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再见都城》1 东校场上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东校厂人声鼎沸,黄烟升腾。一座城墙把诺大的校场分割左右,一个破碎不堪的城门煞有其事的躺在地上,好像显得有什么用一样。

我看似若无其事,但却不得不装作故意为之,以便于掩饰气喘吁吁、浑身尘土的狼狈形象,更重要的事实,需要掩饰的是,今天早上校场点兵,我,来晚了。

士兵大多不认识我,以为我也是操练队伍中的一员。认识的也不敢声张,他们的四休小将军偷摸混入队伍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万一再弄个无心操练的罪名,那就实在难办了。

转了一圈,看着身上的土和大家也差不多了,身形一转,往大帐走去。江左先生老早就看见我了,可就戏份来说,他比我做的都足,上前两步低头拱手:少帅!

问声先生好,两人一起进了大帐。帐前军士伺候好了洗漱,离开大帐。瞧看四下没有旁人,我们两人才开始正常的对话。

“少帅好心情啊,又和牛获去胡闹了?”江左先生若无其事地问,这样的对话对我俩来说已是常态。

“先生,你得听我解释,牛获这家伙学坏了,他会旁门左道了,他现在就是个小骗子您知道吗……”

“好好,先不说他好吧,这半个多时辰,东校场快成戏园子了。你方唱罢我登场,形形色色好不热闹。”江左先生的话里有些埋怨的意味。

“哦?江先生,都谁来了?”我假装听不出来。

“工部来了一个主事,说黄侍郎让来问问少帅还缺什么物料不?”

“江先生!你知道牛获那小子都干什么了吧?你知道我们经常比试去西山滴水岩吧?”我继续关注我的话题。

“知道。”

“知道规矩吧,我们鸡鸣出发,道路自选。滴水岩畔有一丛果实火红却不知名的灌木,对吧!我们折一小枝为信,输了早餐为注,是吧?”

“对,少帅还给它起了个颇文雅的名字叫做石榴醉。可是这和黄侍郎~”

“不管黄侍郎,他是怕马屁的。先生,你猜我今天从滴水洞前拿了石榴醉往回走发现什么了?”越说越兴奋的我哪里愿意就此打住。

“什么?”

“这个小兔崽子竟然输红眼了,把银子溪上那个小木桥拆了~”

“哈哈哈……”江左先生不由得大笑。

“少帅你也是,牛获本来天生神力,登山跃坡本就不是他的长处,天生耐力出众让他每次输在毫厘之间,可也架不住从来也没赢过哪怕一个烧饼,您这也太过份了,怪不得人家孤注一掷了。”

笑了一会儿,江左先生突然收住了笑容,“少帅,刚刚冯行文来了。”

江左先生是父亲最为看重的幕僚,他比父亲少十岁,但整大我十岁,因此从小亦叔亦兄,在家中说话颇有份量,此时他神色凝重,显然不是小事。

我小心翼翼的问:“先生,冯行文这家伙你又不是不知道,和他那个老爹一样,巧言令色的场面人物,再说了,他三天两头的来找我,您早应该习惯,怎么?有什么不妥之处?”

“四休,之前和你说过,冯长道稳坐枢密院,虽说有名无实,但名义上可是你的长官。皇上何许人也?开疆破土,纵横捭阖,什么人没见过?我们大梁国名义上的最高军事首脑怎么说也不会是个酒囊饭袋。况且这次来,冯行文虽然依旧是一副浪荡模样,但明显眼神闪烁,坐立不安。对校场上的操练也是分外的关心,我怕,他那个老爹应该是让他来当细作的吧……”

“这么说来~”我正想好好梳理一番,准备对付他的套路,就听得门外军校声音高亢但却急促的通报:“冯将军求见少帅……”

2通风报信

冯行文说话间就到了大帐,不知道是特意表演还是真的就如此急切,他大口喘着粗气,冲我们摆着手,意思是说不出话来。

我说:“冯少,冯府被人点了?”

说了一句没有,他继续喘,继续摆手。

“哦,那就好。”我和江左先生交换了一下眼色,就不再搭理冯行文。在行军桌前便开始讨论昨天帐前参谋拿来的一份攻城软梯的图样。

“软梯益用铁链穿结,前端配重铁挂钩,挂钩四周绑缚硝石与白磷,其他各类气味浓烈之药物均可配比,两人控制机弩便可发射,印信控制使其挂入城头之时便起火,声响、气味、浓烟、烈火均可使敌退后,此时军士可迅疾登攀,几十具软梯,须弥之间百人便可登城......”

前前后后讨论了快半个时辰,其中提出意见的军士,制图的参谋,随军的工匠来来回回进进出出,一开始还只是做个样子,后来谈的兴起,还真的就把冯行文少爷给忘了,他也就不声不响的在那坐着,也不喘了,也不摆手了,听得特别的仔细。

直到一个慌张的工匠碰倒了冯少爷面前那把椅子的时候,我才装作重新想起他来。我还没等说话,江左立马上前作揖赔礼。冯少爷更慌张,站起身来不住的还礼,看他的意思是自己多有叨扰不好意思,事实上,他确实很慌张,因为,他没听够。

大家也在这时才发现帐子里还有这么一位大少,见我下颚微仰,除了江左先生,各色人等一片告退声如退潮般瞬间踪迹不见。

我说:“冯少,你刚刚说什么事来着?冯府被人放火了?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我的陶少帅,除了您谁敢放?冯府放火是您说的,我这有重要的事跟您禀报。”看样子,冯行文确实有事。

“我的好兄长,千万别说禀报,小弟洗耳恭听。”冯行文这家伙,越客气的时候你要越防备,当然了,大大咧咧的时候,更要防备。

“您校场里这个城墙,拆了盖盖了拆的是第三遍了吧?”冯行文虽是明知故问,但却礼数不缺。

“正在开始第四遍。”我说的是实话。

“您打算一共弄多少次?”

“我也不知道。”这也是实话。

可是冯少爷依旧不信。

“昨天枢密院又有人嘀咕你了,什么劳民伤财,标新立异,哗众取宠,不体恤士兵......”

我说:“冯兄,您自己都说,又有人如何如何了,不用说枢密院,整个大梁国对陶四休说三道四,指指点点的人又何止成千上万,您说点新鲜点,能让我提起兴趣来的好不好?”我装作有些生气,把脸摆向另一边。

冯行文故作神秘:“教司坊黛绣姑娘那个桃枝妹妹,你不会不认识吧?她今晚要梳弄了......”

由于前后几件事的反差如此之大,江左先生一口茶水含在嘴里愣在当场。

而我却一拍案板长身而起:

“你说什么!”

“你给我再说一遍!”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