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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物者的光荣》第四诉:念奴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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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这样说,可自从进了王府,每当看到他们在一起说笑,我总感觉我是多余的。每当看到爷儿为那些歌女画着当时宫廷上下流行的梨花妆时,我心痛不已。我在想,如果有一天,爷儿亲自为我点上额尖儿上的那朵梨花,我一定是这王府里最漂亮的那个。可是,事实不是这样,我的穿戴只是上好布料裁制的锦衣缎袍。除了爷儿,跟在我身边的就是那些花枝招展的舞姬。

往日在林子里的快乐日子早已死去的已所剩无几。

后来,我才知道,爷儿经常去鹊楼。但他从来都没有带过我。

王府的女人,真,多,啊。

我特别在意他们的每个眼神,每个动作,我所依靠的人只有爷儿了,我害怕他不要我,我又不敢在外人面前和他过分亲昵。

我只能这样度过一生了吗?我要眼睁睁看着别的女人对爷儿投怀送抱吗?

转眼,就是满山红遍,层林尽染。

那天,爷儿带我去钓鱼。满地的枫叶把软绵绵的土地,又添了一层软榻。

空空的林子里,一片红色的枫叶,在湖面上游荡。

我正望着湖面不远处,泛起的几片红叶,发着呆。忽然手里的鱼竿抖动起来,没想到,我钓了一条大红鲤。那种金红的颜色,在蔚蓝的湖面水层里,格外的漂亮。

那条红鲤拼命的扭着身子,它不知道下一秒就可能成为人们的盘中餐。

旁边的爷儿笑了。他帮我把鱼拉到了近岸的地方。我急忙走了过去,拿掉了鱼钩,我把它放了。

“怎么了?钓到那么大的鱼,怎么又放了呢?”爷儿说。

“我就像那条鱼一样,长得再美也罢,始终还会有比我更好的取代,而我则被嫌弃。”

“爷儿的篮子啊,装你一个足矣。”

爷儿揽我入怀。

“真的吗?”我说。

“怎么不是真的?爷儿答应过魩儿,陪魩儿长大。”

“我什么都怕,但更怕你不要我!”

我知道,爷儿去鹊楼,是为见那个叫秋娘的歌女。

万绿丛中的鹊楼,秀闼妖红,雕甍流丹。已是初秋的时节,可鹊楼旁的那片驻湖,还是驻足着盈绿的春色,吹着夏时的曲儿,雕绘着青雀黄龙的舸舰船舟,溢满了渡口,等着最后的挥手。湖岸的垂柳发丝伏地,惹得游人流连忘返。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一头青丝的老柳下,一袭红衣艳裳的女子,手抚古木色黄面瑶琴,捻拢慢挑,转拨曲调。

凉凉的秋风也忍不住为这位玉人留足。

对面的黄琉璃席子上,一位公子盘坐倾听。

“我要离开了。”

女子手中的弦,嘣的一声,断了。

“去哪儿?”女子有些惶恐。

“西疆,出征。”

“你可知那里,九死一生。”

“以后就见不到你了。”

青衣白袍的他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轻抚了她的脸颊,毫无留恋,转身离开。

他踏出了两步。

“我和你一起。”

“不必。”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媚俗惑世的谢秋娘,我没有资格,和爷儿举案齐眉。缠头再多,也不及你的眉眼纤长,罗裙再美,也拜不到你的男儿铁骨。”

她知道,自个儿没有资格用“你”来称呼他,可她还是说出了口。

他没有回答。他又踏出了一步,微风袭来,一支柳条耷在了他的肩上,身后又传来她的声音。

“我只是一个红尘女子,整天浸泡在烟花之地,而你是出身高贵的王爷,琴声再美,也挽不住爷儿的驻足。如果,爷儿回来······我一直都在鹊楼。”

他没有回头,但她看得到他嘴角的轻扬。

他向前迈步。

鹤汀凫渚,桂殿兰宫。

她素手轻拨了一根玉弦,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句话。

“念,奴,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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