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同学现在有很多问题需要想清楚，他回到家，在电脑上敲下几行字：

1、怎么解释李四民的失踪。．

2、我是不是患了精神分裂症。

3、我怎么就看到了我明明看不到的东西，还看得那么清楚？

4、何苗这丫头片子干嘛把爷的嘴唇给咬破了。

5、现在我该怎么办？

第一个问题，王二发觉自己进退两难，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谁他妈能解释一个大活人突然就没了的事情？第二个问题他自动选择了否这个答案，第三个问题目前姑且就真当它是兄弟李四民留给自己的一份礼物吧。至于究竟是不是，如果是又该如何使用他觉得自己早晚有天能弄明白。第四个问题他自动忽略，他说二爷我没那个宇宙时间去琢磨一个丫头片子的心思。于是他开始思考第五个问题，于是发现其实这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

上网！在网上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一切问题都是庸人自扰。“都是那浮云哪！”王二哼了一嗓子，习惯性地打开名为恶魔岛的一个坛子，他已经在这个臭名昭著的毒蛇坛子混了三年了，大小也是一个名嘴。

“闲话江湖”版块里充满了对这两天西南特大暴雨的讨论帖子，各种各样的标题都有。

“摆碗求安慰，劫后余生——灾区三天亲历”

“预言帝再爆大料：末日审判将于1.11正式降临zrzt”

“征兆再现，有图有真相——平京地区惊现五百蛤蟆大白天齐过街”

“末日之前再享受一把福利，口味甚重，慎入”

“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们，小心被跨省，已经有人杯具了”

“冷静帝们请来洗地，解释下这是为何？”

“如果末日真的来临，以下选项你会如何选？”

“投诉D一桶浆糊：恶意攻击、污染版面，要求永封！”

。。。。。。

王二同学发觉自己今晚有些心绪不灵，也有些意兴阑珊，好像对每张帖子都没了兴趣，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几声，习惯性地掏烟盒发现已经空了。

饭可以不吃，烟一定要抽，这是王小波的理念。起身出了门，正巧遇上了房东。“王二，还以为你死了！这两天去哪了？问你啊，这月房租啥时候缴啊？”

“慌什么？租了你一年房子，我什么时候欠过你房租？过两天就给你。”

“找事儿做没？你那朋友李四儿呢？”

王二边走边道：“你问我我问谁去？估计回家了吧。”自从今天下午醒来，王二一直觉得浑身不自在，似乎总有什么事情在羁绊着他，远不如以前虽然穷困潦倒但自由自在的畅快。

这其实是一种宅得太久后对于“变化”的畏惧和排斥心理，不过王二同学决定不去理会。买好烟，麻利地点上，王二重新坐在电脑面前开始一如既往的吐槽日子。

“爬楼完毕，我终于接受了智商这玩意从来不存在下限的定理。”

“据闻有版宠出没，特来进行惨无人道地围观。”

“不知三十五楼同学是否听说过舔沟止痔这个成语，如果没有请韩度之。”

迅速地在各个帖子里找出不待见的言论然后抨之，王小二却依然找不到曾经的满足感。返回列表时一张新帖冒入眼帘。

“zt——二十五岁文艺青年自杀后所留遗书”

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打开，王小波逐渐被吸引，一股沉重之极的压力渐渐从脑门一直灌到脚底。

“。。。。。。我曾经以为，无论什么情况下我都能持之以恒地坚持理想。我曾经以为，我会坦然接受自己的随波逐流。我向来有自知之明，从不以为自己多么富有才华，从不以为我的作品能给人以启迪和美的享受。虽然我曾期望过这样微不足道的成就，但也逐渐接受了自己并不如想象中那么优秀的事实。”

“。。。。。。峥嵘岁月已不在，我也曾经纯洁过。我清晰地记得自己拍下街边那个洗碗的姑娘时心里是干净的，是富有热情的。我从没想过我会天天躲在角落里拍着一个个小三小四奸夫淫妇们的勾当，而且以此为生。我从没想过自己虽不严密但却极富**的逻辑推理会用来推断一个妻子或者丈夫是否出轨的破事上。是的，我是一个躲在灰色地带的私家侦探。”

“终生役役而不见成功，苶然疲役而不知所向，讳穷不免，求通不得，无以树业，无以养亲，不亦悲乎！人谓之不死，奚益！”

“别了，我所不再在乎的朋友。2012已到，哥先行一步了。”

这种事情一般情况下只会换来王小波的一笑而过，他人的生活只有他人自己才清楚。对于他人怎么活王小波向来不会不怎么理会，虽不怎么接受自杀这种行为，但也不至于站着说话不腰疼地骂上几句。但这次不一样，只因为那封遗书的署名是大凶之兆，只因为王小波恰好就有一个从小就认识的好哥们任天笑就是私家侦探，他这破D还是王小波给取的。有一次天笑偷拍到了一张特大号的胸罩，PS后在群里炫耀，王二就给这猥琐的家伙取了个大凶之兆的D。

