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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昧宠》推荐旧作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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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宠

部分内容:

站在人堆里,苏慕染直有一种被“雷”的感觉!

前些天,网上刚刚曝出一个超级牛的凤姐征婚的消息,大家还沉浸在其中,在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现如今,招聘二奶的小广告又堂而皇之地贴到了大学校园里。

一传十、十传百,所有的人都从教学楼里涌了出来,在短短的十几分钟之内,将布告栏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不少的人感到愤慨不已,指责贴广告的人不顾道德伦理,污浊校园。还有不少人面带不屑,一言不发,眼晴却盯着广告上的“每天的生活费3000元”几个字,闪着怦然心动的光芒。其中,就包括她寝室的两位同学兼“死”的不能再“死”的“死党”。

叶青青看着小广告上挤成的一团的文字,郁闷的发牢骚:“靠,条件也太高了吧,除了对外貌相当挑剔以外,居然要求年龄在18至21岁。我上个月才过的22岁生日,算不算超龄?丫的,他怎么不标上只招处*女啊?”

对于这位睡在上铺的姐妹,苏慕染彻底无语了。她斜眼看看叶青青,好奇地问:“怎么,你有兴趣?那司家译呢?”

陆小蔓也凑上来,眼中幽光烁烁:“对啊。话说,你整天司家译长,司家译短的,把他夸的简直比小言中的男主角还优秀,还立志今生非他不嫁,到底他是何方神圣,我还真是好奇的不得了。朋友一场,你总得把他带出来,让我们帮你掌掌眼吧?”

叶青青弯着嘴角,别有深意地看着陆小蔓说:“掌眼?他又不是古董?”

“虽然他不是古董,但是从我的价值观来讲,能让我们叶大侠女说出‘非他不嫁’这种话的人,简直比在自家门前挖出个古董来还要让我兴奋。”

“非他不嫁?是啊,在他身边的女人,个个都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上,估计他早就听得耳根生茧了。”叶青青敛起笑容,若有所思地叹了一口气:“我总是在想,司家译身边那么多女人,肥环燕瘦,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比我强,他究竟看上我什么了。”

“为什么这么想?”苏慕染的眼睛定定地落在叶青青的脸上,显得有些诧异,“是你自卑,还是他让你没安全感?”

“都有吧。”

叶青青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司家译太优秀,优秀到让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他有个外号叫‘百日劫’,所有跟他交往过的女人,都没有一个超过一百天,饶是这样,只要他弯弯手指,还是会有一堆的女人前赴后继,心甘心愿地一跟头扎进他的怀里。”

叶青青的嘴角牵起一股酸涩,又继续说道:“你们说我是不是犯贱?我明知道跟他在一起不会超过三个月,明知道最后的下场,肯定是被他无情的一脚踢开,却还是跟所有的女人一样,希冀着‘或者他会为了你而结束那种浪荡的生活’,做着‘他爱你爱的要死,你是他的唯一’这样不切实际的美梦。

我也想潇洒,想成为唯一一个对他不屑一顾的女人,可他就像是白粉一样,一旦沾上就身不由己。我几乎病入膏荒,无药可救,像神经病一样不断地检视着自己,力求把自己变得更完美。

你们知道吗,他以前的女人跑来纠缠他,我居然还能做到若无其事地坐在旁边,一边喝咖啡,一边看笑话。我不敢过问,不敢生气,更不敢吃醋和无理取闹。

他很大方,大把地给女人花钱,从穿的到用的,无微不至,都是名牌且价格不菲。他也给我买,我不想要,他就跟我说,青青,拿着,别让我为难。

我明白他的意思,其实每一个和他交往过的女人都明白,他越是这样,就越是证明他的心思根本不在我们的身上。他的心给不了我,所以,他只有尽可能地给我花钱。

真的,每次收到他的礼物,我都难过的想哭。”

叶青青垂着头,没有流泪,却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她眼底潜伏着的忧虑。

整整一天,苏慕染都无心上课,盯着黑板上的一串串英文字母,脑子里总会有一个问题不断地冒出来:究竟,司家译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

她想起多年前,在爸爸书房里曾经看到的一封情书。那个比爸爸小了整整二十岁的叫林宇梅的女人,在信里是这么说的:我对你的爱是纯粹的,我不要钱,不在乎名份,我只求你能在百忙之中,抽出一点点时间来看看我......

当时,她真的很想笑。她从来不相信,除了妈妈以外的女人,对爸爸的感情会有那么纯粹,她也从骨子里瞧不起那个女人。她所信奉的格言是:如果爱一个人需要如此卑微,她宁可选择不爱。

事过境迁,在听了叶青青的话之后,她又对这样的卑微有了新的理解:一个女人之所以甘心卑微,是因为她真的爱惨了那个男人。

..

下课后,陆小蔓和叶青青约好了一起晚自习的时间,只有苏慕染连饭都没吃,就赶着去打工。

换好了工作服,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镜子,心里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忐忑。

在这里打工已经有十来天了,每天都要面对不同的客人,面对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真可谓看尽人生百态。

起初,她是极不情愿来的,可是,学校的特别助学金还没发下来,她的兜里,甚至没有多余的钱来为自己添一双鞋。

学校提供的助学岗早就招满了人,而发出去的家教广告又迟迟没有回应,虽说叶青青和陆小蔓经常接济她,可是用钱的地方何止一、两处,她总不好每次都找她们借钱,无奈之下,她只好出来找工作。

由于她还是在校的学生,时间上有限制,找来找去也只有这家洗浴中心愿意接纳她。

工作服发下来的时候,苏慕染有点后悔。这是工作服吗?料子又薄又透,裙子还特别短。半推半就的套在身上,才从更衣室里出来,阿MAY姐就瞪大了像是镶了两颗水钻一样闪闪放光的眼。

阿MAY姐是这家洗浴中心的领班,专门负责小姐们的起居生活和工作安排。她凑上来,上下打量着苏慕染,声音假的让人全身都不舒服。

“哎呀,年轻就是好啊。你们看小苏,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细细的柳腰,嫩滑的总让人想要摸上一把。天哪,你不跟着我干,简直是暴殄天物。”

苏慕染虽然不喜欢阿MAY姐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摸来摸去,但她还是忍着没有动,心里却冷冷地笑开了:暴殄天物这个词,居然从一个“老鸨子”的嘴里说出来。

她暗暗地打定了主意,尽量离阿MAY姐她们远一些。不是她看不起她们,相反,她同情她们,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路,谁会愿意来干这个?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对她们有好感。

苏慕染的工作是负责给客人做足疗,所谓足疗,其实就是足底按摩。苏慕染在电视上看过,以为就是帮客人捏捏脚这么简单,直到跟她同龄的陈静好拿了一本员工守责和工作要领给她,她才知道,原来这个足底按摩也分什么中式、韩式,日式、泰式。

