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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邪》第08章 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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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贼带来的黑驴蹄子十分管用,只被塞进了“巨脸”口中便已令它动弹不得,刚才还抱定必死决心的正老太爷如释重负,满心想着终于可以逃出生天了,却没想到一转身的功夫盗墓贼竟不见了踪影,反倒是刚才他们躲避“巨脸”的那口巨大的棺椁不知什么时候扭转打横,忽然一声巨响之下,又自里面坐起一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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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老太爷心下一惊,瘫坐在地上,不过借着驱鬼灯的烛光细细辨认,才发觉看到的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那个盗墓贼不知什么时候爬进了棺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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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了口气,却开始有些气恼起来:盗墓贼真可谓是不知轻重,两个人刚从鬼门关里溜达了一趟,能够保全了性命已算是天大的造化了,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要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地面上去,却不想他竟然死性不改,还有闲情雅致去翻腾那个差点要了他们的命的僵尸的老巢,实在是胆大包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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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地上拾起驱鬼灯,绕开“巨脸”的尸体,走到了棺椁的旁边,看到盗墓贼熟练地捡拾起散落在里面各个角落的珠宝美玉,一股脑地塞进了包裹,然后把包裹打了个死结,斜跨在背后,纵身一跃,跳出了棺椁,走到了正老太爷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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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请教英雄高姓大名?”盗墓贼像模像样的对着正老太爷一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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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老太爷勉强回了个礼:“在下姓正,正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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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是正兄,在下复姓夏侯,单名一个古字……”盗墓贼略一屈身,“刚才多亏正兄帮助,在下才能制服了这个黑煞,现在想来真是有些后怕啊,不过你我兄弟在此相见亦是缘分,你看这些古董应该如何分配呢?亦或是全部交与正兄之手,在下也决计别无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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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老太爷在鼻子里发出了“哼”的一声,不屑地摆摆手:“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在下只是从此地偶然路过,被尊夫人哄骗下来的而已,先前若是知道你们二人的身份,是否还会出手相助亦是未知之数,现在既然转危为安,自然是大道通天各走一边,你那些拼了命才从死人身上搜罗来的东西,于我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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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古听到正老太爷的这番冷嘲热讽,不免脸上燥热起来,只好尴尬的笑了笑:“正兄高士,自然对我等点灯摸金的勾当不屑一顾了,然而救命之恩非同小可,在下纵使不才,却也通晓事理,今日之事暂且铭记于心,只望有朝一日能够加倍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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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夏侯古这样说,正老太爷也无心再出言相讽了,只问他该如何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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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古略一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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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墓穴皆有生门死门之说,大体上生于东南,死于西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刚才也是顺着我挖的盗洞进入到上面的石室的,那个盗洞就是我按照生死法位推算而出,原本也应该是我们逃生的必有选择。然而说来惭愧,在下枉为发丘中郎将后人,学艺不精,差点害死自己不说,也险些连累的兄长——想来这墓穴的主人,也就是那个黑煞当初为自己筹建死后之所的时候着实费了些脑筋,说不定也请了我们行内的个中高手为其参详谋略,特意混淆古法,把死门设立在东南的方位上,一旦有人自此进入,便会激发尸变,好让盗墓者有来无回,用心着实险恶。现在我们用黑驴蹄子暂时将其克制住了,却绝对不能再从原路返回,如若不然,是否会引发别的恶果我就不敢妄下断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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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盗墓贼这样说,正老太爷心下纠结起来,心想琢磨着难道没有别的出路了吗?不过转念一想,既然对方从容收敛起了珠宝玉石,必然早已想好了退路,不然处在生死险境当中,哪个人还会惦记那些黄白之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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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夏侯古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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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个黑煞也算是百密一疏了。想来他或许是前朝盛世时期的某个王爷贝子,大费周章的营造起了这个看似无法盗取的墓室,然后再把承建的术士和工人全部杀死在其中,自己的安身之所就会永世太平了。不想他机关算尽,反而深受其害,术士工人们早就提防着他这一手,承建过程当中暗留了密道,只为应急活命之用,却想不到他们此举却在无形当中暗助后来的我们,其中自是天理恢恢,我等凡人难窥一二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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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老太爷想到刚才受制于“巨脸”时不慎将墙壁撞破,后面好像出现了条暗道,遥遥通向光亮之处,盗墓贼所言的密道应该就是指的那里了,既然如此,自己自是命不该绝,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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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夏侯古的一番看看而谈着实令正老太爷刮目相看,他虽然不懂他口中的“发丘中郎将”、“生门死门”之说所指何物,但看得出对方并非是单纯的挖人坟墓盗人尸骨的盗墓贼,仅是观他出口成章,便必定是读过诗书之人,至于因何沦落至此,想来大概别有一番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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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古引领着正老太爷向密道走去,路过“巨脸”的尸体时停下了脚步。