反复读了几遍这封遗书，王二摸出手机拨通了宋飞的号码。

“天笑是不是出事了？”

“小波，你知道了？”

“确定不？什么时候？”

“前两天找不到你，我就给天笑打电话，是他父亲接的。时间，应该是1号晚上。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小波！小波！喂！喂！”

“啪！”王二把手机扔在了床上，抱着脑袋久久无法动弹。床上的手机在没命的叫唤，王小波沉浸在痛失好友的悲伤中不可自拔。

不久，一股寒意在王小波心底升起。不可能！绝不可能！天笑是个什么样的人王小波比谁都清楚，他们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一起上的小学，初中高中都在同一个学校。大学虽然分开了，但也在同一个城市，两人经常聚一块儿。两人爱好大相径庭，但有一样，都爱摆弄相机。那时候天笑经常口称自己是文艺青年，可肚子里是什么心思王小波一清二楚。什么偷看女生洗澡啊，偷拍人裙底风光啊这些才是天笑这混蛋最爱干的。文艺青年？操！天笑这混蛋虽不至于变态到以**为乐，但绝不会“高尚”到追求什么狗屁艺术价值。那张获了奖的街边女洗碗的照片还是王小波无意间拍到的，但当时王小波对摄影已经失去了兴致，随手就扔给了天笑。后来这事儿王小波也就给忘了，从没和人提过。

要说文艺，他们这个朋友圈里压根就找不出一丝的文艺细胞来。天笑这小子大学毕业后也到处晃荡了一阵子，最终找到了私家侦探的工作。要知道这小子那阵子天天在电话里在QQ上不停地炫耀，后来抱怨虽时有出现，但大部分时间里还是为**到各种匪夷所思的造型而窃喜。

要说这样的人要因为理想无法实现而选择自杀，王小波打死都不会信，全世界从事摄影这一行的人死光了任天笑这混蛋也能活得好好的。除非，除非有人不让他活。

想到这里，王小波发现自己已全身都是冷汗。床上的电话还在响，王小波抓起来按下了通话键：“宋飞**烦不烦？别他妈吵！爷我没事，清醒得很！”

“啪！”一声挂掉，又再次打开，王小波干脆把手机给关了。他得好好静一静，“冷静，冷静，别慌，王二**别慌！操！”王小波胡乱言语着，抓过烟哆嗦着点上，放打火机的时候一不小心把鼠标又给碰到了桌子下面去。顺势一脚狠狠踢向了桌子脚，王小波很猛地抽着烟。

报警？如果这事儿真存在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王小波不相信他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所说的话在警察局有丝毫的可信之处。而且对方既然能让天笑“自杀”，显然也能让自己人间蒸发。而且这事儿里面是否有官方人员的参与可是说不准的，自己去报警说不定正好撞人枪口上。

私家侦探，私家侦探，王小波在脑海里仔细回忆着天笑最近跟他的联系经过。任天笑上班那家私人侦探社在东南沿海的芙蓉市。当然，这样富裕繁华的城市才拥有他们那种私家侦探最大的市场。他们的联系基本都靠QQ，偶尔也在电话上胡扯一通。

王小波在电脑里翻出他和天笑之间所有的聊天记录，一条一条的查。一个月前才清理过电脑，保存下来的只有去年12月份的聊天记录。

2011.12.0620：12

大凶之兆：最近手气怎么样？

互撸娃（王小波的QQ昵称）：正走背字儿呢。你要不忙抽空回来嘛，爷摸一把童子鸡看看是不是会转运。

大凶之兆：咱破处的时候你小子还跟着胖子玩儿泥巴呢。

互撸娃：嗯，我知道。隔壁曹大杆子干的，你现在还恨他不？

大凶之兆：图片（捅你菊花）

互撸娃：最近有嘛新鲜的门？

大凶之兆：还不他妈那样了。现在的人都越来越小心，很难拍到限制级的东西。不过一般情况下雇主也不要求，只要能拿出足够给力的东西就成。

。。。。。。

2011.12.0923:33

互撸娃：今儿你们那有没小姐罢工？

大凶之兆：哥从不去这样的地儿，不知道。

互撸娃：特殊的日子哦。

大凶之兆：哥现在有正事儿，没那闲工夫去扯淡。

互撸娃：图片（一根大大的中指）

大凶之兆：你娃就打算这样混下去咩？

互撸娃：二爷我这叫混咩？爷睡觉不是正事？爷打麻将不是正事？

大凶之兆：得了，等哥这次拿下来，回来给你开家酒吧，随便潇洒。

互撸娃：不用麻烦，爷早晚自己开。到时候给你称十公斤的钱。

。。。。。。

2011.12.1106:12

互撸娃：两天没见你冒头了，忙活啥？

2011.12.1200:09

互撸娃：上线吱一声

2011.12.1512:24

大凶之兆：别鸡*巴尽叫唤，哥忙得很。

王小波一直翻到最后，最后一条消息是在2011.12.27号晚上十点多，天笑发消息说喝醉了，胡扯了几句后就再没联系过。

仔细看了看12.09号那天的聊天内容，当时王小波完全没把天笑的话放在心里。他们俩小时候就互相立下志，今后谁要是发了财绝不忘了对方。平时也经常说这样吹牛的话，不过如今看来，天笑说的正事可能确有其事。而且很可能就是这件正事将他引向了不归路。