陈静好告诉她:“其实你不用学的那么认真,客人大多都是酒后来泡澡的,泡舒服了出来,基本倒头就睡,别说他们根本不懂什么中式、韩式、日式、泰式,就算懂,也早就感觉不出来了。你只要按的差不多,把他们按舒服了就行了。如果你嘴巴甜,说几句好话,还能赚些小费呢。”

苏慕染点点头,又拉住陈静好问东问西,陈静好为人热情,又和苏慕染同龄,就手把手地教她。比如说,最基本的穴位在哪里,又比如说,如果碰上了难缠的客人要怎么应付。

几天相处下来,两个人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当苏慕染告诉陈静好自己是外语学院大二的学生时,陈静好真是又惊又愣,但她又觉得一个大学生来这种地方打工,始终不太好,不想让别人知道,陈静好便答应替她保守秘密。

陈静好换好衣服出来,看见苏慕染正在发愣,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眯眯地问:“一个人想什么呢?”

苏慕染回过神来,抬头一看是陈静好,连忙怨声载道地说:“手指头酸的都不像是自己的了,这几天拿筷子都拿不动,这不正琢磨着是不是该弄些药膏什么的涂一涂。”

“少大惊小怪,谁不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陈静好伸出右手摊在她的面前,“你看我这手,差不多粗了两圈,男朋友送我的戒指都戴不上了。”

顿了顿,陈静好又继续说道:“干咱们这行的都这样,回去用热毛巾敷一敷,实在不行就抹点舒筋活血的,我敢说,你再干一个月,保准不再叫手疼。”

苏慕染盯着自己的手,忽然有一种悲切从心底涌了上来。原本是一双弹古筝的手,现在居然沦落到要替别人捏脚趾头,多么戏剧性的事啊。她自嘲地笑了笑,随后,紧紧地握起了拳头。

前台服务员拿着单子进来,往桌上一拍:“快快,小苏218,静好219,客人已经进去了,你们动作快点。”

陈静好懒懒地应了声“知道了”,打开柜子取了两个盆。苏慕染接过来一个,打了热水,拿了一袋藏药泡进去。

小李拉住苏慕染的胳膊,好心地提醒她说:“218的客人是王东,在这一带挺有名的小混混,你要小心点,不要惹他不高兴。”

苏慕染点了点头,慢慢地用手把药水搅匀。

..

推开包房的门,一股酒气直窜而出,苏慕染皱了皱眉,只觉得头晕脑涨的不舒服。她站在门口,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才强迫自己走了进去。

“先生你好,我是为您服务的72号,现在我来为您做足底按摩,如果您对我的服务不满意,可以到前台投诉。”

公式化的口吻,僵硬的不带一点语气,而躺在床上酒醉微酣的王东并不介意,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后懒懒地抬起手,挥了几下,示意让她进去。

王东本是半眯着眼睛的,看见苏慕染,突然坐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好像她是个从未见过的外星生物一样。

在这种娱乐消遣的地方,加上工作服的短、透、紧,用这样的眼神看她的何止一人。开始,她是有些不自在,但是这些人除了多看她几眼以外,都没有什么不规矩的举动,经历过几次之后,她也就习惯了。

苏慕染放下盆,转身去搬椅子,还没走几步,就有一双手从身后探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她。

苏慕染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地将王东不老实的手掰开,连头都来不及回,就死命地往外面冲。王东三两步就追了上来,一把抓住她的头发,连拉带拽地把她推到墙角,不由分说扳过身来就亲,手也不老实地去摸她的腿。

“先生,我不是小姐,我只是来帮您做足疗的。”苏慕染一边躲,一边解释,可王东根本不听她的话。

急促的喘息声就在耳边,和着重重的酒气和一股菜酸味,苏慕染只觉得一阵恶心,立即尖叫着挣扎起来。

“不是小姐你来干什么?老子点的就是小姐。好好地侍候我,回头我给你封个大红包。”王东连哄带吓地说完,两只手又开始在她的身上乱摸了起来。

苏慕染施尽浑身的解术也挣脱不开,陈静好教她的防狼三十招,她一个也想不起来,慌乱之下,她只得手脚齐齐上阵,对着王东又踢又抓,指甲断了也顾不得,只知道不能再让他碰自己。

王东被她抓的疼了,一下子就没了耐性,不由分说地抱起她,用力地往床上一甩,整个身子都压了上来。

苏慕染哭了,此刻的她被死死地压住,完全动弹不得。王东不停地亲着她的脸,一只手按着她的胳膊,另一手去掀她的裙子。裙子很容易就被翻了起来,她哭的泪眼模糊,却依旧能看见王东那越发狰狞的脸上,流露出几许得意的神色。

这里是高级VIP,隔音效果非常好,想到这儿,苏慕染几乎快要绝望了。但她仍不甘心,两只手拼命地乱抓,像是整个人掉进深潭里,即将溺毙却依旧想要抓住一些浮物。

挣扎间,她摸到一个酒瓶,她抓起来,用力地往他的脑袋上砸了下去。

哐地一声,瓶子破了,红色的液体顺着王东的脸流了下来,分不清是血还是酒。王东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停下了侵犯她的动作,整个身子渐渐地瘫软了下来,趴在她的身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苏慕染呆住了,反应过来之后,尖叫着把他从自己的身上推开,跳下床来就往外跑。

王东被砸的不轻,捂着脑袋“咝咝”地闷哼,见苏慕染跑了,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居然爬起来就追。

苏慕染跑出包房,顺着幽深的通道往外跑,她跑的很急,狼狈而仓惶。

突然,拐角处闪出几个人来,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来不及,只好下意识地躲闪,孰料,一个踉跄,她整个身子都不受控制地朝着一边歪了过去。

眼看着脑袋就要撞在墙上,一只手却从身后伸了过来,她只觉得胸口一紧,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等她意识恢复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另一个男人抱着。

她的眼睛睁的圆圆的,明亮的眸光落在男人的脸上,心底的惶惑越发地强烈,却想不起要从男人的怀里挣脱出来。

她仔细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张英俊的脸,因着嘴角那淡淡的笑意而显得生动,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用猜测与不解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来回探询。

“臭丫头,看你往哪跑。”

王东一边追,一边喊,穷凶极恶的表情让苏慕染的身子一颤,下意识地搂紧了抱着她的男人:“帮我,帮帮我......”

