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窗外的天色已有七八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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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汐玥揉揉自己惺忪的睡眼，侧身准备再微微眯眼。却是一邪魅的声音破了她的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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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还在睡么？”夜凌羽一脸玩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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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吵，让我再睡一下……啊……不是！主子，玥儿马上就起来……”秦汐玥本还是睡得迷迷蒙蒙，乍听到某个声音千回百转，她的睡意已然惊去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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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坐起来，余光撇到床边托腮看她的夜凌羽，脸已经是红透。她暗暗稳住自己的情绪。深深地呼吸了下，平稳了自己的声音，秦汐玥用谦柔而不做作的声音说道：“主子，麻烦您出去一下，容玥儿换下衣服，一会儿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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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儿对自己当真如此自信？主子我看遍千帆，你这模样……”夜凌羽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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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身凑过去看她，满面春风地一笑，笑中带着浓浓的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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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间，秦汐玥双眸轻转，莞尔一笑：“主子……您说的是。但是，教主大人，您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看小女子穿衣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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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秦汐玥巧笑嫣然，应对自如的模样，夜凌羽也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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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既然娘子不愿，那为夫的自然也不好强求了，我在外边等着便是。”说罢，夜凌羽便起身出房间，掩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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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汐玥看着他出去了，这才舒了一口气，忿忿地起床穿衣梳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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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细细打点了一切，已是旭日东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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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汐玥将寒月剑插在腰间，以防不测。她今日穿了双紫靴，从小紫色便是她的吉色，今日潜入北烨门，怕是不易的。只望紫靴能保她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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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吃过早饭，她便上了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叫做东晟铭的男子和他的随从已经离开了。大概还是对他们怀有戒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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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摇摇摆摆地出了北烨关，便到了北烨国的土地。北烨国内尽是大漠的苍凉，但好在这个民族兵强马壮，生生不息，倒也在这片土地上开创出了属于他们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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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玥儿，我们此次去北烨门是轻装简阵，自然不能从正门进入。那么，进入北烨门，还有一条途径，那便是破北烨五行之阵！这也正是我们这次出行北烨的主要目的。所以——我们必须兵分几路，我和玥儿一队，剩下的人马，就由凌云你差遣。”夜凌羽还在阖着眼，但他的话语却是沉稳坚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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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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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行了大概一个时辰，眼前摆在他们面前的，便是一道巍峨的城墙。只见那城墙之上写着“灼阳关”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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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虽未入关，但灼阳关的炎炎火焰之意却直逼而来。灼热可比骄阳，不愧谓之灼阳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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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这里就是北烨的第一阵。是整个北烨国内唯一明布的阵，其运用五行之火属，阵中均是熊熊烈火遍布，岩浆纵横，好比神话之中的火焰山。若是不明白的人误闯了进去，必然被其困住，直至被烈火灼烧而死。”秦汐玥侧身站在一旁，细细向夜凌羽介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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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凌羽傲然站立于城墙之下，目光冷冽地望着不远处可见烈火的灼阳关，剑眉轻挑：“尽是烈火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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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气闲散，任然掩盖不住其中的王者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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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虽然此阵看上去焰可灼阳，但实际上也逃不过五行生生相克之道。玥儿随身带了些符咒器具，这是年幼之时，一位奇人赠与我的。他说，这符咒戴在身上可暂且避开火焰锋芒。只要进了阵中破了阵眼，此灼阳阵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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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汐玥说罢，便拿了符咒出来，与夜凌羽各自佩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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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凌羽傲然一笑，轻轻地托起秦汐玥，便飞身越过城楼，进入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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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做了破阵的万全准备，秦汐玥一见阵中庐山真面目也着实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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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面何止是同火焰山般炎热，就算是与冥界的熊熊热火相比，怕是也不相上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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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的心里不仅生出一种敬佩之感，这北烨门对五行之术的精通到底是到了何等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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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儿，小心！”思虑间，秦汐玥忽然听见夜凌羽的沉声叮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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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眼，只见夜凌羽掏出一把气贯长虹的紫金宝剑，他凌厉地施展着剑法，那剑风还真将火焰吓退了好几米去。此时，夜凌羽也抱着她脚尖一点，身躯突然偏转，躲过了突来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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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逐渐向阵中走去，空气中的热度就越发让人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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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的衣角已经有些烧着，若非这些符咒挡着，恐怕他们早已葬生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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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眼——”秦汐玥惊喜地指着不远处那个不断喷火的火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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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顾不得其他，夜凌羽飞身便往阵眼处去。他小心地避开烈火，正欲用宝剑劈开火球，夜凌羽徒然转身，他的身后，有一道逼近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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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秦汐玥不假思索地掏出寒月剑，飞速向夜凌羽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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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他们二人用尽全力朝火光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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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风寒月，风云际会，只见两道紫色的光华流泻而下，巨大的火光转眼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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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阳关破，炎炎暑意退靡，火焰烧灼的干燥热气消散，烈焰之形，熔岩之貌都渐渐溃碎销蚀，连灼阳关前的城楼高墙竟也不见影踪，有如南柯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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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事已破，原本的个数幻像也都渐渐现出本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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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凌羽站在阵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被破的阵地，破败的战地上凌厉的风吹过他的面颊。他强行忍住胸内淤积的闷气，使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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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汐玥站在他的身侧，将寒月剑悄悄别回腰内，她说道：“主子，此地久留无益，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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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夜凌羽轻叹一口气，他毅然转身，动作干脆利落。