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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色印记》-2-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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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妈妈的熟人介绍的,说他高大,英俊,稳重,人品高尚,尊重女人,爱护老幼,事业兴旺,前程无量,所有美好的字眼全部加在他身上仍不足以形容他的出色——由衷的发自肺腑的夸赞。她说他姓乔,叫乔大松,是我同学,问我还有没有印象。

我认真回忆了几秒钟,然后说,不记得了。

他坐下来,笑着说:“言蹊,好久不见。”

拜伦说,若我见到你,事隔经年,我如何与你招呼,以眼泪,以沉默。都不是,我们笑着说好久不见。

乔大松笑时,眼睛不会弯成月牙,拱桥,长弓之类的形状,他的眼眶几乎不动,任笑意慢慢、慢慢地染上他深邃眼眸,像氤氲在宣纸上的墨滴,透出不同凡响的神韵。当他那样笑着,专注地盯住你,我发誓,你会爱上他,你会爱他爱得无法自拔。

“好久不见,乔大松。”我微笑着说。

“衣服很漂亮。”他说。

“谢谢。”

“头发也很漂亮。”

“谢谢。”

“言蹊,你越来越漂亮。”

我笑笑,不置可否。

“你知道是我?”

我点头

“你依然来了?”

我再点头。

他伸手想握住我搁在木头桌子上的手,我没让他得逞,抬手撩一撩耳畔的头发,又将手搁回了桌子上。

“过得好吗?”他问。

我低头,用勺子搅拌咖啡,一圈又一圈,银勺打在薄瓷杯子上,发出有一下没一下的清脆声响。过得好吗?我真怕被人问这个问题。连续旷课夜不归宿一个月差点被学校开除,算不算好?吸烟喝酒打架斗殴,算不算好?长时间不洗头发不洗澡,看见镜中肮脏邋遢的自己恶心得想吐,算不算好?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每天早上在绝望中醒来,为此不敢睡觉,算不算好?用十年的时间去忘记一个人,算不算好?当然不算好,我在糟蹋人生。好在最糟糕的事都已过去。

“不错。”我将银勺搁到碟子边沿,笑一笑说。

我喝焦糖玛奇朵,他也喝焦糖玛奇朵。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渐渐冰凉。我和他第一次进咖啡馆吃东西,他要焦糖玛奇朵,我对服务员说跟他一样。从此没有变过口味,没想过换,我对咖啡不感兴趣,对不感兴趣的东西,我从来都懒得花时间精力去思索诸如卡布奇洛会不会更好喝之类的问题。

然而和一个陌生人见面谈一些或轻或重的话题,咖啡馆是个再好不过的地方。我喜欢喝桃子冰昔,如果一个人或和其他相熟的人来咖啡馆消磨时光,我一定要杯桃子味的冰昔。但跟一个知道我身家姓名的陌生人约会,我会点一杯不喝的咖啡。

“你今天来,为什么?”

我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抱在胸前,看住他,缓缓说:“因为我妈答应了这个约会,我不想让她难做人。”

“你单身,一直。”他的声音低沉雄厚磁性,蛊惑人心。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问。

“我很想你,一直都在想着你。”他突然说,眼睛里多了一点叫悲伤的东西。

他说这话什么意思?他以为我还是十年前的我,只要他勾一勾手指头,我便会涎着脸扑过去。

我很想泼他一脸咖啡,不过到底忍住了,笑容灿烂,饶有兴致地问:“和由歌接吻的时候也想吗?”

说完之后便后悔了,较个什么劲呢,他说什么,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好了,怎么还会听进心里面去。

他居然没有被激怒,平静地看着我,高深莫测地一笑。我承认,他道行向来比我高,看看表,将自己那杯咖啡钱放在桌上说:“十一点钟还有一场,先走。”

这样的谎言,信手捏来,倘若能伤到他,最好,伤不到,至少是个脱身的借口。

乔大松没有任何表示,一动不动地坐着,像参禅的佛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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