《还珠格格》里,紫薇艰难地爬到尔康的脚下,死死地抓住他的衣摆,仰起头,用水汪汪的清眸坚定地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背着皇上的诗。没有任何理由,她就是相信眼前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是她的救星。

此时的苏慕染亦是如此,不但没有理由,而且那种莫名的感觉尤为强烈。

男人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他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眼神沉的像是一汪深谭,波光闪动,却什么都映不出来。

吵闹声惊动了一些客人,有胆子大的,就光着身子,只在下半身围了个浴巾就跑出来看热闹,经理和阿MAY姐也在接到汇报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阿MAY姐扫了苏慕染一眼,看到她破衣烂衫的狼狈相,心里明白了一些,随即将目光转向王东,见他也是一身狼狈,只得笑着说:“误会,纯粹是误会,小苏是新来的按摩工,不是小姐。”

经理也赶紧上前,恭敬地给王东递上一支烟,还亲自替他点上:“新来的小姑娘不懂事儿,您别跟她计较,今天的单全免。”

王东没吭声,但是看的出,他对经理的安排还是不太满意,大有一股“暂不追究,秋后算帐”的意思。

苏慕染有些紧张,她曾经听陈静好说过,周围的几家洗浴中心,都因为私养小姐先后被查封,唯独这家名叫“在水一方”的洗浴中心,因为有人关照,所以才能开到现在。

看现在的形势,连经理都不敢得罪王东,足以证明王东的靠山很硬,而她今天的事,给经理惹了不小的麻烦。

那男人扶着苏慕染站在一旁,一直没有插嘴,看到经理缓缓地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两张金卡,突然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哥们儿,这么为难一个小姑娘,恐怕不太好吧?”

他的声音很温柔,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威慑力。王东一愣,立即别过眼来,上下打量着他,眼神有些轻蔑,也有些不解,过了一会儿才讪笑着说:“你谁呀?”

男人往前走了几步,慵懒地往墙上一靠,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微微歪着脑袋,用打火机把烟点着,半眯着眼睛深吸了几口,然后把烟夹在两指之间,漫不经心地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把事情闹的人尽皆知,就算老黎护着你,可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只怕他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了。”

王东一愣:“你认识老黎?”

男人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事情到底怎么样,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明白,这事闹大了谁都不好看,不如,咱们换个地方谈谈怎么样?”

王东有些犹豫,那男人却笑了:“放心,我暂时还不想得罪老黎。

阿MAY姐推门进来,苏慕染正在换衣服。她没有说话,而是坐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苏慕染把手伸到后背系胸罩带的动作。

苏慕染把外衣套上,回过头来,看见阿MAY姐,客气地跟她道别,阿MAY姐点点头,拿出一叠钱来递过去。

“工资?”别看苏慕染平时挺强硬,但是受了这样的委屈,还是又羞又怕,哭的两只眼睛都肿了,肉肉的好像金鱼的一对灯泡眼,此刻瞪起来,倒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滑稽。阿MAY姐憋着劲儿忍了一会儿,才没有笑出来。

“一半是工资,一半是提成。刚才那个男人点了一瓶82年的拉菲,经理说看你也不容易,额外给你2000块的提成。”

苏慕染接过钱,不声不响地把钱揣进兜里,总觉得沉重,沉重的让人不踏实。

阿MAY姐看穿了她的心事,犹豫了一下,忽然问:“你认识那个穿浅驼色毛衣的男人?”

“谁?”苏慕染愣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谁,摇摇头说:“我不认识他。”

阿MAY姐似是不信,盯了她一会儿,看不出什么端倪,才淡淡地说:“这个男人真不错,本来经理是要给他们免单的,可他不但把所有的帐都结了,还额外要了一瓶82年的拉菲。经理也明白,他明着是在消费,其实他是在暗中替你打点,如果你不走,经理也不打算再追究了。但是,王东这事儿对你打击太大,经理也知道无论如何也留不住你,所以,才多给了你2000块的提成。”

原来是这样。如果阿MAY姐不说,恐怕她到死也不会明白,这笔提成背后还有这样一层意思。

“阿MAY姐,他在哪间包房?我想去谢谢他。”

“得了吧,人家跟王东谈完事儿立马就走了,估计现在都出了市区上高速了。”

阿MAY姐眯起眼睛,满脸疑惑地嘀咕,像是自言自语,却又像是故意说给苏慕染听。

“说起来,我在这行混了这么久,自认对男人的心思了如指掌,就算没有十分的把握,也差不多能猜个七、八成,可是这个男人,我还真是看不明白了。要说他对你没企图吧,却为了你这个无缘无故的人,花四万多块买一瓶酒,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要说他对你有企图,又偏偏连个姓名电话也不留。”

苏慕染没有说话,想起男人那似笑非笑、吊儿郎当的样子,她的脸上漾起一片绯色。

第二章

都市的夜最是妖娆,每当夜幕垂下,淡淡的月光便会给它罩上一层神秘而朦胧的面纱。变幻莫测的霓虹,交错的光影,毫不避讳地落在苏慕染的身上,却完全没有那种妖媚的味道。

回学校的路上,苏慕染一直在猜测着那个男人的身份,她对他充满了感激,也充满了好奇。那种好奇,就像是植物学家发现一片古代森林一样,总会有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

手机响了,苏慕染在书包里找了半天才想起来,从洗浴中心出来的时候,为了图方便,顺手把手机装进裤兜里了。她赶紧把手机掏出来,朝屏幕上一看,是柯磊。

“喂?”

“慕染,我帮你打听了一下助学贷款的事,你只要提供相关的证明材料和学校签字认可的申请书就可以了。我想,你是不是请几天假,回E市把相关的事情办一下?等下学期......”

苏慕染脸色一凛,目光瞬间就变得异常冰冷,不等他说完,便格外恼火地对着电话大吼了起来:“谁说我要办助学贷款?”

柯磊在电话另外一头,听见苏慕染发了脾气,只觉得她有些不可理喻,再想到她打工的事,火气也一下子冒了起来:“助学贷款怎么了?丢面子是吗?在澡堂子里捧男人的臭脚就不丢面子了?”

“柯磊,你他妈放的全是屁!”苏慕染简直火冒三丈,几乎是跺着脚把电话挂断了。

往前走了几步,她又不自觉地停住,只觉得全身哪里都不对,似痛不痛,似痒非痒。

夜风吹起来,不冷,却拂拭着她额前散落的碎发。刚刚哭过一场,心里堵的发慌,压仰的透不过气来,想发要飙,却又找不着发泄对象。

助学贷款,助学贷款,她又何尝不想去申请?可是,一旦申请了,就得无条件地接受调查,那么,被她苦心回避、刻意隐瞒的过去,岂不是又要被抖落出来?