他告诉正老太爷这个黑煞煞是凶恶,要不是用祖传的黑驴蹄子将其克制住了,任凭再多的人也无法活着出去,如今不如将其焚而毁之,免得让后来人再平白丢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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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老太爷深以为然,虽然对自己侵扰了的墓主饱有歉意,但想到刚才“巨脸”凶神恶煞,必欲置他们于死地的情形仍旧心有余悸。他帮着夏侯古把掉落在地上的棺材盖子抬了过来用石块砸碎成柴火,围在“巨脸”的周围,然后由夏侯古拿过驱鬼灯,对准火苗朝着“巨脸”的方向一吹,但见“忽”的一声,“巨脸”身上立刻燃起火焰来,随即木柴也被引燃,两相助势,没多一会儿就这具僵尸烧的粉碎,只留下黑漆漆的一团粉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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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尸既已焚毁,一直悬在正老太爷心头的石块也总算落了地,不过他依旧不想再这里逗留哪怕一刻钟的时间了,催促着夏侯古尽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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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古也是思妻心切,更何况还从正老太爷口中得知自己新得一子,自然也是归心如箭,两个人扒开堆积在墓道口的碎石,然后由正老太爷执灯,夏侯古断后,慢慢的从中穿过,大概行进了半柱香的功夫,只见前面没了去路,一睹砖墙横在面前,不过其上缝隙颇多,自外斜射进不少的光线,看上去只是虚设的屏障而已,正老太爷三脚下去,已然把砖墙踹出了个大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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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自洞中爬出,看到外面早已日上三竿,回头望时,才发现这个墓道的出口建在一颗老槐树的后面,乍看上去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坟包,也算是极致的伪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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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碑就在坡上不远处,远远望去两个女人倚靠在一起,焦急的等待着。还要算夏侯古的老婆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他们两人自坡下小跑上来,不免喜极而泣,不顾身体不便站起来疾跑几步,正佟氏抱着孩子尾随其后,四个大人加上新生的婴儿终于汇合到了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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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眠,两对夫妇自然有颇多话语要说。夏侯古从正佟氏手中接过了自己的儿子,亲昵之情溢于言表,在他妻子的提醒下才才恋恋不舍的送还给她,笑着对正老太爷夫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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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我们这行的身上难免沾染晦气,尤其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时候,原本自己喜得贵子应是尽兴亲昵,对于我们来说却只有在斋戒沐浴三日后方可实现了——不过说起来我夏侯古能够一家团聚多亏了兄嫂的帮助,大恩大德自是永生难报,在此请受小弟弟妹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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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夏侯夫妇两人便欲跪拜,正佟氏连忙上前扶起,对夏侯正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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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弟妹共处一晚,已能看出你们夫妇二人皆是性情中人,又何必拘于常礼?如今天下大乱,纵使是你等所作的营生难以对外人启齿,也必定是身不由己,遇到的艰险岂是外人可以体会,家夫和我既是路过得见,便没有不帮衬的道理,至于感恩戴德之说,不过是市井俗套罢了,万勿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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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老太爷从夫人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大概是她与那夏侯富人共同熬过的一宿,夏侯夫人把她和她丈夫的营生都告诉了她吧,这样说来她们的所作所为也算光明磊落,对于先前被骗下古墓的事情也便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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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古见正氏夫妇风尘仆仆的,听口音似乎也不是本地人士,问他们缘何在此路过。正佟氏便把家门遭遇的不幸对他们娓娓道来,说到后来不觉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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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古再问他们作何打算,正老太爷只说在南方还有几门多年不走动的亲戚,此去若能投奔最好,不行的话再另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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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古沉吟了一下,随即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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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我本是苏州人士,家里颇有些田产,如蒙兄嫂不弃,可相伴同往,虽无大富大贵可享,但至少可保衣食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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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老太爷连忙摆手,出言回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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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古叹了口气:“我知兄长虽口不言,实为心下嫌弃我等满身的晦气,殊不知在下虽然不才,却满怀知恩图报之心,另观兄长为人仁厚,仗义疏财,必定是万里挑一的人品,只盼望能够与兄长多相处些时日,也好增进彼此的了解,届时是走是留全屏兄长一言,在下绝不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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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老太爷听闻夏侯古如此说也有些动心了,刚才说是投奔亲戚,其实自己知道那不过是一时的托词,别说他在南方根本没有熟人,就算有又有谁会在他落难之时施以援手的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自己与这夏侯古夫妇也是萍水相逢,再加上他们所作的营生实在有些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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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古见正老太爷有些犹豫,连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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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嫂子考虑啊,你看她已是身怀六甲,难道还要这样终日里奔波劳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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