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渝说：“牧凌，我自然是相信你不会报案的。”说到这里，他才又将目光望向苏芸，充满警惕问道：“只是苏大小姐来找你，是有什么事吗？”

牧凌说：“你求我的事情我已经答应你，我们现在再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我见谁，有什么事，都和你无关。”

杨渝还想说什么，傅北骞已经揪起他的衣领，轻轻松松将他拎到门外，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杨渝被赶出门外，又气又急，对着房门大拍大叫。

就在这时，隐藏在暗处时时刻刻保护傅北骞的黑衣保镖现身，悄无声息将这聒噪的男人拎小鸡仔一样带走并丢出医院。

病房内，傅北骞搬过一张椅子放到病床前，让苏芸坐，而他自己则坐到不远处的沙发上，点燃一支香烟，一副安静聆听的姿态。

苏芸在病床前坐下来，望着牧凌苍白如纸的脸色，同情溢于言表：“牧先生，对于你的遭遇，我深表痛心。”

牧凌虚弱的笑了笑，说：“正如杨渝所说，手术很成功，如果恢复的好，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所以苏小姐不必可怜我。”

虽然和牧凌接触不多，但是苏芸也能发现他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所以便也不再说更多安慰的话。而是开门见山说道：“牧先生，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牧凌说：“苏小姐也不必惺惺作态，你应该很清楚我找你来是因为什么。”

这人的嘴巴还真刻薄！

苏芸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出她的心中所想：“牧先生是想同我合作，开媒体发布会指控杨渝的部分画作是由你代笔吗？”

牧凌十分干脆，说：“是。”

虽然已经猜到这个可能性，但是真真切切听到从牧凌嘴巴里说出来，还是觉得有种不真实感。毕竟她之前可是郑重和牧凌谈过两回，饵以重利，都未能成功利诱他。

现如今，被吕秋珍一顿狠毒操作，歪打正着倒帮了她。

苏芸说：“好，你开个价。”

牧凌嘲讽一笑，说：“我最近听到最多的话，就是‘你开个价’。”

苏芸有些尴尬，但是她仍然笑着说：“你我做交易，金钱是我唯一能给你的。”

牧凌说：“如果我真的爱钱，那么我刚才就会接受杨渝的钱。”他苦笑了一下，继续说：“我不和你做交易，我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苏芸不语。

牧凌说：“这个故事有点长，希望苏小姐不要嫌我啰嗦。”

苏芸微笑：“洗耳恭听。”

牧凌不再看她，而是将头转过去，直挺挺躺在病床上，空洞虚无的目光不知望向哪一处。

平静无波的声音从他口中娓娓道来。

“相信苏小姐受吕秋珍委托调查我的时候，已经对我和杨渝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那我现在就来讲讲苏小姐并不知道的。苏小姐，你真的是很聪明的人。不管你之前是胡编乱造还是真的有根有据，总之你那个大胆的猜测是正确的。杨渝在f国时期售价最高的那些作品，的确是有人代笔。也正如你所说，代笔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我。”

苏芸震惊了。

她没想到她这个对艺术一窍不通的人，随随便便一猜测，还真的猜对了！

只听牧凌继续说道：“我和杨渝第一次见面，是在我打工的中餐馆，我出了错，在老板教训孙子一样训我时，他帮我解围。我当时觉得这个男人温文尔雅，是个好人。第二次见面，是我从留学圈里知道有一位旅居的国内画家在招助理，我打听来联系方式，急匆匆去应聘。当见到画家正是以前遇到的好心人时，我才意识到我们有缘。杨渝的确算是一个心善的人，其实前来应聘的人不乏纯艺术专业的高材生，但是因为我的身体残疾，加之他见过我狼狈时的模样，最终他选择我这个设计专业的人做他的助理。

“我当时还只是大一的学生，我学业之外所有的时间，都是围着他打转。工作之余，我也将所有的时间都泡在杨渝的画室里，他作画，我也开始用绘画来消遣时间。我在国内读高中时并不是美术生，没办法考艺术院校，所以才出国学设计。我大学读的也不是绘画专业，没有扎实的绘画功底，是杨渝在闲暇时指点我一二。耳濡目染，长时间下来，我也真正热爱上绘画。也是在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我对绘画很有天赋。当然，这天赋一说，是杨渝说的。我至今仍记得他说那话时的表情，充满震惊和艳羡。

“我不过以为杨渝是随便说说而已，直到我完完整整创作完我的第一幅油画作品，他欣喜的说他会拿去他合作的画廊展览。三天后，那副作品以令我觉得不可思议的价格被一位收藏家买走。那时我才知道，油画的著作权并不是我。”

苏芸说：“靠，这杨渝还真他妈的不要脸！”

傅北骞咳嗽一声，用眼神警告某人不许爆粗。

苏芸看到傅北骞充满警告的眼神，故意和他作对般，又添一句：“这王八蛋混账玩意儿！后来呢？”

傅北骞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浮现一抹又无奈又宠溺的浅笑。

牧凌继续说道：“其实在那之前，我已经对他有一种朦朦胧胧的好感。我并不知道那种好感代表着什么。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人，女人，男人，都没有喜欢过。当然，也没有任何人喜欢过我，毕竟我在异国他乡，不是富二代，不擅交际，还是一个瘸子，有谁会喜欢我呢！自从他将我的画作冠他之名卖掉，我当然有怨怒，那是我们自从认识以来，第一次发生争吵。当然，只是我单方面和他吵。他自始至终都好脾气的忍耐着我，直到我说我辞职不干了，他忽然一把抱住我，狠狠吻住我。他一边吻我，一边向我道歉，他说那副画的售卖所得全部归我，他甚至可以公开那幅画的作者并不是他。他说他已经爱上我，求我不要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