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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介武夫》第二章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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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镇。

青阳镇有柳树近百株,沿着一条蜿蜒的小河星罗棋布。平日柳荫下,是老人纳凉喝茶,孩童嬉戏打闹的好地方。但此时正值四月天,柳絮如飘雪一般,挥挥洒洒,几名顽劣小童,甩着柳枝,追着漫天飞舞的柳絮,乐此不疲。

街上的少女则掩面疾走,怕那柳絮落在脸上,坏了那刚刚擦好的胭脂水粉。

村口的古井,打水的老张头一边摇着轱辘,一边挥手驱散将要飘进井里的飞絮。

一个面目黝黑的少年担着一根木担子,两边捆着与他几乎同样高的两捆柴,自那条贯穿整个青阳镇的百姓街缓步走来。百姓街由青石板铺成,是五年前年镇上周家出钱铺的。

这石板路虽不精致,却可免去雨天一脚泥的窘况,百姓街是这个不算大的小镇的主街,街道两边林立着各式各样的铺子,早点、酱货、皮货、酒肆,不一而足。

少年走的并不快,但极稳,两捆柴过百斤,少年担起来却并不吃力,呼吸如常,只是额上已见细密的汗珠。

少年刚出现在百家姓街,街口卖卤货的张家铺子老板娘火急火燎的跑出自家铺子。

“这柴我要了,帮我送铺子里去。”说完转身,扭着她那并不纤细的腰肢在前面引路,走了两步却见少年并未跟上,回头望向那粗布麻衣的少年,“愣着干什么”,伸手从怀里摸出两文钱,“钱给你,快点,我这着急卤鸭头呢。”

“这柴是卖给刘家豆腐店的。”少年语气不冷不热,“昨天已经定好了。”说完便不再理会那妇人,继续向前走。

这张家卤货店的老板娘名唤李月娥,是个泼辣娘们,在青阳镇上众多妇人中,论吵架她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平时在这百姓街横行霸道惯了,此刻见这呆头少年竟敢武忤逆自己的意思,心头火起,伸手便去扯那少年的粗布衣衫,“怎么着,老娘的钱不是钱啊”,手上用力,那少年却纹丝不动。李月娥更恼,“小崽子还挺硬,”虽保养得宜,但已见皱纹的脸上散出一抹红晕,这青阳镇惯看热闹的闲汉都知道,每当刘家卤货店的老板娘脸上荡出这少女娇羞般的光彩时,便是有好戏看了。

被李月娥抓着,少年不好发力挣脱,便回身说:“这柴是豆腐店刘掌柜昨日与我定下的,我若卖给你,怎的和刘掌柜交差。”

“我不管,这柴我是要定了,你赶紧给我送进去”,李月娥却是不依不饶,“你一个臭卖柴的,在这矫情什么,还真当自己是白家少爷啊。”

这话属实刻薄。

青阳镇隶属青州,是天衍王朝九州之一。天衍王朝,延续已过千年。在这天衍王朝中,修行之人分三种,武、道、佛,武者修身炼体,道家讲究机缘,佛门看重慧根,三者各有不同,但殊途同归,皆为证得那通天大道。

千年前,白家出了一位绝世天才,此人姓白,单名一个起字,武道学修为已跨过陆地神仙境界,到达那传说中的飞升境界。

白起一生杀人无算,为天衍王朝立下赫赫战功,以至于白起的家乡益州,有一座城池以他命名——白帝城。那时的白家在天衍王朝中当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权倾一时。

但这数百年来,道佛两门兴起,佛门五百年间已有不下三人肉身成佛,成为传说中的菩萨。道门更是单单一个龙虎山,五百年见便有五人证的那天仙之位。而武者之中,五百年见却再无人取得突破,即使是天赋最好的白家,最高也不过是到达宗师境界,始终无法踏入地仙一境。

长此以往,这武学一门,已是衰落,白家也是跟着遭殃,地位一落千丈。除了益州嫡传白家,其他分支子弟多已弃武从道,或是皈依佛门,即使不能证得大道,也可找个依附,在这惶惶乱世,有个依靠。