她永远也忘不了爸爸被双规的前一天。那天的爸爸跟平时不一样,吃饭的时候,总是往她的碗里夹菜,还用一种很慈爱的眼神看着她。她当时还调侃说,如果爸爸上班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一定会被评选为最平易的近人的领导。没想到,第二天就出了事。

纪检委的人刚一亮明身份,爸爸就像是早有预料一样,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跟他们上了车。剩下的人把家里搜了个遍,那些被爸爸藏的很好的情书被找到,妈妈受不了打击,昏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就变的神智不清了。

接下来的几天,她一直陪着妈妈,直到妈妈好了些,才恢复上课。让她诧异的是,走在马路上,总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就连平时对她关照有嘉的老师,看她的眼神也变得深沉而复杂。

爸爸一直没有消息,她试着去找爸爸的一些老同事、老战友。这些平时总是亲切地喊她染染的叔叔伯伯们,在爸爸出事以后,全都变了脸色,有的人还肯耐着性子搪塞她几句,有的人根本连见都见不到。自此,她也深深地体会了“人走茶凉”这句古话。

有一天,她路过书报亭,赫然看见爸爸的照片被登在报纸上。她花了一块五买了一份,刚看了标题,就再也看不下去了。

她一直以为,爸爸是个作风正派的人,就连看到别人写给爸爸的情书的时候,她都不曾怀疑过自己的爸爸会和那个比自己小二十岁的女人有瓜葛。

可是,看了这篇报道之后她才知道,自己的爸爸不仅是个贪官,并且还和三个女人保持长期的不正当关系。

她忘不了别人看她时的眼神,鄙夷、愤怒、怨恨、失望......各种各样的表情分至沓来,好像她身上穿的三十块一件的小T恤,都是用见不得光的钱买来的。

她回到家里,把所有的东西都翻了出来,什么限量的手表、限量的游戏机,全部装进一个盒子里,匿名捐给了孤儿院。

半年之后,爸爸的案子公开审理,最终,爸爸的受贿罪名成立,被免去职务,开除党籍,没收财产并被判处无期徒刑。

家没了,妈妈整天疯疯颠颠,从此,她也变得沉默寡言。朋友们故意疏远她,就连正在追她的男孩子也都临时倒戈,一夜之间,她由“天之骄子”变成了“瘟疫”,人人避之不及。

当年那种犹如“过街老鼠”的滋味她尝够了,她不想在旧伤未愈的时候,再凭空地多出一道新伤。

回到宿舍的时候,苏慕染一眼就发现叶青青不在,而陆小蔓已经睡着了。她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头刚沾上枕头,就有一道冷光射了过来,霎时,墙上赫然出现一道可怕的阴影,吓得苏慕染一个激灵,心脏猛地狂跳起来。

瞬间的错愕之后,苏慕染把目光瞪向躺在对面的罪魁祸首,只见陆小蔓拿着一个小型手电筒,不断晃动着将光线打在她的脸上。

“小蔓,你搞什么?大半夜的,玩午夜凶铃?”

陆小蔓收起手电筒,腾地一下子坐起来,一头直发早已变得凌乱不堪,扭过脸来,两只眼睛幽幽地瞪着她:“司家译!司家泽!我被司家译折磨的快要疯了。”

“司家译?”听到感兴趣的话题,苏慕染打起了精神,“他怎么了?对了,叶青青呢?”

“司家译一个电话就把她叫走了,我悄悄跟出去想要看看他到底长的什么样,结果只看到个背影。”

苏慕染笑道:“背影?那他的背影是颀长的,还是萧索的,是落陌的还是伟岸的?”

陆小蔓挑起嘴角,用一副被“雷”的表情傻傻地看着她:“靠,早知道你有这么多词等着我,我就不告诉你了。”

顿了一会儿,她又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说:“要是告诉你,我看到的是车子扬尘而去的背影,估计你连想要狠抽我一顿的心思都有。”

苏慕染一愣,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一个模糊而生动的画面,那渐渐远去的车子,久散不去的尾气.......不由眯起了眼睛。她伸手将枕边的言情小说抽了出来,毫不犹豫地朝着陆小蔓的脑袋扔了过去。陆小蔓反应迅速,伸出两只手一抓,便接了个正着。

“不带这样的,你也太重色轻友了,为了一个背影,居然用书砸我。从现在开始,我要慎重地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把特大好消息告诉你。”

“特大好消息?嘿嘿,你不说我也懒得听,对于你来说,考试不挂科就是特大的好消息了,你还指望着我能有多期待?”

陆小蔓看着苏慕染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赌气地滑进被子里,扭过身子,拱起屁股背对着她说:“你别后悔就是了。”

苏慕染看着陆小蔓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她躺下来,刚闭了一会儿眼,就听见对面的床铺咯吱咯吱地响个不停。

陆小蔓在床上翻过来覆过去地辗转,一会儿吧嗒两下嘴,一会儿又长声叹气,最后,她终于憋不住,又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冷眼瞥着一动不动的苏慕染,郁闷地低吼道:“我真的有特大消息,你到底要不要听啊?”

“嗯哼。”苏慕染不动,也不看她,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陆小蔓终于被她不冷不热的态度逼的抓狂了。她本来就藏不住事,这下再也忍不住了,只得认命地对她大声宣布:“青青说,明天要带我们去参加司家译举办的小型聚会。”

她怕苏慕染不能及时理解,又特意补充道:“也就是说,我们明天能见到司家译本人了。”

苏慕染没有说话,黑暗中,她的眸子里却闪出非一般的光亮。

司家译,她倒要看看,这个男人究竟能优秀到什么地步?

迷离的月光透过薄薄的浅色窗帘,落在空窄的床上,月辉浮起,朦朦淡淡,却让人浮想联翩。

叶青青一夜未归。

陆小蔓嘿嘿地奸笑了几声,侧过脸来问:“你说,今天晚上,到底是恶虎扑羊,还是兔子扑狼?”

“管他呢,反正结果是一样的。”

“怎么会一样呢?我现在就是祈祷着千万千万是恶虎扑羊,虽然我们青青受点委屈,但至少说明司家译是个正常的男人。要是兔子扑狼......感情人家司家译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倒是我们家青青,不但两眼放光,一副色眯眯的样子,还费尽心机强上了人家,想想就觉得好丢脸呐。”

听了陆小蔓的话,苏慕染一个忍不住,哧哧地笑开了。

陆小蔓起了个大早,从厕所回来,就哼着小曲儿,对着镜子鼓捣她那张脸。

她是个美人,皮肤又白又嫩,用叶青青的话说:你丫皮肤怎么这么好?就像是新剥壳的鸡蛋,滑不溜手,吹弹可破。只要稍稍地抹点粉底和腮红,再把眉毛简单地修一修,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瓷娃娃。

苏慕染实在是被她吵的睡不着,索性睁开了眼,只见她正把一片水当当的面膜往脸上贴。

桌子上一片狼籍,摆了一堆瓶瓶罐罐,各种香气混在一起,腻腻的感觉直冲脑门。

“你这是准备参加选美?”

