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很久没有大动肝火了，自己都觉得棒棒的。可这吐了她一床的男生偏偏让她破功，这么恶心的画面，以后让她怎么面对这张床，怎么睡得下去！

艹，恼火烦躁得爆表。

“起来，给我弄干净了！”程理踢了地上的人一脚。

男生哼哼哈哈的在地上痛叫，鼻涕口水流出来也不擦，旁边的盛思沛不停的哭。狼狈的房间，嘈杂的声音，程理一颗心火烧火燎，太阳穴直突突。

“闭嘴！”程理抽了一本书朝盛思沛的脚下一摔，“再哭，我抽你！”

盛思沛被程理吓住了，吸着鼻子惊恐的看着她，头和肩膀一拱一拱的压抑着害怕的情绪。

一把揪过男生的衣领，程理低头问，“这么弱鸡，起不来是吧？行，我拖你出去醒醒脑！”

“啊！你放手！”

男生不敢赖在地上了，开始挣扎，程理反手就是一掌拍在他的背心，拍得他震天咳嗽。

“之前让你起来，偏给我装，行，我成全你，”程理拖着男生走，一路拖出了出宿舍，薅住他的头卡在二楼护栏的空隙中，一脚踹在他膝窝，“敢在我面前称老子？你有几个胆啊，恩？”

女生楼的动静闹得不小，尤其一个男生竟卡在了女生楼的护栏，路过的女生们尖叫避让，不知所措。

邹麦仁的宿舍楼就在程理这栋楼的对面，中间隔了个花坛，一排矗立的松柏是男女的分界线，视线被阻挡，喧闹声却消不掉。

“盛文涌，你妹妹和程理打架了，还不赶紧过去看看？”一相熟的男生跑来告知。

“什么？”

邹麦仁手中的书砸到床上，愣了两秒，脸色一白，蹬着鞋子就跑了出去。

门口的男生看着飞奔的身影，疑惑道，“邹麦仁和谁那么好啊？急得外套都不穿。”

同一个寝室的邹俊野对皱着眉头的盛文涌说，“你不去看看吗，好歹也是你妹妹，出个什么事，你爸找的还是你。”

盛文涌想了想，还是和邹俊野向女生楼走过去。盛思沛和他不是同一个妈，巴不得盛思沛被打，但邹俊野说得没错，真出了事，老爸的偏心眼也饶不了他。

邹麦仁冲到女生楼的时候，就看到程理一手插兜，一手拿着手机在讲电话，她宿舍的门外围了一群女生，指指点点护栏里哭丧着咆哮的男生。

“程理，去你妈的，老子要揍死你！嗷，痛，妈的，别扯我！”

男生的脑袋根本动不了，栏杆卡得死死的，他身后的两个男生想扳着他脑壳揪出来，也弄不出，还揪疼了他。

程理见到邹麦仁过来了，眉头拧紧，对着手机匆忙道，“我不管，事儿又不是我挑起的，也根本不是我的错，弄脏了我的地盘还想动手，没废了他就不错了，谈判照旧，我的红包一个字儿都不能少！”

也不管那边的老二哥哥还在说啥，程理啪的一声合上手机盖。

“你过来干嘛？”

程理看着靠近她的邹麦仁，一张脸被寒风扫得红彤彤的，鼻头也是红的，可怜兮兮的瞅着她，发现他连鞋带都没系，心口一阵软软的无奈。

“鞋带也没系，下楼不怕摔吗？快系上。”

“别管我了，我不冷。”

邹麦仁看了二楼一眼，那男生见出不来已经放弃叫骂开始哭了。他扯了扯程理的衣袖，又怕又担心，“阿程，这……你怎么发那么大的火，等会老师来了……”

话还未说完，门口一下子来了两位老师，其中一个是程理的班主任，看到她后加快了几步，打量她一眼发现没受伤，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你跟我和秦老师一起上去，凡事讲个理，有什么非得和高年级的男生动手？”

旁边的秦老师复杂的看了班主任一眼，率先奔上了楼梯。

程理见她的豌豆急了，自己反而淡定下来，“别急，不关我的事，你先把鞋带系好。”

