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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粉匠人》第4章 化妆镜的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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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瑞麒将被秦诗玥摔碎的化妆镜握在手心里,心如刀绞。这个精美的化妆镜是他送给秦诗玥的,同时送给她的还有一套兰蔻彩妆,他想让秦诗玥像其他女孩子一样,也学着化化妆。这倒不是因为他喜欢女孩子化妆,而是因为他想分散秦诗玥的注意力,让她学会放松,不要每天都把自己弄得那么紧张。

尽管秦诗玥收下了化妆镜,也收下了那套彩妆,然而秦诗玥的生活并没有因为一个化妆镜和一套彩妆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一切都一如既往。薛瑞麒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可秦诗玥还是那个秦诗玥,时刻处在紧张和忙碌中。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人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放松不得。当然,上进并不是什么坏事,可若上进到病态的程度,也未必就是好事。秦诗玥显然已经上进到病态的程度了,不然她不可能连自己男朋友的项目都抢。那个项目薛瑞麒跟踪了很久,付出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做了大量的调研,个中艰辛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薛瑞麒万万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竟然被秦诗玥理直气壮地窃取了,真可谓是家贼难防。

就在刚刚,他因为这件事忍无可忍地跟秦诗玥吵了一架。没想到秦诗玥的反应那么激烈,竟然毫无犹豫地把他送给她的化妆镜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做错事情的人明明是她,她有什么资格发脾气?而且还发得那么大?难道她不知道镜子摔到地上会破吗?难道她不知道破镜无法重圆吗?她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知道还摔,这就是秦诗玥,秦诗玥就是这么一个狠人!

当然,秦诗玥不止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当想到秦诗玥对自己更狠时,薛瑞麒的心忽然就软了下来,气也消了一半。想想当初他义无反顾地迷上秦诗玥不正是因为她身上的那股狠劲和拼劲儿吗?即便是此刻,手握着破碎的化妆镜,想着她种种的狠,种种的拼,他也还是放不下她,尽管她的狠、她的拼已经让他疲惫不堪。

薛瑞麒至今还清楚地记得他第一次见到秦诗玥的情形,那还是五年前,他刚刚拿到耶鲁管理学院的mba学位后便摩拳擦掌地回到了中国,准备在神州大地大展拳脚,好好干一番事业,正所谓春风得意,壮志凌云。

回国后,薛瑞麒凭借名牌大学的学历、英俊潇洒的外形、与生俱来的好口才以及在耶鲁读书期间利用假期在美国著名投资公司实习的经历,轻松地进入了一家著名的外资风险投资机构——亚圣创投,成为了一名风险投资经理人。

作为一名职业风投经理人,薛瑞麒深知人脉的重要性。为了尽快在风投领域扬名立万,成为行业中的佼佼者,薛瑞麒迅速将自己投入到了各大社交网络中。他总是尽可能参加各类会议和活动,尤其是科技圈的会议和活动,并一度沉迷于听科技圈的人讲述他们是怎么“沦落”到科技圈的故事。

那段时间薛瑞麒成了一个地道的社交控,总害怕错过什么,几乎全天候挂在网上,更新微博,回复邮件,看朋友圈的动态,或者看看自己所在的小组最近有什么活动可以参加。如果有一两天没有上网看这些,他就会感到自己已经“与世隔绝”太久了。

薛瑞麒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秦诗玥的,薛瑞麒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周末的晚上,他按照计划去参加一个聚会。那是一个规格不高的聚会,前去参加聚会的人鱼龙混杂,既有投资理财公司的顾问及经理人,也有大大小小创业公司的经理人,甚而还有即将毕业正在到处找工作的学生。只不过学生为数不多,因为关于这类聚会的消息资源并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而秦诗玥正是这为数不多的学生之一。

当时薛瑞麒正和一个搞风投的同行在闲聊,秦诗玥走了过来,很大方地问道:“请问是薛瑞麒先生吗?”