“算是吧,一会儿你也把自己收拾收拾,那种聚会肯定少不了女人,咱们不能给叶青青丢脸。”

陆小蔓仰着头,嘴唇几乎没动过几下,硬是从嗓子眼儿里把几句话哼出来,饶是这么含含糊糊,苏慕染还是听懂了。

陆小蔓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她除了能在脸上抹点东西以外,实在是连一件适合在那种场合穿的衣服都没有。

不光她没有,陆小蔓也没有,两个人面面相觑地想了半天,决定穿最最普通的T恤衫加牛仔裤,美其名曰:我青春,我随意,行不行?

换了衣服,苏慕染在脸上化了个淡妆,陆小蔓站在她的身后,凝视着镜子里的她,忽然沉下了声音:“染子,我终于知道柯磊为什么会那么死心踏地、矢志不渝地喜欢你了,原来,你才是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我?”苏慕染扭过头,吃惊地看着陆小蔓,“我的皮肤没你白,眉毛不够弯,眼睛不够亮,鼻子不够挺,嘴角也不够翘,美从何来?”

“说实话,你的五官单挑出来,的确不是最出众的,可是攒到一块儿,就很自然,很舒服。你既不可爱也不妖娆,既不纯净也不邪媚,可是,你身上就是有一种让人难以形容的味道。

其实仔细想想,每当有个男人从你的身边经过,都会有一种惊艳的表情,好像流星一样瞬间划过,是你自己从来都没有注意过,而我们也从来都忽略了这一点罢了。”

苏慕染被陆小蔓认真的表情逗得发笑:“惊艳的表情?还像流星划过?你没生病吧?”

“去你的!”陆小蔓不满地用身子拱了拱苏慕染,忽然眼睛一亮,又笑着说,“反正我说的是实话,绝对没有忽悠你。我要是男人,这么好的机会,一定先色了你再说。”

“陆小蔓,我看你是找打!”苏慕染跳起来,一抬胳膊就朝陆小蔓招呼过去,陆小蔓轻巧一闪,避开了,还趁机伸手在她的脸上掐了一下,然后才得意洋洋地跑开。

苏慕染满屋子抓她,她却跳上了床,枕头、被子、小说......凡是能扔的,绝不姑息。

就在两个人热战的同时,电话响了起来。今天是周末,同学们大多在睡懒觉,所以,铃声一响起来就显得格外突兀。

苏慕染心有不甘地去接电话,陆小蔓则趁机坐在床上休息,以缓充体力。

“喂,染子,你和小蔓准备好了没有?我和家译已经到了,你们快点下来。”

苏慕染和陆小蔓走出来的时候,远远就能看见叶青青从一辆车里出来,快乐地向她们招手。

陆小蔓一看那车,眼睛都直了,盯了半晌,才摇着苏慕染的胳膊惊叫着说:“居然是迈巴赫,靠,真的是迈巴赫啊。”

苏慕染早就听陆小蔓说过,她超级喜欢跟周迅谈恋爱、个子不高的富二代开的那辆迈巴赫,言情小说的男主角一般都开这款,是辆不折不扣的小言车,所以,特别留意地看了几眼。

迈巴赫的外型果然很气派,不过,她还是比较喜欢柯尼赛格CCXR,那是一款外型比较概念的跑车,跑起来相当拉风,不过4000多万的价格也的确令人咂舌。

“你们两个别磨磨蹭蹭的了,咱们还得赶着去别墅呢!”

叶青青一边说,一边替她们拉开了后座的车门。陆小蔓只得收回眼神,率先坐了进去,苏慕染也紧跟着上了车。

车子很宽敞,有一股淡淡的桅子香气暗暗浮动,这是叶青青喜欢的味道,环视四周不难发现,车里的挂饰和布置也完全符合叶青青的审美风格。苏慕染没有想到,司家译居然是个如此细心的男人,不禁抬眼朝驾驶室看了过去。

眼前这个背对着她的男人就是司家译,不知为什么,她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请两位美女扣好安全带。”温柔的声音,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腔调,司家译慢慢地回头,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

苏慕染愣愣地看着他,眼睛瞪的圆圆的,整颗心狂跳了起来。

这样的微笑,这样的眼神,分明与在洗浴中心遇见的男人如出一辙。不,确切地说,司家译就是在洗浴中心帮她打点一切的男人。

原来,世间真的有这么巧的事。

司家译也同样看见了她,脸上却没有她所期待的惊讶或者奇怪的表情。他的眼睛很亮,透着由底而发的自然,仿佛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一样。

苏慕染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叶青青会爱的那么痛苦。

司家译长相好,气质好,有钱,出手阔绰又细心温柔,只是......他这样的男人,偏偏少了一份沉稳,多了一份游戏人间的味道。叶青青明知如此,还是铁了心要一条道走到黑,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她怎么承受的住?

想到这儿,苏慕染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齐聚而来,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车子一路向前急奔,路边的景物迅速向后倒退,出了市区,所有的繁华与喧嚣渐渐远去,前方是一片未知的宽阔与萧索。

因为和司家译不熟,所以这一路上,苏慕染的话很少,更多的时候,她都是歪着脑袋靠在车窗上,沉默地看着远处的景色。

叶青青却像只快乐的小麻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陆小蔓也很兴奋,和她一哼一搭,配合的十分默契。

司家译并非一心一意地开车,但也从来不随便插嘴。他抬头,从后视镜里看见苏慕染心不在焉的样子,忽然问道:“苏小姐对我们的聚会不感兴趣?”

苏慕染没想到司家译会这么问她,愣了一下,笑笑说:“不是,只是不习惯和不认识的人打交道罢了。”

司家译弯了弯嘴角:“这点你不必担心,我的那群哥们儿,向来不会冷落女人,特别是......像你这样的美女。”

叶青青回过头来,将目光落在苏慕染了脸上,错综复杂地扫了几眼,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才僵硬地笑了笑,语带怨嗔地说:“染子,别听他胡说,他们那群人,没一个正经的。”

就在这时,苏慕染的手机响了起来,铃声是范晓萱的《我爱洗澡》,很俏皮又富满童趣。

苏慕染拿起来看了看,想也不想,立即按了拒接键。不出三秒钟,同样的音乐又再次响起,苏慕染不堪烦扰,索性把电池抠了出来。

陆小蔓伸长了脖子,好奇地问:“谁?柯磊?”

苏慕染不说话,算是默认。

“柯大妈又怎么你了?就算他追你追的紧了点,你也没必要三天两头的对人家耍性格吧?”