“阿程……”邹麦仁现在最想知道情况。

“你不会系？”程理顿了顿，嘴角上扬，“还是要我帮你。”

“唔，”邹麦仁在楼梯和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的程理之间来回看，口里唔唔唔的急，“现在不是说鞋带的时候啊，老师都上去了……好好好，我系！”

盛思沛看到班主任来了后，大声哭嚎着陈老师一头扎进他怀里，边哭边告状。

陈峥在一中任教十五年，教学管理经验相当丰富，看了一圈寝室内的情景就知道主动惹事的不是程理了。

邹俊野和盛文涌赶来时，程理正像个不敢惹的女王一样，她站在那儿，楼道的女生自发避开。

经过那个高中男生时，还听到他夹杂着哭音的骂骂咧咧声，程理停在他屁股后面，正想一脚踹过去的时候，邹麦仁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程理叹口气，“你别进屋了，我给你拿件外套。”

邹麦仁捂着鼻子点点头，他一上楼就知道程理为何呆在楼下的前坪，呕吐物的味道确实恶心。

和陈峥一起上来的秦老师挡住程理的去路，“同学，是你把王文兵卡在护栏的吗，你怎么能动手打人？”

“秦老师！”

陈峥想阻止，秦老师有事可以和他商量，找程理的麻烦是想干嘛！

程理现在只有一米五多点，秦老师身材高大，站在她面前就像一堵墙，严肃的面孔几乎不用说话就能把一般的学生唬住。老师这个职业在每个学生的心中都有自带的威吓光环，但程理不吃他这套。

她也没动，凤眼眯了眯，顶着秦老师带着压制意味的眼神说，“他是你的学生吧，性别男，高中部，中午却出现在初中部的女生宿舍楼，还有，是他先骂人先动手，自己弱鸡踢到铁板，就可以颠倒是非？”

秦老师脸皮抽搐，他没想到程理不慌不忙，真的一点儿也不担心，老师的气势也压不过她，脸面根本挂不住，吼道，“你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若陈文兵出了事，你担得起责任吗？”

程理看着他讽笑一声，“我担责？”

秦老师深吸一口气，他教学生涯里就没见过这么嚣张不怕事的学生！程理绕过他走进寝室，从衣柜里抽出一件浅驼色的中性系扣大衣。

盛文涌站在邹麦仁身边看了看情况，他也是知道程理背景的，何况盛思沛没受丁点伤，觉得不插手才是最明智的。

“好啦好啦，都围在这里干什么？”陈峥朝周围的学生说，“期末考就要到了，你们都准备好了？赶紧各回各屋。”

程理把衣服抖开，示意邹麦仁穿上，他不好意思的搓着手摇头，原地蹦了蹦，说，“跳一跳就热和了，我陪你啊……啊嚏！”

程理盯了他一眼，邹麦仁讪讪的朝她眨眼睛，眼眶里都泛出一层朦胧的水光了。

她展开衣服罩在他肩上，“这是中性款，有什么不好意思，冻感冒才舒服？”

他抿着嘴笑了笑，乖乖的穿上衣服，道，“阿程，我陪你啊？”

程理皱了皱眉，“小事儿，天冷，你回去吧。”

邹麦仁笑了笑，当做没听见，垂着脑袋玩胸前的牛角扣。

程理浅浅的笑了，拉住大衣的帽子给他扣上，小声道，“谢谢。”

虽然不用，但是有你陪着，我也会很高兴。

陈文兵是秦老师班里一个头疼的学生，仗着点小背景，经常吆五喝六的挑事儿，算是个不学好还拉低同学上进心的麻烦人物，可看他冻得直哆嗦，也不是一个事儿，快期末考了离今年的评定和年终奖也近了，他不能小事放大。

“陈老师，你看这件事怎么处理？”秦老师说。

陈峥郁闷着呢，程理是校长亲自和他说要关照的学生，虽然成绩不上不下，但有‘御旨’的学生只要不惹事就是他的幸事了，平常一个不爱说话的装酷小孩，碰到事儿的脾气怎生恁的大呢！？

“程理，你是……”陈峥指着护栏，“怎么把他弄进去的，再把他弄出来吧，天寒地冻的，经不住啊。”