这黑脸少年也姓白,名唤白凤鸣,只是白家旁得不能再旁的旁支。祖上不知何时来到青阳镇,落地生根。虽也是习武修行,但奈何天赋有限,未能有什么大的成就。

直到少年父亲这一辈,许是上天眷顾,时来运转,出了一个习武的好坯子。

少年父亲名唤白庶农,年少时也是名动一时。二十五岁那年,便已踏入周天境,当时有修行前辈断言,“此子三十年内,必入宗师境。如若得了机缘,地仙境亦可期。”

彼时白庶农豪情万丈,妻子又怀有身孕,当真是春风得意。

也就是那一年,白庶农收到白帝城白家的邀请,邀其前往益州修行,家族将重点培养,助其早日达到宗师境。白庶农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机缘,迫不及待的想要前往益州白帝城。结果不知何故,回来时却是身受重伤,修为尽毁。

白庶农归家之时,恰逢其妻生产,虽是生下了一个男婴孩,自己却因难产而亡。白庶农伤势本就极重,加上妻子亡故的刺激,一病不起,苟延残喘,在白凤鸣七岁之时同样病故。

七岁的白凤鸣没有如众人预想的那样,沦为一个沿街乞讨的乞儿,或是进入豪门氏族做一个门童书伴,瘦小的白凤鸣独自撑起了青阳镇白家。

白凤鸣从七岁便进山打柴,初时,一天只能打二十斤柴,连拖带拽好不容易弄到镇上,有那好心的妇人、商贾照顾这七岁的少年,买柴的时候会多给一两个铜板,少年总是深深作揖,默默记下曾帮助过他的人。

豆腐店的刘掌柜在白凤鸣年幼时多有照应,不仅经常买白凤鸣少的可怜的柴火,还经常给白凤鸣拿些家里吃不了的饭菜,白凤鸣深感其恩,所以长大之后每次卖柴给刘掌柜,都会特意多砍一些,这次也是如此,不曾想却被爱占便宜的李月娥盯上。

李月娥刻薄的话语并未激怒白凤鸣,他只是轻笑一声,“放手”。

一股威严自少年身上散发出来,时值正午,李月娥却觉得身上发冷,如坠冰窟。不知为何,李月娥对这砍柴少年产生了恐惧,但平日的跋扈仍撑着她兀自嘴硬,“怎么着,还要打人啊,来来,你打呀”。说着向前挺起那傲人的胸脯。

“张家嫂子这无限风光在险峰啊”一个略显轻浮的声音在两人身旁响起,李月娥回头便看到一张让她头疼的脸,如果说李月娥在青阳镇还有所忌惮,那便是此人。说实话,这张脸长得不错,剑眉朗目,儒雅俊朗,一副富家公子的模样。说话间这公子的眼神肆无忌惮的盯着李月娥胸前的风光,“几天没见,怎么还发育了呢?”

李月娥赶紧收了手,捂住胸前,“看什么看,回家看你老娘的去。”说着也不再与白凤鸣纠缠,扭着水蛇腰就往铺子走去。

“再聊会啊,嫂子”,少年仍是聒噪,“给我准备二斤卤好的熟牛肉,对了,加根牛鞭。”

这少年是镇上最大富户周庆华的独子——周逸轩,这百姓街的青石板便是他家出钱修的,传闻说这百姓街两边的商铺全都是他家的,做生意的一众商贾全部是租的周家房子。

有好事之徒问过周逸轩,说这整条百姓街都是你家的,这事是真的吗?少年摆手“不是不是,街口那口古井,可不是我家的”。

周逸轩目送李月娥进了卤货店,“啧啧,这娘们越来越有味,”收回目光,周逸轩对黑瘦少年说道:“不是我说你,你跟她叫什么劲,两担柴火的事,卖给她又能怎么样”。

白凤鸣并不答话,反而问道:“你不是在紫阳观修行,怎么下山了?”

“哎呦,差点忘了,我这还有正事呢”。说完转身向镇子外面跑去。

看着慌慌张张跑远的周逸轩,白凤鸣无奈的摇摇头,挑起两担柴,继续顺着百姓街向西走去,步伐依旧沉稳。

此时如果有习武之人见到白凤鸣,便会发现少年每一步都是三尺一的距离,不差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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