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哪？方才我不是还在仙阁吗？”

韩若儿揉了揉眼睛，对面前这个陌生的环境产生了好奇。

周围一片黑暗，漫漫无际，只闻水流淌在地上的“滴答滴答”之响，韩若儿闭上眼睛，扶着墙，一步一步地走着。

这似是个山谷，手触之处坑坑洼洼，凹凸不平，偶尔还会摸到蜘蛛网、不明生物之类的东西。

韩若儿却也不怕，小时候不是没有近距离接触过这些，倒也是见怪不怪了。

为何…有呼吸声？

莫不是听错了？

“啊…疼。”韩若儿有意压低自己的声音——她的手指被一块尖锐的石头磨破了。

睁眼，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谷中，连伤口多大也看不清。

索性将嘴对了上去止血。

忽感周遭有强烈的熟悉气息，韩若儿讶异，于是回头看——

“师父！”待看清楚那人的面貌，一股强烈的欣喜之情涌斥心头。

“师父，你可安好？若儿真的好想你！”

“师父你去瞒城的这段日子，若儿想了很多很多，也发现自己错了很多很多，不过师父放心，若儿一定会改的！”

“师父…”

“师父？”

没有回应。

总感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韩若儿抬手，在云珏面前晃了晃。

仙人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变化，寒星之目深邃得让人望不穿。

只是此时，少了三分英气，多了几分憔悴。

“他看不见你。”低沉的声音带着冷冰冰的情绪，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韩若儿回头环顾四周，只感觉头皮发麻。

一抹紫色快速闪烁到了眼前，慢慢化成了一个人的身影，全身被一件宽大的斗篷包住，帽檐盖住了眼睛。

他很高，身材修长匀称，目测二十出头，这个装束在他身上倒不显得臃肿，举止投足间都衬着一股不可言说的贵气。

他的皮肤很白，犹如许久不见阳光一般。

“你是谁？”韩若儿警觉，下意识地将云珏护在了身后。

“小姑娘，你不认得我。”紫衣人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但是，我想说，我是你的朋友。”

“朋友？”韩若儿皱眉“我都没见过你，何来朋友之说？”

“从前不认识，如今便认识了。”紫衣人优雅地伸出一只手，真挚道“小姑娘，交个朋友。”

那手犹如寒玉一般，有着令人心动的魔力。

韩若儿咽了口口水，一瞬间竟有种想从他身上摘下来，据为己有的念头。

许是一直得不到回复，紫衣人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回袖子内，倒也没觉得哪里尴尬。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韩若儿平静地问。

“这里是你师父的梦境。”紫衣人微微倾了身子“而我，是你的朋友。”

“不，你不是。”韩若儿摇头。

“不，我就是。”

“好吧，你是。”韩若儿垂头——这男子实在太过坚持，那么就顺着他话说算了，看看他还要耍什么花招。

“那么作为朋友，我们应该先握个手。”紫衣人轻提嘴角，又将手伸了出来。

………

………

“好…吧。”虽经过了片刻犹豫，韩若儿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然而韩若儿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虽然看起来邪的很，手却是温热的。

“哥哥，你还有什么事吗？”

“你叫我什么？”闻言，紫衣人忽然脚不沾地飘到韩若儿面前。

“哥…”吃了一吓，韩若儿一口口水堵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喜欢这个称呼。”紫衣人笑着说。

“我也喜欢你的…风格。”韩若儿违心道。

面前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诡异，韩若儿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对了，哥哥，你方才说我师父看不到我，这是为何？”

许是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多事，身旁的云珏还是不为所动，韩若儿这才慢慢相信了这一点。

“我们现在是作为旁观者，在你师父的梦境中。”紫衣人抚着斗篷下的长发，耐心解释。

那头发很美，银白色的。

一丝丝、一绺绺，披泻至肩，犹如二月飞雪满空，又似四月柳絮飘扬，竟让人觉得些许不真实。

“师父被困在梦境中…”韩若儿咬唇“是因为千面魔吗？”

“哦，你也认识千面魔？”紫衣似乎感了兴趣，于是歪着头看她。

韩若儿点头。

“那你觉得千面魔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是一个神出鬼没、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也不一定。”紫衣人面带微笑地看着她“据我所知，千面魔从没出手害过人。”

“可是近日的瞒城之乱，据说是千面魔造成的，是他屠杀了近百个百姓，使得凡间生灵涂炭！”

“不不不。”紫衣人摇头道“他从未出手伤过那些百姓一分，手上更是没有沾一滴血。他只是使用了控魂之术将那些百姓心中的贪婪、欲望无限放大，那些百姓的死，全是他们的咎由自取，全是他们的心魔所致，和千面魔没有一点儿关系…”

“你就是千面魔！”清亮如水的杏眸骤然一紧，韩若儿瞬间反应了过来。

“没错。”紫衣人很大方地承认了这一点“我是千面魔，很高兴认识你，韩若儿。”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你很有名。”

“因为我的师父，是仙阁的首座？”

“也不尽然。”紫衣人摩挲着如玉般好看的双手慢慢道“很久之前我就认识你，如果非要说一个准确的数字，那就是，嗯…十一年前。”

“十一年前？”韩若儿皱了皱眉头，面色不太好。

“小姑娘，你可知道十一年前六界的大灾——域火之乱。”

“我…不知道。”那握着痕霜的手微微发颤，时间瞬间静止，没有一点儿声音。

“域火之乱是指十一年前仙派之首域王韩冥因修炼域火而走火入魔，祸害六界最后被仙界众生合力诛杀全族的事。”语句忽然中断，紫衣人以一个诡异的声线道“可据我所知，屠族的那一夜，跑了一个七岁的小女孩…”

“荒谬！”韩若儿强撑着让自己镇定“六界之内，人人都知道，域王室被屠族的那一夜，守卫森严，就连全族的魂魄都被各方尊者震散了，永生永世不得翻身，又怎可能跑出一个小女孩让她有机会为祸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