陈峥处事的态度是公正的，对她也比较维护，但事情不能这么算了，程理缓缓道：

“第一，盛思沛弄脏了我的地盘，所有的东西赔一套新的，第二，这位学长连道歉都没说，第三，秦老师刚刚不问我缘由就质问的态度非常差，这是一位老师爱护学生公正相待的态度吗？我有理由质疑校方的师资师德。”

陈峥吞了一口口水，程理不仅脾气大，更不好惹啊！一旁的秦老师脸都青了。

“作为一个学生，也不想把事情弄大，”程理看了秦老师一眼后，“一中又是我老父亲的母校，年前还捐了一笔钱置办教学设备，情谊还是在的，万事好商量，宿舍和舍友我都想换，陈老师您看方便吗？”

陈峥想了想，他还未开口，一阵手机铃音突兀的响起，程理掏出手机，接听，“喂……我没事，多谢校长伯伯关心，恩，两方班主任都在……对，我报的，您和消防说一声吧……恩，再见。”

“你打了119？”

陈峥吃惊，消防往学校里一出，那一中明天就得上新闻，从校长到他都得遭殃。

“他不是困着么。”

程理踢了替陈文兵的小腿，发现他冷得直抽抽。

“诶，”程理拍了拍陈文兵的脸，在他迷糊着看过来时，她说，“c市的确是你们的地盘，我也不打算压你们这些地头蛇，高中部那谁，王某某的，你告诉他，我程理不打算闹事儿，你们呢，也别惹我！”

陈文兵的眼珠转了转。

“听清楚了，就道个歉，我把你弄出来，不然就继续呆着吧。”

“对，对对，对不起。”

陈文兵打着冷颤的声音结结巴巴。

“行。”

程理嘴角一勾，两手拍了拍的他的脸，揉搓几把后，从背后一手摁住他的脖子，一手薅住他的头发就揪了出来，手里残留的头发丝比她的还长。

在场的人目瞪口呆，缓了一会儿后，秦老师搭着陈文兵的肩膀走了，陈峥也给她弄新宿舍的事去了。

盛思沛一直鹌鹑似的躲在一边，见她望过来就瑟瑟发抖，尖细着声音说，“我赔，我都赔，我也不是故意的。”

“阿程……”

邹麦仁欲言又止的望着她，溜圆的眼睛有许多疑惑，程理朝他安抚的一笑，对邹俊野冷冷道，“你的小伎俩就别再用了，也别和你奶奶似的搬弄是非，这是第二次，俗话说事不过三，你拎清一些。”

邹俊野一怔，强自白着脸的硬撑，“搞笑，听不懂你说什么。”

程理看着他，看得许是久了些，邹俊野不自在起来，侧头避开视线。

“邹老爷子没教过你吗？他们那个年代经常用的，信息收集与分析。”程理说。

“你到底说什么？”

程理又看了他两眼，手边的袖子被扯了扯后，她对上邹麦仁干净的眼。

“我之前在h市，来c市七个月，学校虽有传闻，但都不全面，我认识的人中，对我底细了解较清楚的只有四个人，你，邹俊野，陈老师和校长，”程理和邹麦仁解释，“校长的情报最全面，但他不会说，陈老师是听校长的话行事，也不会说，那么就只剩两个人在散布我的谣言。”

邹麦仁连连扯了她好几下衣服，嘴巴紧紧抿着，眼珠焦急得都在颤动。程理亲昵的在他手背上弹钢琴似的弹了两下，他缓了下来。

她看向邹俊野，说：“你和豌豆在动机上，你就是有嫌疑的那个，加上张三口里的百分之四十相似度，李四口里的百分之五十的相似度，王五的百分之六十，概率上一综合，不就是我透露给你的信息吗？”

程理说完，抓着邹麦仁的衣袖就走，“现在还有时间，去医务室拿点感冒冲剂。”

邹麦仁被她拖着走，脑子估计还在想她的话，“唔，阿程，我还是有点没懂……不过，我可以发誓没有对外人说你家庭情况的半个字，你说不想告诉别人，我就不会说。”

“恩，我相信。”

“嘻嘻嘻，那阿程你今天为什么发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