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是谁啊？”张翠花打了个哈欠问道，看到李诚小小的个头站在那，也是明显吃了一惊，随后笑着走上来，关切道：“小诚来了，呀，你这腿是怎么了？”

张翠花四五十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皮肤在农妇之中算是白皙的，虽然年纪大了，脸上的皱眉如同车轴一般密密麻麻，但仍旧能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

“我前天不小心摔了腿，脱臼了，铁大叔已经替我正骨了，奶奶不需要担心。”李诚甜甜一笑，觉得心里很甜，其实奶奶对他们是很关心的，对他和妹妹也很好。

“腿伤了怎么不在家里好好休息，大清早的万一沾染了寒气可怎么是好。”张翠花笑眯眯地拍着他的小手，自从得了李大家的两亩好地，家里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见到李诚，她向来不吝啬有个笑脸。

“奶奶，今天来我是有事情的，家里没有米了，我能不能早点把今年的米领回家？”李诚有些不好意思，奶奶对他们挺好的了，他早早地问奶奶家讨厌米粮，会不会给奶奶家里造成麻烦啊。

张翠花听了李诚的话，脸上的笑容明显一滞，为难道：“家里的米粮也不多了，小诚啊，奶奶恐怕不能匀太多给你。”

“娘，阁楼里不是有粮食吗？”李二搔了搔头，憨厚的脸上带了一丝不解。

蠢货！

张翠花笑的慈祥的脸上出现一丝皲裂，她隐晦地瞪了二儿子一眼，蹲下身子清清嗓子，细声细气道：“小诚，你看奶奶家这么多口人呢，阁楼上的粮食看起来不少，实际上就是看着多，加起来也不够着一大家子吃的。”

顿了顿，她又为难道：“你也知道，秋收之后保甲又派人来收走了大半的粮食，眼看着冬天的粮食还没下落呢。”

李诚被张翠花说得满脸纠结，想了想，他嗫嚅着嘴唇小声道：“奶奶，那我就先拉一半的粮食回去行不行。”

一半？！张翠花眼珠子咕噜噜乱转，一半才五十斤，到时候再给他不值钱的高粱面，红薯，不就成了，打好算盘，张翠花堆满笑容，忙不迭答应下来：“行，那我让你二叔推着粮食送到你家。”

“谢谢奶奶。”他就知道，奶奶对她和妹妹还是很好地，虽然他早早地要了粮食，给奶奶家添了麻烦，可奶奶还是让二叔送粮食去他家呢。

认真道了谢，李诚乖巧地坐在木凳子上等着奶奶把粮食拿下来。

“走，跟我去拿粮食。”张翠花把儿子拉走了，免得他嘴巴里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娘，阁楼上粮食挺多的，怎么不一次性给了小诚。”李二被张翠花拉着，几次看了娘的脸色，才犹犹豫豫问道。

“你傻啊。”张翠花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他脑袋一下，低下声音嘀咕：“家里这么多张嘴巴不要吃饭啊，两个小孩不饿死就行，我告诉你，不许跟那个小兔崽子说家里粮食的事。”

“娘。”李二略微提高了声音：“大哥家的地我们在种，已经占了很大便宜了，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怎么，你敢教训你老子娘了。”张翠花声音提得比他还高，两手叉腰，怒视耽耽瞪着他，活似要把这个吃里扒外的儿子嚼吧嚼吧吞下去。

李二向来是个木讷没主见的，家里最怕的就是他娘跟他媳妇，见娘火了，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勇气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娘，咱们这事做的真的不地道。”李二小声地反驳。

“你还说，还说！”张翠花低喝道，手上几个毛栗子打下去，李二抱着脑袋不敢还手，缩缩脖子站在一旁。

最后瞪了儿子一眼，张翠花收回手，颇有些恼怒，这两个儿子谁都不像她，一个比一个笨，一个比一个蠢，幸好她有主见，替两个木头娶了精明的媳妇，否则等她两腿一蹬归西了，这个家准得败下去。

打开阁楼的门，张翠花从角落里挑了些陈米，又倒了些糙米混起来，再把角落里堆积的红薯翻出来，一起装在麻布袋里子。

“娘，咱不能给小诚这些。”李二一看到自家娘在拾掇这些去年留下来的红薯，慌了神跨步过去按住了她。

没能好好照顾大哥留下来的子女已经很不地道了，娘怎么还能在粮食上做手脚呢，大哥留下来的两亩天地都是村里最好的田地，他们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了。

“小畜生，作死了你，快放开。”张翠花被儿子按住了，一巴掌拍过去，两个小兔崽子吃得到粮食就不错的了。

“不行。”李二死死按住自家娘，要是这件事传出去了，他们一家子在甘泉村可没法立足了，他不能看娘做这样的糊涂事。

僵持了一会，张翠花败下阵来，算了，反正他们得了两亩好地已经占便宜了，粮食上面要是被两个小兔崽子发现了什么端倪，告诉了村里，他们一家面上也不好看，这次还是按照以往的给吧，而且要是因为这事和儿子起了矛盾冲突有就得不偿失了，想通了这些，张翠花铁青的脸色好看了不少，白了李二一眼。

“好了好了，娘依你还不成嘛。”

“真的。”李二眼睛一亮，松开了手，憨憨一笑，他就知道，娘最心软了。

撇开红薯，张翠花装了些高粱面，黏米，玉米面，逐个掂量，差不多有四十五斤了，这少了个五斤量谁也看出来，就算看出来了她也能推说掂量错了。

“拿着吧，把这些粮食送到他们家去，早点回来。”

“哎，好咧。”李二别看着个头不大，气力不小，四五十斤的东西轻飘飘就拎起来了。

“小诚，走，二叔送你回家。”李二从柴房里推出一辆木推车，把粮食放在上面，再让李诚坐上去，小诚腿不好，还是让他推着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