诊所,然后通过鬼道催眠的手段让其帮小狩香看病以及调理身体,然后在等待小狩香醒来的时间里,四处打探关于这个世界的情报,以便确认自己此时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状态,当然也可以考虑跟尸魂界联系,只是从之前开始自己就已经没有察觉到尸魂界的门在哪里,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啦,总之,现在还是先处理一下小狩香这面的情况吧——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这座名为冬木的城市里虽然有着他熟悉的高楼大厦与沥青路,但实际上无论是那闪烁在高楼的警示灯也好,还是那鲜红色的大桥也好,他都是第一次见,他熟悉的是这种建筑的模式而非建筑本身,因此这里的一切对于他来说无疑都是陌生的,而就是这样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却从他踏入这片土地的那一刻起,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一样的异常感——不仅仅是这样。

就如同在海上时被那一瞬而逝的被凶兽盯上的紧张感一样,这座城市肯定也存在着什么危险的东西,虽然危险的气息只留下了被某物监视的感觉,但对于【灵压感知】异常敏锐的杜陵来说,这种危险和不适感就仿佛置身于某个大虚的巢穴一般,大气中那令人作呕的气息让他忍不住想要拔出腰间的斩魄刀,然后……?

“嗯?”

不知道什么时候,斩魄刀已经出鞘了,冰冷的刀身反射出暗黄的灯光打在杜陵的脸上。

自己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和好战,明明脑海中关于战斗的知识还停留在成为死神前的预备役层面,后来接触的更多是如何高效的使用鬼道,那么为什么自己的身体却仿佛本能一般的握紧了斩魄刀,还有这从内心洋溢出来的悸动……是渴望战斗吗?

“锃!”

不同金属在刹那间通过激烈碰撞而发出的声音,随后还传来某种金属物品落地的声音。

杜陵诧异的看着自己握着斩魄刀的右手,刚才自己的反应是从未有料到过的情况,短暂的回想一下,如果将刚才发生的情况重演,那么自己应该是会立刻腾空,然后用【灵压感知】锁定目标再一套鬼道打过去才对……但就在刚才,头脑还没跟上,身体就自己行动了起来,斩魄刀用力顺着利器划破空气的呼啸声的方向挥动并成功打掉飞来的小刀,但行为却仿佛变身成了另一个人一样……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种事情的时候就是了,因为袭击者已经露出了自己的身影,就在杜陵的前方的路灯的正下方。

那是一个皮肤黝黑,脸戴白色的骷髅人脸面具的瘦个子男性,左手上拿着一把看上去就很锋利的小刀,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和刚才袭击杜陵的是同一类型。

“你是谁。”杜陵厉声厉色的说道,任谁被人突然袭击了心情都不会太好,更何况此时还正是杜陵忙着给小狩香找个安身之所的时候,在这里每多拖的一秒,小狩香的身体状况都有可能会变得愈发严重。

因此,本来杜陵一开始是打算用鬼道将眼前这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性给直接轰杀的,但考虑到该男子是他来到这座城市所见到的第一个人类,为了更好的了解这座城市,杜陵打算从这个男子身上套一点话。

之前也说了,语言上并不存在任何障碍,但该戴面具的男子显然是没有回答杜陵问题的意思。

一时间,双方气氛紧张,带着一些咸味的夜风吹过,杜陵左手抱紧了怀中的狩香,只见该男子右手上突然多出了一把一模一样的小刀,然后朝着头顶的路灯精准的射过去。

杜陵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此时他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该男子会如此正大光明的站在路灯下,当光亮集中于一点身上时,破坏光源会造成短暂的失明效果。

此时,小刀划破空气的呼啸声再次从前方传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他左手上的那一把。

不管该男子到底是起于怎样的目的,至少杜陵已经确定了一点,他是敌人,那么……

右手食指和中指聚合,然后指向前方。

“破道之三——白雷。”

如同成年男性手腕粗细的白色闪电呼啸而出,将朝着杜陵射来的小刀完全吞噬,闪动的雷光直接将其化作了细渣,并且还照亮出了那骷髅面具男子的方位。

好快!杜陵心里顿时一惊,只见该男子闪避的方式,近乎是贴着白雷朝着杜陵跑过来的,而且一般来说,人在跑动时,声响都会十分清晰才对,但杜陵从刚才开始却几乎没有听见该男子发出的任何声音,无论是喘气也好还是脚步的跑动也罢,简直像是不存在一样,如果不是肉眼和【灵压感知】清楚的感知到那里的确有个“人”的话。

