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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王权杖》序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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驼山闪耀着锋芒的山脊没入厚重的云层,烟雾山山脉宛如黑色的巨龙一般由东部奔腾而至,拜伏在驼山的东北侧。

在有墨迹书写的所有史书当中,南起厉风港,北达金鱼湾一带皆为奴隶走廊,而驼山谷底的地下炼油厂则属于走廊的中心地带,金狼人称之为金狼之谷。

北部金鱼湾的富庶建立在无数奴隶的尸累之上,他们用血泪浇灌出这一片盛繁之地。

但不管是金狼统治时代还是人族的比斯巴曼王朝时期,驼山谷底都是奴隶的炼狱之地,象征着死亡与黑暗。

金狼人在图雷撒坦家族治下走向强大,他们征服了北方人族的最后一个王朝——紫衫王朝,把人族贵胄赶入北部的冰封之地;

尖牙族历来都臣服于金狼王冠之下,也是金狼人的同盟,索拉国王把他的长子当做人质送到了金狼人的王宫;

诸多的小国则定期向金狼人进贡。现在的金狼王朝处在鼎盛时代,安达布拉卢索大陆上的执法者。

春夏秋冬四次的沐浴节对金狼族的每一位成员来说都代表着非凡的意义,特别是仲秋满月的沐浴节,这在金狼图腾上便能很好地体现出来——草原奔狼,寒冷的冬季对掠食成性的狼来说是一种生存挑战,食物的贫乏让他们必须学会在冬季来临之前未雨绸缪,这一切便是从仲秋沐浴节开始——每一位金狼人都希望讨到一份新鲜的圣浆,他们希望洗涤自己的灵魂,伟大的月神会给予他们新的希望,给予他们去面对漫长寒冬的勇气!

不管和平年代抑或战争年代,圣浆的运送都会选择一支精锐部队押运抵达不夜王冠——蒙蒂列霍城,那象征着虔诚至上。

金狼人强大精锐的军团长期驻扎在奴隶走廊一带,他们的长矛竖起,遮天蔽日;他们的号角吹响,连地狱深处的魔鬼也会为之惊醒,所以金狼人当然不会缺少这样的精兵来押运车队。

入秋以来,每一位金狼人都在期盼着仲秋盈月的泽光普照,而圣浆已提前40个日子装载妥当,车队在当天早晨便离开了驼山谷地。

临近傍晚的时候驼山长街上的骑兵终于慢慢减少,扬尘也归于平静。

夕阳沉入大地西侧,轻风吹过长街北部的密林,静谧的初月让这一切更显霜汽浓重。驼山古镇的长街两旁密轧着各式塔楼,西侧的高塔上丝质军旗微微浮动,权杖金狼刺绣闪动着柔和的银光。

扬帆旅店内只有迪内亚?邦拿一个客人,隔着木板墙他可以豪不费劲地听到从厉风港而来的奴隶在猎奴者的驱赶下脚步惊惶地从长街上经过,甚至他们沉重而疲惫的鼻息也丝丝入耳。

在过去的很多日子当中,这个时候是长街喧闹的时刻,但今天是圣浆运往不夜王冠城的日子,长街的民众自觉为来往的骑兵让出畅通无阻的道路——当然,如果你没有这份自觉性,骑兵们的铁蹄就会让你小命难保,就连素有亡命徒之称的猎奴者也只会在车队远离之后才敢踏上长街。

迪内亚向他的长官洛特里爵士告了个假,他希望给自己放松一下,喝两杯,毕竟这段时间他累得够呛,一个月前他们奉命从厉风港的军舰城来到驼山炼油厂,在那之后他就从未停歇地忙到现在。圣浆车队已经离开驼山,厉风港的军舰城公爵隆恩?图雷撒坦大人派出了一支精锐的骑兵队护送圣浆前往不夜王冠。迪内亚?邦拿需要为此庆祝一下,顺道犒劳犒劳饥饿撕咬的胃囊。