似乎丝毫不见受伤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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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秦汐玥跟在后面不紧不慢，边行边讲述下个阵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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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如果玥儿没记错的话，接下来的应该是冰凌关了，此阵与之前的灼阳关不同，它由五行之中的水构成，是由布阵师集采集冰寒之气而布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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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未讲完，他们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一路走来，有许多小水珠儿都被冻成了冰凌儿。越往前行，眼中的白色便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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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他们所处的境地，便是雪花漫舞，寒风肆虐，再加上二人方才从灼阳关中出来，这一冷一热，让二人感觉到极为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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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只见巨大的雪球夹杂着风雪翻滚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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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凌羽抱起她，他挑起宝剑，一个翻转，用真气将雪球震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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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夜凌羽真气用尽，再也忍不住冷热的交汇，方才的淤积之气一下子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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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汐玥没想到，强悍如夜凌羽，竟也受不住这冰火两重天的威力。万幸这男人够朋友，在危机时救了她一命，不然，她哪里还有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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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虚弱之极，若是她乘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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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汐玥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好不容易潜入魅凌教，还是谨慎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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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怎么了？”她低下头来，扶住跌倒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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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凌羽苍白地一笑，他挑挑眉毛，笑容显得有些玩世不恭：“没事。只是，我以为你会幸灾乐祸地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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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汐玥搓搓手，哈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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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咧开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她的笑脸在冰雪之中显得极为生动：“主子，我是你忠心的奴仆。怎么可能丢下主子不管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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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么？”他干脆放松身子，倒在她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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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么，这一次，他未被人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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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汐玥故作气呼呼的模样，她用手敲了一下他的脑门。咳，他好不容易这么弱，不讨点债回来怎么划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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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嗳，你是万能的魅凌教的教主，你别睡着，玥儿背着你。”她向他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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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他曾经对她怎么样，在这茫茫冰原之中，有个可以聊天的人，总归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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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凌羽愣住，后又大笑：“你个瘦弱女子，怎能背的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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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他反对，秦汐玥将他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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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凌羽，我叫你夜凌羽好吗？”她轻轻歪过头，露出一个俏皮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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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凌羽突然僵硬了一下，后才点头：“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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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说话吧。小时候，我冷，娘亲和我说话，就不冷了。”她的目光里，有种对童年的淡淡怀念和对他的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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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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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嗳，你知道吗？你的名字真好听。还有，你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帅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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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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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就是俊美的意思！那是我家乡的语言。”她感受到了他轻轻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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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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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的家乡。那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有好吃的水饺，北京烤鸭，还有很多很多。等我们出去，破了北烨的阵，我亲自下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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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他的嘴唇，已经快无血色。但他仍然尽自己的全力，应着。这种生命即将流逝的滋味，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尝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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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年，他便被奸人陷害，不得不闯荡江湖。他忍受一切的冷嘲热讽，和非凡的折磨，连武功，都是偷偷学来。好几次，他差点被人打死。直到后来，他才真正接触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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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背上的呼吸平稳了一点，秦汐玥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坚持住！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出去后，我请你吃水饺，北京烤鸭……所以，请你不要抛下我，不要让我独自面对白雪皑皑，我怕，我真的好怕等待死亡。请坚持住，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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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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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白雪地，也有尽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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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见，白雪的尽头，有一抹绿色在缓缓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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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嗳，你看见了吗？是绿色。”一路来讲的口干舌燥，但她还是忍不住呼喊着背上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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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我……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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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背后越发微弱的声音，秦汐玥的心中没由来地充满一阵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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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那么大的困难都过来了。你……你一定要给我好好地活着。然后，像以前一样趾高气扬地命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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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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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一个字，不过这个字却令她心安。这个字，像以前的他说出的一样坚定。她露出了一个暖暖的笑，往绿色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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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修Ⅰ】-【20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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