陆小蔓疾言怒色地抬高了声调,颇有些打抱不平的意思,叶青青也附和着说:“是呀,柯大妈那个温柔细心劲儿真是没的说。染子,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都不知道,我跟小蔓都得了红眼病,羡慕你羡慕的要死呢。”

“我对你不好?还要你去羡慕别人?”司家译不温不火的声音传来,淡淡的,却格外的撩人心弦。

叶青青娇柔一笑,腻腻地说:“不好,很不好,超级不好。”

“真没良心。”司家译伸出一根手指,狠狠地朝着叶青青的额头戳了过去,在碰触到她皮肤的一瞬间,又将力度减到最低。

苏慕染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只觉得全身一颤,仿佛那根手指戳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她甚至能感觉到指尖划过皮肤时轻微的触感和瞬间传来的温度。

司家译这不经意的一个动作,让她想起了以前读高中的时候相处过的一个学长,当时,他也是这样,满眼宠溺地戳她的额头。

那时的感觉很怪异,仿佛有只蚂蚁趴在心尖上,没有那种急痒难耐,却又让人无法忽略那种存在感。

事隔这么久,她还是会时常想起他的笑容,他的关怀。曾经,她以为他爱她,直到看见他跟另一个女生从远处相携而来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他对她好,只是出于同情。

她从来都没有怨过他,相反的,她对他充满了感激,因为他是在那段非常时期里,唯一一个不带有色眼镜看她的人。

司家泽的别墅建在郊区,不靠海,却有极大的一片人工湖,当这片蓝色跃入眼帘的时候,让人有一种难得的开阔与平静。

到了目的地,司家译第一个跳下车,绕到另一边去给叶青青开车门,接着,又顺手替苏慕染把车门打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慕染客气地朝他点点头,弯着腰从车上走下来,才一抬头,目光便被别墅那宽大明亮的落地窗吸引了过去。

不得不说,司家译绝对是个会享受的男人,没有海就挖个湖,没有沙滩就铺草坪。站在落地窗前喝咖啡,观湖景,虽不像大海一样目不及边,也没有岛屿、海鸟和浮着泡沫的浪花,但却别有一番蕴味。

叶青青忽然内急,匆忙地跑进别墅,司家译只得看着她无奈地摇头,随即又回过头来对苏慕染和陆小蔓说:“两位美女千万不要拘束,里面都是朋友,自己人。”

苏慕染和陆小蔓点点头,略显局促地跟在司家译的身后,刚迈进一条腿便被一阵哄笑声吓的愣住了。

客厅里坐了一群人,男的聚在一起打麻将,女的就坐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研究美容和时装。

麻将桌上又开了一把大牌,其中一个人看见司家译,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家译,快来替我摸几把。俗话说,换手如换刀,替我狠狠地削他们。”

司家译也不含糊,把车钥匙往桌上随意一甩,就坐过去码起了长城,剩下苏慕染和陆小蔓尴尬地站在门口。

叶青青从洗手间出来,感觉冷落了她们,有些歉疚,立即拉着她们的手,向所有人做介绍。

“大家好,我是苏慕染,她叫陆小蔓,外语学院大二的学生,跟青青同班。”

“呵,敢情漂亮的小姑娘都到外院了?看起来,都想出国呢。”麻将桌上爆出一个声音,带着几分调侃戏谑的味道。

叶青青狠狠地朝那边瞪过去:“老余,瞧你这话说的,出国怎么了?你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像你女朋友那样,为了出国拿绿卡,不惜跟老外上酒店开房?”

老余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却极快地掩示了过去,又恢复了一脸吊儿郎当的模样,摇着头说:“看看,叶青青这个小丫头片子,专找人短处揭,都哪年哪月的事了,你还翻出来晒底?”

苏慕染也觉得叶青青有点过,人家只是顺口开个玩笑,她却拿人家的短处来说事儿,既伤了司家译的面子,也降了她自己的身份,于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拉了拉她的衣摆。

叶青青似乎并没有意识,依旧吹胡子瞪眼,像看杀父仇人似的盯着老余。

苏慕染虽然比叶青青懂得一些事故,却还不够圆滑,眼见着司家译的表情渐渐地凝了起来,她便急忙忙地站出来,硬着头皮替叶青青解围。

“你们在打麻将啊,谁赢了?今天不管谁赢,都得请客,请什么由女士们说了算,男士不准有异议。”

“就这么办!”在场的女士们虽然对苏慕染的提议没什么兴趣,却又怕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气氛被打破,纷纷举手响应。

目的达到,苏慕染总算是沉下心来,看着这群穿着随意的男男女女,她忽然觉得有些庆幸。还好她们没有发神经去买什么晚礼服,要不然就真的丢脸了。

陆小蔓皮肤好,被那群女人拉进去充当美容顾问,陆小蔓把自己的美容经验拿出来,一一向她们讲解,很快就溶了进去,苏慕染对这些不感兴趣,只得无聊地坐在一旁走神儿。

叶青青说在兴头儿上,不经意地回头,看见她心不在焉,一副快睡着的样子,便让她去厨房帮大家切些水果。苏慕染正愁无聊,巴不得有些事儿干,听说要切水果,立即答应下来。

打开冰箱,里面只有两样东西,水果和啤酒。来的一路上,也没看见有什么饭店,苏慕染不禁有些疑惑,自言自语地说:“晚上要吃什么呢?”

“你觉得呢?”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慕染吓了一跳,刚要直起身子,头就撞在了冰箱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她“丝”了一声,反射性地用手捂住被撞的地方,直起身子,寻着声音看过去,正见司家译慵懒无状地靠在门口。

他半眯着眼睛,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的身上来回巡视,微微上翘的嘴角,有些意味不明,像是嘲笑,又像是一种无声的挑逗。

苏慕染从没被人这样看过,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真没想到会是你,”司家译一边说,一边朝她走近了几步,“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点缘份。”

苏慕染有些慌乱,不自觉地往后退,直到整个背都贴在了冰箱上,才颤着声音尴尬地说:“是有点巧。上次的事,真得谢谢你。”

“举手之劳,况且,我向来不会拒绝美女。”

苏慕染没有说话,司家译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反倒点了一只烟抽了起来。

“那个......”

苏慕染想起一件事,有些犹豫,不知到底是说,还是不说。看起来,司家译不像是多嘴的人,可她还是隐隐地有些担忧。

司家译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戏谑的表情又浮了上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好像早就摸清了她的心思,静等着她自己开口。

“上次在洗浴中心的事,能不能替我保密,不要告诉青青知道?”

“怕青青担心?还是怕对自己有影响?”