……或许刚才那被白雷破坏的小刀,恐怕其目的并不是为了攻击自己,而是为了掩盖他跑动时所发出的声响,杜陵想到,但该继续攻击的还是要继续。

“破道——”

【快速咏唱】还未结束,杜陵眼前浮现出了一副这样的景象——

自己用鬼道“赤火炮”击中了骷髅面具男子,但随后狩香的脖颈上却出现了和刚才那一模一样的小刀,热血从伤口处不断喷涌下狩香雪白的脖颈。

然后自己只能颤抖的抱着怀中逐渐失温的狩香,失魂落魄的,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另一个头戴骷髅面具男子给轻易杀掉。

(这……是什么!?)

回到现实,杜陵刚才那一瞬间看见的一切,简直就如同预知未来一般昭示着他接下来的结局,虽然有点玄乎,但他预感,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改变的话,那么长得和自己妹妹很像的狩香接下来就一定会死!

“之——”

(……妹妹……会死?)

与之前的那浮躁不同,杜陵的内心突然变得平静下来,名为【灵压感知】的能力在这一刻被调动至极限,原本没有出现在感知目标里的存在,那另一个骷髅面具男子……!

杜陵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斩魄刀灵活的舞动起来。

“三——”

伴随着“嘶拉”的利刃快速切割肉体的声音,斩魄刀画圆就如同猩红的满月,刀起刀落间,刀身上殷虹的鲜血如同水花一般飞舞在夜空中,从背后袭击杜陵的另一名骷髅面具男子径直的向前倾倒下去。

如果此时能够摘下该男子的脸上骷髅面具的话,那么想必神情一定是十分惊恐,因为他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到底怎样被杜陵发现的。

“十——”

之前的那位骷髅面具男子已经无法停下自己的步伐,即使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另一位同伴会被突然失利,但自身良好的素质使得他并没有因为计划出现意外而有所停滞,反而是握紧了手里的小刀,加速提前朝着杜陵刺去,这样能够更好的缩短他动手的时间,但同样的,那跑动的声响却也是再也掩盖不住了。

“一——”

还差一点了,就差一点就够着了,然而此时杜陵却突然消失了在他的眼前。

(不好!)骷髅面具男子心里顿时一紧,只见他还没来得及作出什么反应,从天而降的如同太阳般巨大的火球便将他吞噬在烈焰中,然后,爆炸。

“轰——!”

杜陵当然没有忘记前方最开始出现的骷髅面具男子,因此一击杀了身后的敌人后,他便立刻从原地起跳了,在灵力的加持和瞬步的技巧下,这一瞬间起跳可足足有数十来米高,随后轰然响起的爆炸声直接盖过了杜陵吟送最后的咒文“赤火炮”的声音。

爆炸产生的黑烟徐徐升起,留在原地的只剩下一个两三米大小左右的深坑,全然看不见那两个骷髅面具男子的尸体,这还是杜陵刻意控制的结果,不然的话,全力一发的赤火炮足以将这小半个街道给炸没,当然,为此消耗的灵力就不只是这么一点了。

杜陵能够明显的感受到体内的灵力量下降了一小截。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必须得想个解决办法才是。”

似乎被刚才的爆炸给影响了一般,狩香紧紧的蜷缩在杜陵的怀中,因此杜陵没有久留,从空中再次瞬步着去寻找合适的地方了。

虽然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似乎围绕着自身的问题也是越来越多,但杜陵相信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够明白事情到底是怎样的一回事——只要小狩香安然的醒来的话。

……

——

……

冬木市新都的郊外,一座小山丘上的冬木教会中。

名叫言峰绮礼的年轻神父侧坐在一张古朴的桌子面前,桌上只有一台古老的留声机样式的古董,黄铜制成的喇叭口歪向绮礼,如果仔细观察这件古董的话,就会发现它的大喇叭下面并没有用来放唱片的圆盘和唱针,而是通过一根金属线连接在一颗大宝石上。

这件别致的古董,据说是远坂家祖传的魔导器,是宝石魔术里的“通信装置”,能够及时的与另一端进行沟通,或许在那个通信手段匮乏的年代里这的确算是一件新颖而又便利的工具,但在如今这个科学盛行,电话替代原始的书信交流的年代里还坚持着使用这种古老的工具的行为,每当言峰绮礼看见这件古董时都表示无法理解。

