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镇定下来,扶起若嫣道:“哪里就生死相隔了,快起来,让别人笑话了去。.”
“小姐,若嫣什么时候能见你?”她趁势扶着我的手站起来问。
我不知道,也许一个月、两个月,也许一年两年,也许,就再见不着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个。也许只是因为习惯。自她进府之日起,就一直和我在一处。也许是因为感情,人和人相处久了,你对她好,她自然也会对你好,这就是感情吧。
我也情愿带她过府,可是王爷不允许。
对于这不确定的事,有时候是希望,有时候就是绝望。我既没了希望,何必把绝望的情绪转嫁她人?于是我拍拍她的背说:“很快。”
她破涕为笑,说:“小姐,我等着。”
我点点头。
门外有声音说:“玉兰,吉时已到,该走了。”
我提着包袱,来到前厅。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管家装束,过来轻轻施礼:“见过白姑娘,我是王爷府上的孟管家,奉王爷之命,请姑娘过府。”
我轻轻点头,道:“好,走吧。”
他称我白姑娘,不知过了府之后,是不是还是白姑娘。毕竟,一个妾,能有多高的地位?将来我必要仰仗他的鼻息过日子。如果想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些,我必须学会巧言令色。可惜,我一不会,二没心情。淡淡的往外走。
爹就在身旁,却只是和孟管家寒暄着,也有移动脚步往外送的意思,却被孟管家拦住了。
真好,我就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出了白府的大门。
第一次出府,这阳光尤其的灿烂明媚,我竟然嘴角**一缕笑来。
孟管家看在眼里,不屑地哼了一声。也许他把我的笑当作了如愿以偿的笑,当作了我对未来生活的期许的笑。
我听若不闻,反正身份已经如此低下了,何必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想?
府门外是一对石狮子,一条青石板路,延伸向远方。抬头看去,我知道自己的一生,将要自脚下开始。
孟管家一声招呼,过来三骑,马上两人,是轻衣打扮,好像是侍卫。与他见过礼,对我也轻轻一揖。这算是王爷治家有方吧,都很有礼。我只轻轻点头,心想:怎么,门外无车无轿,难道是要求骑马?
可是我不会。
不过倒也新奇。
却听孟管家道:“王爷口谕,请白姑娘步行过府,一路上体察民情,我有事,先行告退。你们两个好生保护史姑娘的人身安全,不得有误。”
说时翻身上马,一骑红尘,绝迹而去。
呵,我倒真高估了自己呢。莫说骑马,或许连这马,都比我有实用价值些。我怅然,果然不出所料,先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步行,体察民情,呵呵,不错,真是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事已如此,倒也不觉委屈,关键是委屈也无益。我若一副受气小媳妇样,倒是让这下人都轻贱了我。我虽然是罪相之女,好歹,我也是个人,是个有尊严的人。
我将自己的包袱背上,信步前行。
渐渐进入热闹的街道。第一次见众多装束各异的人,众多门面各异的商家店铺,一时眼花缭乱。
渐渐的,我成了街头的风景。难怪,身后两名威武的侍卫,高头大马,却跟着一个衣衫华丽却徒步而行的女子。
忽然有人指指点点朝着我问:“这是谁啊?”
“不知道。后面那两个骑马的不是风王爷府上有名的两个侍卫落影和无痕吗?他们保护着的女子肯定来头不小。”
哦,原来这两个人叫落影、无痕。看起来在王爷府很有名。
“嘻嘻,你们不知道吧。昨天王爷收了白丞相府上的千金为第九房小妾了,肯定是她。”
消息传得倒真快。第九房,不错,这数字还算吉利。
“都说白丞相府上千金是绝色,看起来倒如此素朴,与传言相差万千嘛。”
我穿了一件白衣,他们不懂,说成素朴,倒也好笑。不过这绝色二字,我自认担当不起。可见流言传播的速度太快,于是失了真。
“那老儿道貌岸然,据说犯了卖国通敌之罪,居然要靠卖女儿来明哲保身,唉,真可怜这白家小姐,也是堂堂相府千金,居然舍身做妾,真是……”
似乎在为我鸣不平,实则不过是连爹带我一齐骂了,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哼,老子恬不知耻,女儿也水性杨花,都是平日鱼肉百姓的贪官,有此下场,活该。”
果然,诅咒来得如此之快。
……
最初的新鲜感没有了,我的脚疼的可怜。想平日大门不出,二门迈,何曾受过这等苦楚。又听闻百姓不分青红皂白,出言侮辱,把自己和爹爹说的如此不堪,又羞又愤。
大太阳照在身上,从明媚变成了躁热,我觉得后背都湿了。
忽然眼前一闪,有什么东西朝我袭来。我本能的一偏头,想要看清是什么暗器,另一样东西却带着风朝着我的肩头而来。接着噼哩啪拉,接二连三,我只听得一阵阵风响,身上已经中着。定睛看时,却是小石子、烂菜叶子、黄瓜、西红柿、茄子等等,应有尽有。
这一趟,竟有如游街示众。我是那过街老鼠,人人欲打之而后快。
我想,不出半个时辰,白丞相卖女求荣,在街上被民众群殴的消息就会流传于玉国大街小巷,白丞相自此再无面目示人了。
风云涌,你何其卑鄙。我却不得不得佩服你,果然好手段,无需动刀动枪,已经一箭双雕,杀我父女于无形。
我告诉自己要忍,忍无可忍,从头再忍。
落影和无痕显然是受了王爷之命,束手不理。到现在,我方知道求人不如求己的真谛。你不就是想看我的笑话吗?那就看吧。你不就是想让我知道什么是羞辱吗?我接受了。还能怎样?我进了你风府,就是你风云涌的人,哪怕只是侍妾。你不嫌丢脸,我更不嫌。
我挺直了背,不紧不慢的继续朝前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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