苏慕染知道司家译是明知故问,心里有点发堵,却又不得不点头。

司家译往前走了几步,微微俯下身子,暧昧地往她的身上贴了贴,嘴唇似有若无地碰着她的头发,意味深长地问:“唉,我替你保密,你拿什么谢我?”

苏慕染脸上一红,咬了咬嘴唇,气急败坏地问:“你想让我怎么谢你?”

司家译家财万贯,单是这幢别墅外面的人工湖,至少得花个几亿,自然不会张口向她讨要“封口费”。至于女人,为他要死要活的不计其数,而且他又是青青的男朋友,所以,更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如此一来,她实在是想不出,司家译这么拐弯抹角的,到底是图什么。

看着她戒备纠结的表情,司家译哧声一笑,忽然转身朝厨房外面走去。走了很远,才飘来他漫不经心的声音:“我答应替你保密,至于这个谢,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苏慕染把水果端上来,就坐到一旁,反复回味着司家译最后说的那句话,越想就越不得要领。斜眼看看他,他却无事一样,在麻将桌前玩的风生水起。

一群女人为了一个自制面膜的配方争论不休,唇枪舌剑、口沫横飞,茶水干了也顾不得蓄,以至于水果刚摆上来,就被强抢一空。

“苏小姐,能不能再帮忙切点水果呀?”

另一个打扮妖娆的女人也抢着说:“再帮我们倒些茶,要菊花的,既美容又败火。”

叶青青不满地瞟了她一眼,说:“周媛媛,那是我同学,不是佣人。”

苏慕染了解叶青青的脾气,怕她们吵起来,赶紧拍了拍叶青青的肩膀,笑笑说:“反正我也没事干,干脆我给大家服务得了。”

叶青青看着她的那副谨小慎微的样子,既好气,又无奈,只好点点头,低声嘱咐道:“那你小心点。”

“知道了,当我是没长大的小孩子呢?”说完,苏慕染又一头扎进了厨房里。

这一次,苏慕染切了很多水果,不但在女人堆里放了两盘,给打麻将的男士们也准备了一盘。

老余拿起一颗葡萄扔进嘴里,嚼了几下,喜滋滋地说:“丫的,打了这么多年麻将,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就冲着苏小姐这盘水果,这把也得胡个自摸。”

老余这么一说,引起一阵低哄,谭振伟甚至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苏慕染一眼。

这一眼看得苏慕染有些发窘,总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放下盘子就想离开,不想,老余却站起来,一把将她拽回来,按在椅子上:“你替我玩几把,我歇会儿。”

苏慕染有些措手不及,直到缓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坐在哪里,她窘迫慌乱地看着老余:“我不太会。”

“不会就乱打,没听过这么句话吗,叫胡打胡有理。你尽量玩儿,输点没关系,反正也不大。”

知道老余是故意让她的,苏慕染还是觉得手心发潮,两条腿软的不听使唤。

她不是没打过麻将,但都是跟自家亲戚,输赢图个乐,没太多计较。现在不同,且不说是要跟三个“久经牌场”的男人打,还要用别人的钱,赢了还好,要是输了,可就有点对不起人家了。

无形的压力好像一座大山,沉沉地压了上来,她在椅子上简直如坐针毡,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自打从厨房出来,司家译就只顾着抽烟、打麻将,再没抬头看过她一眼。此刻,他也同样面无表情,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老余手气背的不行,这是指望着你替他缓缓运呢。”

如此一来,有了名头,苏慕染也只得坐着跟他们一起打牌。

苏慕染的牌说不上好,但她几乎把把都能赢,打了几圈,桌面上的钞票就渐渐地厚了起来,她没了压力,便越发打的顺手。

周亦然散漫地刁着烟,烟雾腾起来,刚好灼着他的眼,他就半眯起来,摆出一副落拓不羁的样子,笑着说:“差不多就行了啊,我都快看不下去了,一对七万都拆开了,太夸张了吧?”

苏慕染低头一看,自己连着碰了三副牌,都来自同一个人,这才意识到,原来她赢了这么多,全是因着司家译在放水。

她有点不好意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司家译大方把牌往前一推:“我要是喊冤,你们绝对不信,看看,这不停着十三不靠呢吗?”

周亦然伸头去看,确实如他所说,停着十三不靠,便也不再说话。谭振伟倒是无所谓,重重地往椅背上一靠,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打了一天都快累死了,干脆就到这儿吧,我看外头太阳挺好,钓会儿鱼去。”

女人们一听说要钓鱼,全都来了兴致,刚刚还在一起研究如何防晒,这会儿却争先恐后地往外面跑。

老余拿起桌子的钱,抽出一沓来硬要塞给苏慕染,苏慕染拒绝,司家译却说:“拿着吧,这是规矩。”

苏慕染绷紧了身子,目光立即变得冰冷阴悱。她在洗浴中心工作的时候,曾经有人在包房里攒了一桌麻将,叫了四个小姐,赢了钱之后,都要按规矩给小姐分成,行话叫抽头。

老余现在拿出钱来,叫她如何接受的了?

她狠狠地瞪了老余一眼,又冷冷地瞥着司家译,将略微弯曲的身子挺的笔直,怒不可遏地低吼:“我不是小姐。”

湖水很清澈,将蓝天、别墅映的格外明晰,微风拂过,碧波微漾,起伏难平。

湖边,并排摆了十几把小凳子,不管是会钓的还是不会钓的,都坐在那里,像模像样地拿了把鱼杆。

叶青青早就替苏慕染占好了位置,而苏慕染却一点心情也没有,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

老余上前来想要跟她解释,才轻轻地喊了她一声“苏小姐”,她就立刻跳着脚躲开,冷冷地说:“我有名有姓,叫苏慕染,你要是嫌长叫‘喂’也行,不要叫什么‘小姐’,我不是‘小姐’。”

老余一脸挫败地看着苏慕染,无奈地几欲跪地求情:“我说姑奶奶,我刚才真没那个意思,是你自己想的太复杂了。钱是你赢的,我自然要给你,如果连女人赢的钱我都装兜里,不得让人笑话死?”

顿了顿,老余又说:“我们打牌向来如此,不信你问青青。”

苏慕染低头一想,觉得他说的合情合理。青青是司家译的女朋友,而自己是青青的朋友,老余再糊涂也不至于在司家译的面前做这样的事。

想明白了,她的态度才总算好了些,别别扭扭的坐下钓鱼。

苏慕染学着别人的样子,把鱼钩甩进湖里,静等了半天,也不见有鱼咬钩。看着别人都有所收获,她郁闷地直想挠头,如果不是亲眼看着鱼钩下了水,她肯定会怀疑鱼钩是直的。

太阳渐渐西沉,风也越来越凉,坐的久了,苏慕染不禁打了个哆嗦。

她放下鱼杆,想要站起来活动活动,却突然发现腕上的手表不见了。她想了想,猛地记起来,洗水果的时候怕手表进水,顺手摘下来放在厨房里了。

“青青,我手表忘在厨房里了,想去拿,你要不要也进去拿件外套?”