“瘦老爹!请让我向您致以节日的问候,虽然还有四十天!”迪内亚冲着酒柜后面瘦高个喊道。

“嘿,大人,我也向您致以问候,我能帮上什么忙吗?”旅店的瘦高个老板斯梅内博从酒柜后面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长袍,瘦长的马脸,他的鼻尖似乎总是紧贴在那往上翻的厚嘴唇上。

“很显然,您能帮上些什么!”迪内亚找个位置坐下,对着斯梅内博大笑起来,“噢,老爹,今天您的那位萨利野种女儿没在这里?”他似乎忘记了他干瘪的胃囊。

“非常抱歉,强兵大人,小女有事情,所以并不在店里。”斯梅内博的脸色并不友好,他低头自顾擦拭着柜台。

“那倒也难怪,希望不是被我的某位兄弟摁在床上干才好,好啦,请给我一杯麦酒还有一份比斯巴曼香脂羊排!”

虽说这只是他第二次光顾旅店,但有关旅店老板的事情他多少了解一些,斯梅内博的女人是比斯巴曼人,金狼族与人族结合的后代都被叫做萨利野种,这也与过去的历史有关,那是人族的耻辱,反过来说那是金狼人津津乐道的话题,经久不息的美妙话题,并且越传越有多个版本,不过不管怎么样,萨利野种都是卑贱的象征以及被取笑的对象,这点从未改变。

迪内亚来旅店的机会不多,除了喝两杯,他还可以讥讽一下老板的女儿或者那位比斯巴曼女人。

旅店的老板把酒杯跟烤得金黄的香脂羊排送到他面前:“大人,请您慢用。”

“不过您也怪可怜的…”迪内亚抓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又扯下一块肉塞进嘴里,“…嗯,味道好极了!”他吮着拇指一边把嘴里的肉往下咽,“我可听说我身边的那位洛特里爵士在您的那位比斯巴曼夫人尚未过门的时候就是这里的常客了,是吗斯梅内博先生?”他又扬起脖子喝了一大口麦酒,冲下残留齿间的肉渣。

“是的大人,事实如你所闻的那样。”旅店的老板迟疑了一下还是回答了迪内亚的问题,不过他的眼中透着警惕。

“嘿,瘦老爹,请给我一杯麦酒吧。”门被撞开,来者是巴龙斯,是朋友,也是同属卫队队员,他大声嚷嚷,“噢,我说迪内亚,你不会是想跟老爹套近乎吧?”

“来的正好,”迪内亚冲着巴龙斯喊道,“我正在跟咱们的老爹讨论他的夫人呢!”

旅店老板再次把一大杯满满的麦酒送到落座于迪内亚身旁的巴龙斯跟前,迪内亚看着瘦高个老板继续说道:“不是吗,老爹,照此说来您的夫人可没少让洛特里爵士干啊,希望您的萨利野种女儿不是他的种才好。”老板没有答话,这次连请慢用都不说,他的比斯巴曼女人在没嫁给他之前是旅店里的帮厨。

“那可没多大区别,总之她还是萨利野种!”巴龙斯把他的长剑“噌”地拍到桌子上,走向柜台的瘦高个老板哆嗦了一下。

“哦,要是那样的话那可真该死,洛特里爵士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斯梅内博的烤羊排就像他的女儿那样鲜嫩多汁!’”迪内亚看着手里滴着香脂的羊排说道。