看着电脑里那个熟悉的照片截图做的头像，王小波似乎现在才真正明白，这位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已经离他而去了，而且死得不明不白。

不知何时，王小波已经泪流满面，他双手情不自禁地胡乱抓着椅子扶手，又狠狠抓着自己大腿，拼命扯着自己的头发，难以抑制的将脑袋深埋进双肘中央，不停往桌子上磕。

很久很久，王小波打开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是家里打来的。

“妈！”王小波勉强叫了一声。

“小波。。。。。。，你秦姨刚刚来过了。。。。。。”电话那头老妈的声音很是不安。

“别说了，我知道了。我明天一早回来。妈。。。。。。”王小波赶紧挂断了电话，他怕再说下去会按捺不住。有些事情人在单独的时候可以冷静，一旦面对至亲，心底的脆弱会摧枯拉朽般地将一个人彻底地击倒。扔掉手机，短信声却又响起。王小波现在没那个心思去管了。在椅子上歇了半天，恢复了一些精神。他重头浏览起版面上这封遗书。大部分都是些打酱油的，或者不咸不淡地跟上一句：“珍惜生命，远离艺术。”

也有那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哥最看不起自杀的人，他对得起生他养他的父母么？还理想？见鬼去吧，得，真见鬼去了。”

王小波说不清楚现在为嘛还要去看这些回复，也许是因为平日里养成的根深蒂固的习惯吧，又或者仅仅因为想多看一些与好兄弟有关的东西。

楼层翻得很快，在第三页上王小波看见一个特遭人烦的家伙在义正言辞旁征博引地批判自杀这一行为，洋洋洒洒近一千字，从各个方面论证了这位自杀的家伙是多么地不堪和不负责任，是多么该死，多么欠抽。

这个名“大梦初醒”的D王小波平日里见过，是个跟他一样专爱跟人吵架的家伙，而且嘴特臭。

楼下很快出现反驳者，有从人死不能复生出发的，有驳斥其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有本就跟其有间隙翻旧账顺带鄙视其没良心的，有打酱油表示路过的。

翻着翻着王小波渐渐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哀和愤怒从心底窜起，尤其是对这位D为“大梦初醒”的混蛋，“我操你大爷！装你大爷的逼，我他*妈*操*死你全家！这是我兄弟你知不知道，**能不能住嘴！”王小波飞快地在回复框里敲出这样一行字，点回复时一下子似乎有了某种明悟，我这样又有何意义？说不定你越和对骂他越开心。

可心底的怒火却怎么也无法抑制，天笑已经去了，现在有人在边上可笑地扮演冷静帝责任帝，自己却无能为力。王小波盯着显示屏简直快要疯了头。

这时，奇怪的事情出现了。王小波的眼前又出现一幅画面，清晰地犹如近在眼前：一个戴着眼镜的毛头小子对着显示屏叼着烟面露得色，双手还在不停地在键盘上敲打，一个个字飞快地出现在王小波面前：

人死了怎么样？死了就不能说了？要我说像这种人早就该死，活着一天都是浪费国家粮食，像这种不仁不义不孝的畜生，完全就没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

王小波怒不可止地举起右手，看着近在眼前这张可恶的脸就想抽下去。一股不知从王小波身体内部何处爆发出来的力量瞬间汹涌而至，使得王小波整个人从地下室刹那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了一堆原本穿在他身上的衣服。

赤身**的王小波很快出现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他眼前是背对着他刚刚出现在画面中的那个毛头小子。呆了几秒，王小波一个箭步冲上去，揪着那人的头发用力一扯，对方惨叫了一声，一小半是疼，绝大部分是惊恐。

王小波将这人扯到自己面前，揪着他头发使他仰起头看着自己。“**地闭嘴！操！”王小波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恐怖，对方也不知道，因为他已经晕过去了。

好一会儿王小波一把丢开对方的脑袋，几根头发飘落了下来。王小波咽了一下口水，呢喃着道：“操，这是咋了？”。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王小波只觉毛骨悚然。到处看了看，发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顺手扯过床头的一件外套围在腰间。想去打开门，又不敢迈出那一步，就这么愣了有好一会儿。

“有鬼啊！”

地上那毛头小子突然睁开眼睛大叫了一声，看见一个**着半身围着一件黑不溜秋布料的家伙出现在自己屋里，顿时毫不犹豫地又晕了过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