叶青青不在意地甩甩手:“不用不用,你快去吧,别叫我,我这儿有鱼要咬钩了......”

苏慕染无奈,只好一个人回去。

走进别墅,她就直奔厨房。厨房的门微微敞着,阳光从门缝里透出来,像是给门边镶了一道蒙蒙绒绒晕环。

她伸手,刚想推门,就听见一个女人大声地喊着:“家译,叶青青太不懂事儿,她根本不适合你!”

苏慕染一愣,手像触电一般缩了回来。她悄悄地靠在门边,借着门缝向里面偷望过去,恰好看见周媛媛像被司家译用力地推开。

阳光从侧面打进来,把司家译的轮廊照得异常清晰,他半垂着头,塌着肩膀,两手伸进裤袋里,还是那副吊尔郎当的模样。

周媛媛看着他,厉声道:“司家译,你就这么讨厌我?”

司家译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地开口:“媛媛,我不适合你。这么多年你也看过来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别在我这一棵树上吊着。”

沉了沉,他又补充道:“你到外面打听打听,爱我的女人很多,但骂我的也不少。媛媛,一句话,我不想坑了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周媛媛急切地说,“我知道,没有一个女人的保鲜期能超过三个月,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喜欢你呀。别说是三个月,就是三天,我也愿意。”

“就算我同意,你大哥知道了也会一拳揍死我,更何况,我已经有了女朋友。”

周媛媛冷冷一笑:“叶青青?你是在骗别人还是在骗你自己?如果叶青青像陈小冰、吴严霜她们那样漂亮、懂事儿,或者我会躲的远远的,守着自己的心,不去招惹你。可是叶青青根本就是一个假面虎,又自私又狂妄,有什么资格站在你的身边?”

“媛媛,别胡闹。”司家译的表情暗下来,有些不耐烦地低吼。

周媛媛表情复杂地看着司家译,既是绝望,又是不甘,纠结了几秒,忽然张开双臂,紧紧地将司家译抱住。

“我不,我不,我爱你,我要跟你在一起。”

“周媛媛,你要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既然你不想跟我做朋友,也不想做兄妹,那我们就做路人好了。你信不信,我能藏起来,让你一辈子都找不着?”

周媛媛始终是太过年轻,被司家译随便一唬,整个神经都紧张起来。

她慢慢地松开手,无力地滑落,低下头抽泣了一会儿,半天才嘴里咬出三个字:“你真狠!”

说完,才掩着脸夺门而逃。

苏慕染躲在门后,一动也不敢动,她怕被司家译发现,那样会比较尴尬和背动。

司家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站在原地,将衣服简单地理了几下,才往苏慕染藏身的地方看了过来。

“买票了吗,就藏那儿看戏?如果我不出去,你就打算一直躲着不出来?”

苏慕染心头一紧,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只得慢吞吞地从门后蹭出来。

司家译看着她垂头丧气、谨小慎微的样子,似笑非笑地问:“听见了?”

苏慕染点头,但又在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本能地解释:“我又不是故意的,我的东西忘在这里,回来拿,刚巧就听见了。”

司家译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在半空中一抖,一块老式手表亮了出来:“是这个吗?”

苏慕染一看,正是她平时戴的那块老式的梅花表。这块梅花表是她奶奶留给她的唯一一件东西,是当年爷爷送给***礼物。奶奶一直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格外珍惜着,到现在,依旧还在走。

奶奶总是说,看到这块表,就能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梳着荷叶头,一件花布袄,站在绿油油的菜田里看爷爷干活的情景。每到此时,苏慕染总是能从***眼纹和嘴角看到一缕耀眼的光华。

奶奶病危的时候,亲手把表戴在她的手上,她说:孩子,这块表是一块吉祥表,它能保佑你一生幸福。

现在,这块保佑她一生幸福的表就在司家译的手上,他很随意地用一根手指头挑着,看起来摇摇欲坠。

苏慕染本能地伸手一夺,司家译却突然收紧了拳头,举到更高的地方,仰着头仔细地欣赏起来。

“有点年头了,不过保养的很好。”

“还给我!”苏慕染瞪起了眼,一脸怒色。

司家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似有笑意,又好像没有,僵持了几秒才说:“做笔交易怎么样?”

他的眼睛格外地亮,显然笃定了她会答应和他谈条件。苏慕染虽然对他所说的“交易”没什么兴趣,但是为了手表,她也只好妥协。

“什么交易?”

“刚才的事,你最好当作没听见,没看见,不要告诉青青。”

苏慕染听了司家译的话,突然觉得很好笑。刚刚一个女孩子要死要活地跟他表白,他却告诉她,他无法对任何一个女人做到忠实,可见,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浪荡子,这会儿居然会怕叶青青知道这件事。

她讪讪地看着他,略带嘲意地反问:“如果你看见你朋友的女人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你会不会说?”

司家译靠在壁橱上,呵呵地笑:“真是小看了你,偷换概念的本事倒是不小。叶青青善妒,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一会儿她跟周媛媛打起来,你去劝架?再说,我又不是真的跟哪个女孩子纠缠不清,你不是亲耳听见我拒绝她了吗?”

见苏慕染犹豫不决,司家译便直起身子,把烟头扔在地上,一脚踩了上去。他的目光闪烁,一直在她的身上不断地探巡,往前走了几步,把整个身子倾过来,靠在她的身上,暧昧不清地说:“其实,想让你闭嘴,我有的是办法。既然迂回的战术不好用,那就只好采用短刀快攻的方式了。”

说完,不等苏慕染做出反应,司家译的唇便狠狠地压了下来。他的手绕到她的背后,将她的手扭在一起,紧紧地钳住,让她动弹不得,接着,又以身体的力量将她抵在墙上。

苏慕染脑子一空,忘了挣扎,忘了呼吸,只上瞪大了清澈的眼眸,怔愣愣地看着他。

他没有深入,只是浅尝,就已经让她颤栗不已,巴掌大的小脸登时涨的通红。直到她的意识恢复过来,皱起了眉头,他才放开了她,看着她不怀好意地笑。

“如果你还想说,我也不介意,但是你必须要考虑清楚,叶青青离不开我,如果我把刚才的事告诉她,你猜她会怎样?”

苏慕染恼羞成怒地看着他,清亮的眸子里透着一丝不安与恐惧,随即怒不可遏地对着他吼:“你混蛋!”

说完,她抢过他手里拿着的手表,怒瞪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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