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清淡的女声，从唐晓翼的侧边传来。

这样熟悉的嗓音，让唐晓翼一时间愣住了。他开始不敢相信，害怕这只是自己的幻想，一转过头她就会不见。可是当他缓缓转过头时，夏晨那一如既往的白色及地长裙和温暖人心的微笑让他明白——这是真的！

唰啦——

唐晓翼的披风在空气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只来得及看见他的一抹残影。而他本人，此刻正紧紧抱着静静伫立的夏晨，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你是真的……不是我的梦吧……”唐晓翼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不知道，他是否落泪了。

“我是真的！夏晨啊！”夏晨无奈笑笑，并没有推开唐晓翼，只是任由他这样抱住自己。

很久，唐晓翼才松开她。他现在确定也肯定，夏晨真真实实的出现在秦月山之外，并不是他的幻想！

夏晨知道唐晓翼的疑惑，拉着他坐在树下，似乎在回忆他们离开后的情景。

[不久前·凌月圣殿]

乐黎看着闭着眼绝望倒数的夏晨，心中似乎被什么东西猛的撞了一下。当初，昊麟死在她刀下的时候，她也是现在这样绝望吧。但是，至少她还记得他；而夏晨，这是要被迫忘记啊！相比起来，她还算是好的了……

夏晨的头上已经逐渐出现一圈白色的粉尘，她软倒在地上没有说话，但眼泪水却始终没有停止流出。她自己也能感受到，那是她的记忆。等到这些白色粉尘全部散去，她就要真的变成凌月虔女了……

乐黎双拳一握，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用极光之力将夏晨的身体猛的震出了白粉的笼罩范围之内；而那圈粉尘，自然把乐黎当成下一个目标，肆意的清洗着她的记忆。

“乐黎！”夏晨被乐黎这一举动震撼到了，下意识的叫出声来。然而下一秒，她的惊讶逐渐转变为了心疼。

乐黎作为秦月山的主人，以前在秦月山即将与亚特兰蒂斯文明一起毁灭之际，就应该去求过凌月虔女。想必那时她的条件，也是这个。她为什么宁愿用出全部力量，甚至不惜冒着灵魂四散的危险，也没有答应这个条件？想想她的过去就能知道——纵使多悲多难，但是在她的记忆里，有一位她爱和爱她的哥哥啊！昊麟虽然永远也不可能复活，但乐黎依然不肯忘记他，哪怕只是回忆，也是最珍贵的东西！可是现在，她居然为了自己……

夏晨越想就越觉得愧疚，想说话，但心口却被堵住一般，一个字都没法说出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乐黎微微垂眸，看不出有多悲伤，“我的一生所爱昊麟不会回来，我不可能也不会再爱上别人——所以，我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夏晨，你不同，你还有唐晓翼。你们两个人，本就有希望好好在一起的，为什么不把这个希望变成事实呢？我和昊麟无法幸福，但我希望你们能。”

说话间，乐黎头上围绕的白粉已经散开了，这也就意味着——她成为了凌月虔女！

“也许，成为凌月虔女反而能更好的守着秦月山，守着我对他的承诺……”

这是楚乐黎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伴随着淡淡的忧伤与悲哀。话音落下，凌月虔女也随之缓缓走到她面前。

“这位素未谋面的客人，是否有事？”开口是温柔得不像话的声音，像水一样软化了人心；凌月虔女那双白蓝色的冰蓝蔷薇瞳中，饱含着对世人的怜悯。

“没事，虔女大人……”夏晨强忍住泪水，慌忙离开了凌月圣殿。

凌月虔女目送她离去，缓缓飞升到空中，动作轻柔的建立起一张座榻。她纤长的秀发和拖尾的衣裙在空中垂挂起一抹铅直的弧度，但她本人却并未在意，那双瞳眸之中的感情始终不曾变过——唯有怜悯，其他任何的感情都不会出现在她凌月虔女的眼睛里。因为她是神，是异能界一切的法则！

身份最尊贵，亦是最悲哀……

[现在·雪樱树下]

夏晨抱着唐晓翼的手臂，头轻靠在他肩上，缓缓讲述了刚刚凌月圣殿里发生的一切。乐黎成为凌月虔女，虽然对秦月山百利而无一害；但对她自己，却是相当残忍的一件事。

明明昊麟已经不可能再出现，哪怕只是一个幻影也不可能，为什么还要这样残忍的夺走她的感情！命运齿轮的转动，总是这样令人心碎吗？

唐晓翼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紧紧抱住自己的手臂。他能感受得到，她的不解、无奈、不甘……甚至是——恨！此时，任何话语都是多余的，无声的陪伴就是最好的安慰。

又一批花瓣飘飞下来，落到趴着安静睡觉的洛基身上，也落到依偎在一起的唐晓翼和夏晨身边。本应是画中的情景，此刻真真实实的出现了。唯美、优雅、浪漫、幸福……一切美好的词语都可用来形容现在的动态风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