薛瑞麒一眼就看出她是个学生,不过还是很礼貌地回应道:“我是薛瑞麒,请问您是.....”早在耶鲁求学期间,薛瑞麒就被教导过——做风投最忌傲慢和以貌取人。曾经有创业者把风险投资人说成是一群接管企业并对企业主指手画脚的令人惊慌的人士,从而故意把风险投资人挡在门外。风险投资人一旦给人留下傲慢的印象,必然会使得创业者敬而远之,从而让风险投资人错失很多好的投资项目和机会。以貌取人也是一样,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永远不会知道哪座庙里坐的是真神,一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人或许有着令人惊艳的背景和实力。可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的风险投资人屡屡犯错,毕竟职业准则中没有关于傲慢和以貌取人的标准尺度,另外手中握有大把资金的人总是特别容易居高临下,很多时候他们并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犯了行业大忌。

为了不让这种错误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薛瑞麒总是不忘提醒自己,无论在哪种场合,面对什么人,尽量不要显得无礼。

“我是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的学生,我叫秦诗玥。”秦诗玥说道,脸上并没有同龄女孩子通常都会有的那种笑容,尤其是在这种特别需要用笑容来讨好别人的场合。她的脸上不但没有笑容,反而还微蹙着眉头,眼神时不时流露出浅浅的焦躁与不安。不得不承认的是,她是个天生丽质的美女,很有气质,那种气质是不能单纯用漂亮、迷人之类的词去解读的,那是一种很有层次且富有感染力的,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东西。只要她往你面前一站,那种东西便会将你紧紧地包裹住,让你情不自禁地想看着她的眼睛听她说话。

“你好,秦小姐,很高兴认识你!”薛瑞麒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瑞麒,你们聊,我到那边看看。”刚刚在跟薛瑞麒闲聊的同行见状很识相地离开了。

“我知道您是耶鲁毕业的高材生,目前在亚圣创投做经理人,请问我能申请去您那儿做实习生吗?”秦诗玥单刀直入地问,眉头依然微蹙着,脸上依然没有讨好亦或是谄媚的笑容。

“......”薛瑞麒没想到秦诗玥会这么快且以这么直接的方式提出请求,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复才好。

“没关系的,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没有必要因为不好意思拒绝而浪费时间。”秦诗玥轻声说道,他看见她在不安地摆弄着手指。不知为何,他竟忽然有一种心疼的感觉。没错,这就是秦诗玥给他的第一印象——让人心疼。

“好啊!欢迎你来!”他鬼使神差地应道。

“真的?”她抬起头惊喜地问,微蹙的眉头略略舒展了些。

“真的!”他回道,并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来实习之前给我电话就行了,我会替你安排的。”

秦诗玥将名片接过去看了看,随即一边将名片放进自己的手拿包里一边说道:“谢谢您,打扰了,您忙吧,我告辞了!”说完便转身急匆匆地离开了,就好像有什么急事在等着她去做一样。

望着秦诗玥离开的背影,薛瑞麒不禁有些恍惚,心想,这可真是一个风一样的女子。没错,这就是秦诗玥给他的第二印象——行事干脆利落,来去如风。

不过当秦诗玥做为实习生来到亚圣创投后,薛瑞麒很快便对她有了新的认知。

薛瑞麒原本在对女孩子的吸引力方面一直很有自信,可以说他还没有遇到过对他没有好感的女孩子。早在清华大学读本科的时候,薛瑞麒的身边就有众多的追求者。可惜清华的女生漂亮的实在太少,可以说基本没有。校外的追求者中倒是有不少漂亮的,可那些女生又不像清华的女生那么聪明有内涵。薛瑞麒不想找个丑的,又不想找个笨的、没内涵的,这个标准使得他一直也没能碰到到个满意的恋爱对象。虽然没有碰到满意的,但是在跟女孩子认识并交往的过程中,薛瑞麒一直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从来都是女孩子们围着他打转,他早都习惯了,不过这种状况却被来亚圣实习的秦诗玥打破了。