“换句话说洛特里没少干自己女儿!”巴龙斯说完仰着脑袋往嘴里倒酒。

斯梅内博的脸藏在昏黄的烛光底下,他阴郁着马脸,一句话也没有说。

“巴龙斯,你该尝尝这美味的羊排,正如洛特里爵士所说的那样肥美多汁!你一定不想错过!”迪内亚冲着巴龙斯招呼。

瘦长的老板颤巍巍地向酒柜后面退去,留下两位士兵在那里哈哈大笑着,正当他们感觉兴致索然的时候,驼山长街上响起了号角声——三声悠长雄浑的长号打破了长街的宁静。

三声长号,那代表着战争,危急敌情的信号,这是两位士兵从未在军舰城和驼山听到过的。

迪内亚扔下酒杯和一枚银克朗之后一把拉住呆坐椅子上的巴龙斯冲出门外,没入月色当中,而后气喘吁吁的巴龙斯折返回旅店拿了他的长剑(他不想吃霸王餐,因为迪内亚知道旅店跟洛特里爵士有某种合作关系。)。

远处西侧的驼山高塔突然亮起火把,忽明忽暗,塔上的铃声急促又飘忽不定,长街东侧的奴隶市场隐约传来杂乱的马蹄声,似乎有人在大声嚷嚷。

当迪内亚跟巴龙斯回到军营的时候消息就传开来了,似乎是什么地方燃起了战火,无法想象现在有什么势力胆敢与金狼族抗衡。

很快,迪内亚就被叫了出来,六名骑兵从东边的街上驱马奔回,他们快得就像一阵夜风,迪内亚只看到扬尘骤起,几匹马便闪现眼前。

“迪内亚,骑上你的马……”迪内亚听到的第一个声音,是洛特里!骑兵们丝毫没有停留片刻,调转马头往东而去,迪内亚跟巴龙斯还有几名骑手跨上马背扬鞭纵马紧跟而上。

一瞬间长街的宁静就像被煮沸的开水,路边的马灯复明,街边的窗口探出脑袋。

马蹄声骤然在长街的石板上炸开,迪内亚正在狠狠地踢着马肚子跟上洛特里爵士的时候前方的几支火把迅速朝他们袭来。

“车队被袭了……”来人冲他们大声叫嚷。

“车队!什么车队…”前方的洛特里爵士拉住马缰,马儿急转圈。

但他们很快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因为夜色掩映下的东边有火光照亮夜空,骑手们都拉住马儿望着远东方向的红光——不可置信!

“他们退向了烟雾山下的奴隶森林,公爵下令骑兵迅速抵达现场分兵追击!”举着火把而来的四位高大骑手当中有人下达命令。

“他们?”巴龙斯大声质问,“他们是指什么?”

迪内亚心中一阵狐疑,但来人可不容他们再问。

“该死的,这你得问问车队里的人或许更合适,”最前面的一位骑手不耐烦地咆哮着,“洛特里爵士,组织你的骑兵迅速赶往始发地。”

“什么地方?”迪内亚不满地质问。但他什么答案也没得到,四位骑手已经纵马向东奔去。

洛特里点了一下人马,迅速向夜色中扑去。

他们顺着东边的火光来到了始发地——南山河谷谷口,转过山棱之后滚滚热浪向他们围拢过来,坐骑不安地躬身跃起,烈焰已经把车队的一切燃烧将尽,几处燃烧正旺的火舌嗡嗡直窜夜空,浓烟与灰烬升腾着,河谷边的树叶在热浪蒸腾下抖动并迅速蜷缩。比他们先到的一支小分队正向谷口退出。

“没有生还者?”洛特里爵士向他们大声问。

“是的大人,没有被杀死的八成让火给烤了。”有人回答爵士。

“该死!”洛特里爵士拉着缰绳驱马往奴隶森林而去,迪内亚能听到耳边的火把发出嗡嗡的声音,却什么也没看到——除了寂静的森林。在搜寻了大半夜之后一无所获,曙光也再次爬上枝头,骑兵队只能折返回到驼山古镇。

回到军营后终于传来了好消息,但也有坏消息:好消息就是负责押运的科伦子爵带着满身的烧伤逃回了驼山,坏消息则是这个家伙根本就没看清楚对手是什么人。照他的话说,黑烟笼罩住了他的目光,他只知道对方是一群来去如潮的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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