如果是出于避免电话遭到监听的话,或许能够算是一个理由,但言峰绮礼更愿意相信“那个男人”是出于更加无聊……抱歉,“言峰绮礼”作为人,不应该对其产生任何主观的评价才对。

那个男人——远坂时臣坚持着使用这件古董的原因,大概就是他在过去的三年的教导里常对言峰绮礼所说的,魔术师的……骄傲吧。

生活在现代社会的远坂时臣固执的活在旧世界,抛开一切便利的现代造物,与时代发展的潮流背道而行,高举名为优雅的酒杯,笑看被时代腐蚀的普通人。

……无法理解,无论是出于立场和自身都无法理解。

言峰绮礼生来便是为教会服务的,在教会的熏陶下成长的他并没有被那如同洗脑般的教育给侵蚀,那个男人也是,远坂时臣用了三年的时间想要将言峰绮礼打造为一名魔术师,但比起憧憬魔道,言峰绮礼似乎更适合被叫做魔术使一些,无论是从教会学习的体术也好,还是魔术也罢,对于他来说都仅仅只是工具了……杀人的工具。

工具只要好用就行,不好用的工具就被舍弃,名为言峰绮礼的一生一直都过着这样的生活,绝对不会对工具产生任何的情感,不是压抑,而是生来如此,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言峰绮礼与英灵assassin(暗杀者)的相性是最合适的了。

而在远坂家魔术作坊里同样的放着一台这样的古董魔导器,两个装置的宝石通过共振,就能够互相传送喇叭中空气的振动,以此来达到及时通信——也就是电话的功能。

虽然是老古董了,喇叭里传出的声音也有些失真,但还是能让人听清楚说话的内容。

“辛苦你了,绮丽。”

……不止是这样,连其摇晃着酒杯里的葡萄酒的声音都清晰的听见了。那个从老古董传声器中传出来的成熟男人的声音,那便是远坂时臣的声音了。

此时,言峰绮礼已经将之前发生在远坂府邸的战斗——由他和恩师远坂时臣自导自演的第一场“英灵”之间战斗,言峰绮礼已经将情况汇报完毕。

如同远坂时臣预料的一样,这发生在冬木市的第一场战斗受到了极大的关注,虽然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作为御三家之一的远坂本身的缘故,但如果连这种程度都做不到的话,那么此次圣杯战争参战者的水平也实在是不值一提。

或者说,根本不足为虑。

远坂时臣轻抿了一口,仿佛在品尝胜利的美酒一般,然而言峰绮礼接下来的报告却让他失去了继续品尝美酒的雅兴。

“还有一件事……assassin(暗杀者)的宝具【妄想幻象(zabaniya)】……可能暴露了,就在刚才。”

短暂的沉默过后,时臣发声问道。

“……发生什么了?”

“在码头附近监视的三名assassin(暗杀者),无意之间发现了一名抱着小女孩的servent(从者),然后自作主张的策划了一起袭击,然后其中两名assassin(暗杀者)被对方杀掉了。”

言峰绮礼平静的回答道,就好像死的不是自己人而是几只蚂蚁一样,脸色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对方呢?”

“从接触到战斗结束,前后不过一分钟,基础数值和职阶不详,武器是腰间别着的一把东洋武士刀,有着很强的魔术能力,尤其是这次战斗中,火系的不明魔术将地面炸开了一个二米一四的深坑,目前当地已经交予善后人员进行处理,并且assassin(暗杀者)推测他可能拥有着某种不知名的飞行能力,能够在一瞬间跳转到数十米的高空中。”

“……”

传声机内又是一阵沉默后才传来时臣的声音。

“……真是棘手呢。”

言峰绮礼想了想,还是没有把assassin(暗杀者)推测的“对方可能有着很强的感知力”这点报告给远坂时臣。

“能够在黑暗中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轻易杀死两名计划缜密的assassin(暗杀者)……想必对方也是某地负有盛名的英雄大人物才对。”

“是……”言峰绮礼冷淡的回答道。

“不用担心,绮礼,assassin(暗杀者)用生命换来的情报绝对不会白费,无论是多么伟大的大英雄,在那位面前都不足一提。”

“接下来就让assassin(暗杀者)继续监视着这名servent吧……毕竟这次圣杯战争中第一位登场的英灵大人呢。”

“……明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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