秦诗玥不围着任何人打转,无论是男人还是上司,都不能引起她格外的关注。她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工作和学习上,没有半点其他的心思。秦诗玥工作起来很拼,尽管实习生的薪水少得可怜,但是她却比公司里所有的人来得都早,走得都晚,就连搞清洁的阿姨都拼不过她。秦诗玥从来不像别的女孩子那样,无论多忙总是会抽空喝杯咖啡,吃点小点心,或是花点时间补补妆。

公司为员工提供免费的咖啡和点心,但秦诗玥从来不喝也不吃,也从来不去花时间补妆,因为她根本不化妆。对于秦诗玥而言,时间永远是最宝贵的。她的时间好像永远不够用,她似乎永远在忙碌。在她看来,一边悠闲地喝咖啡,一边吃点心,一边与同事闲聊根本就是浪费时间。化妆也一样,也是浪费时间。她的案头常年摆着一杯白水,她认为白水是最简约也是最有益健康的饮品,关键是喝白水既省时又省力。她的口袋里常年揣着一管润唇膏,膏体是无色的,嘴唇干燥的时候随手一涂就好了,连照镜子的时间都省了。

总是千方百计地节省时间让秦诗玥养成了凡事都要做统筹的习惯,比如别的女孩子去洗手间的时候就是单纯的去洗手间,秦诗玥却不是,秦诗玥一定会在去洗手间的同时做点别的事,比如给客户打电话,或是用手机上网查资料以及回复邮件等等,这种凡事都要做统筹的习惯使得她做事比别人更有效率。

除了擅长统筹,做事高效之外,秦诗玥对自己要求也比别的女孩子严格,甚至可以用苛刻来形容。别的女孩子犯了错,总是会想着如何取得别人的谅解,而一旦取得了谅解,便不再放在心上了。秦诗玥不是的,秦诗玥若是犯了错,即便别人谅解了她,她也很难轻易谅解自己。就算没人惩罚她,她也会自己惩罚自己,按照她自己的说法就是只有惩罚能让一个人长记性。

秦诗玥认为人类社会和动物世界是一样的,不拼不狠是活不下去的,而且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所以当别的女孩子都在忙着讨好上司,取悦男人以便从他们那里获取利益和保护的时候,秦诗玥却在忙着用各种各样的技能、知识武装自己。为了不断地提高生存能力和竞争能力,秦诗玥不但够拼,而且够狠。够拼,够狠,是秦诗玥给薛瑞麒的第三印象。

亚圣创投所在的写字楼的地下一层,有一个很大的员工食堂,但凡在写字楼上班的人中午通常都会去那儿解决午餐,薛瑞麒和秦诗玥也不例外。有一天,薛瑞麒买好午餐后发现秦诗玥一个人孤单地坐在一个角落里,于是便走过去在秦诗玥对面坐了下来。

“吃这么少?你不会也在减肥吧?你也不胖啊!”因见秦诗玥手里拿着一个小花卷,面前又只摆了一碗萝卜汤,薛瑞麒便忍不住说道。

“吃太饱会犯困,我不想工作的时候脑子昏沉沉的!”秦诗玥回应道。

“虽说工作努力是好事,但你好像也太拼了,时间长了身体会吃不消的。”

“长这么大我还不知道什么叫吃不消。”

听了这话,薛瑞麒忍不住看了看秦诗玥,忽然对她身世感到好奇,于是便问道:“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您慢慢吃,我吃好了,先走了!”秦诗玥没有回答薛瑞麒的问题,而是放下才吃了一半的饭菜,急匆匆地走了。显然,她非常不愿意谈及自己的父母。薛瑞麒尽管不知道其中的因由,但也不好再问。

就在秦诗玥实习期满即将离开亚圣的时候,秦诗玥请薛瑞麒帮她写一封推荐信,说是找工作用。薛瑞麒帮她写了,她拿到推荐信后并没有千恩万谢,只用淡淡的语气简单地说了声谢谢,之后便像一个陌生的路人一样转身离开了,没说再见,也没有后会有期,连头都没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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